七十四章 脱身
承昊2019-05-27 23:353,216

  大伍已被重伤,天承亦被他伤了,但面前这白衣人却又恢复了一脸悠然,虽然即使是个瞎子也看的出来,若是想要击杀天承,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但那白衣人却不动,像是在等候什么,时而把视线从天承身上移开,用手指勾起自己蜷曲的一缕发丝,抹去上面被烤焦的部分,然后绕指把玩一会,像是完全置身这场纷争之外。

  天承也是不动,大伍还不知安危,脸上两道恐怖疤痕一直留着血,滴在怀中抱着的胀大苍白的妻子面庞上,显得凄惨诡异,自从他脸上伤了之后,就再没发出过一点声响。

  那白衣人突然眯着眼直视天承,轻声低语一声“怎么还不到。”,然后扬起仅剩的半边眉毛,用一种古怪唱腔开口道:

  “那样东西,你到底藏在哪了,随身带着?还是已经转交别人?”

  天承试探道:

  “那样东西?是否是张皮子,上面用血写了些字?”

  白衣人闻言,将盘着的两条腿竖起一只,拿一只手臂抱着,然后幽幽笑着说道:

  “我只是塔里负责‘撬舌头’的,那东西我没见过,倒是你身为朱家人,却连‘血契’,都没听过?”

  这话没带诡异唱腔,却是阴阳怪气。

  “你问的要是那张皮子,早就被我烧了。”

  天承扬起下巴道。

  白衣人脸色一冷,随后轻轻摇头,尖着嗓子怪笑一声,继续道:

  “要是真烧了,你早死了,不过,也太平了。”

  说着支起身子,用手在面前虚空抓了一把,随着手掌收拢,突然在天承身后响起阵阵水流声,像是溪水敲打岩石,偶有水花四溅。

  随着水声渐渐放大,天承警惕回头寻那水声源头,却看到老骆驼大张着嘴,身子渐渐萎缩干瘪,从它嘴里不断渗出鲜血,鲜血凝聚,慢慢化为一人高低一段水柱。

  天承只当又是偷袭,匆忙蹬腿跳开,但脚下细沙如同沼泽,吃力不均,加上连夜奔袭负伤,有些脱力,弄得自己落地时人仰马翻,腾起许多沙尘,迷了眼睛。

  等到眼里沙子都被双手用力揉搓出来的泪水冲刷,面前的那道血柱也终于成型。

  血柱化成个男子身形,那人一席红衣,但衣物残缺不全,像是受了些严刑拷打,双手手腕相叠举在头顶,脑袋无力耷拉着,更像是被捆住双手吊着。

  天承此时摔趴在地上,正好看到耷拉着的脑袋上那张脸来。

  朱庆的脸。

  看到自己父亲的脸,天承怒吼一声挣扎爬起身子,刚刚用手撑地起身,却听到两声咋舌。

  “啧啧啧……”

  那白衣人竖起一只手指,在空中轻轻摇晃,同时微微摇头看着天承,意思是叫天承别动。

  天承被其警告,停了动作,半蹲在地上,脑中思绪飞转。

  这白衣人拿骆驼血幻化出这道样子,寓意为何,为何早已连自己都不知行踪的父亲,面前这白衣人却识得,还是这样一副被拷打的模样。

  想着天承死死盯着白衣人的脸,那白衣人却不再说话,只是挑起一边眉毛,意味深长看着天承。

  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这时看到父亲形象,让天承不由心生凉意,心中只求父亲不是真的被白塔扣了,若这驼血所化形象是真的,自己便真是不该如何是好,或许就真成了孤苦伶仃。

  想着天承有些恍惚,神差鬼使竟拿手去摸自己右脚。

  而他右脚鞋底夹缝之中,正藏着那块写着血字的皮子。

  如果父亲真被白塔所擒,用这块不知所谓的皮子来换,也是值得。

  天承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被白衣人留心到了,他一脸阴森微笑,拿手掌撑着膝盖快速站起身子,慢慢走向天承。

  突然一声狂吼响起,原本就在那白衣人身边的大伍突然站了起来,两只粗壮手掌举着妻子头颅,用力猛砸在那白衣人头顶。

  白衣人是注意此时都集中在天承伸向右脚的手上,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他并未来得及反应,等到转眼看去时,脸上以被砸个正着。

  连惨叫也没发的出口,只听到“嗝”的一声闷哼,那白衣人便被大伍那健壮如熊的身躯用力砸在地上,本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又添了几道鲜红。

  大伍一边怒吼,一边不停把手中妻子头颅一下一下狠狠砸在白衣人脸上,明明是个脑袋,再大伍手里却变得像是千斤磐石般威力巨大。

  一次次的冲击终于让白衣人的脸渐渐瘪了下去,被火烤焦的乱发上也被沾上许多红白之物,但大伍依旧挥动手臂,一声不吭,重复着一个姿势动作,挥舞着双臂猛砸。

  终于,连天承都被眼前大伍手下那一张已经被砸得凹进去那一团血肉模糊所震惊,捂着其中翻涌不停的胃部又是一阵弯腰恶心,等抬头时,周围却变了另外一幅景象。

  老骆驼安详地趴在身后,虽然已经毫无生机,已经死去,但微微眯起的眼中并无痛苦,周围地上更无丝毫血迹水迹,原本从它嘴里流出形成的父亲形象也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并无丝毫痕迹。

  大伍脸上虽然比以往还要狰狞可怖,却并无先前那样的两道可怕伤口,站着的腿部未被洞穿,除了先前被射伤的手臂上,半枝箭矢还连在上面,整个身子看起来都完好无损。

  而他手里举着正依旧疯狂砸落的妻子头颅,此时也变成了一块大半都被染红的光秃秃木块,只是大伍却好似并未察觉,依旧用凄凉眼神注视着手中木块,泪流满面,看起来虽然凄凉,却又有几分滑稽。

  再看地上原本散落的那几颗头颅,也变成了几块圆滚滚光溜溜的木头,被几根麻绳连着,有些还留着树皮,倒是那枯皱树皮看来,倒是真有些像是人的头发。

  天承觉得自己捂着腰间的右手上那粘稠的触觉已经不见,不由低头看去,才发觉自己腰间连衣物都是完好,并未受伤。

  他这才惊觉,刚才所经历的那种种诡异景象,都好似梦幻,却是假的。

  大伍依旧奋力挥动双手捧着的圆形木块,而一直被木块砸着的白衣人早已一动不动,头也被砸进了沙子里面,也不知被砸成了什么样子,只有双腿会偶尔抽搐两下,想必已经死了。

  天承看着大伍疯狂执着的样子,一边走去边大喊:

  “大伍,停手,看看你手里到底是什么!”

  接连喊了两声,才见大伍放慢手中动作,低头痴痴看了看手中原本妻子的头颅。

  看到手中死死抓着的沾满血污的木块,大伍突然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奋力把那木块抛了老远,然后转头呆呆看着天承。

  天承走近大伍身边,伸手按住他还在剧烈颤抖的手背,轻轻说了声:

  “好了,没事了,都是假的……”

  直到听到“假的”两个字时,大伍才又张口仰面嚎啕大哭起来,虽然虎背熊腰,看起来却像个孩子。

  等大伍哭了一阵子,天承才放开大伍的手,在那脑袋已经被砸进地里的白衣人身上翻找起来。

  找了许久,却只在胸口一只小兜里发现一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

  那石头形状并不规则,上面有些棱角,上面用深浅不一的笔画刻着一个字---“惑”,在皎洁月光下隐约反映着紫色光辉。

  天承这才明白,之前恐怖的一幕幕原来都是这白衣人的字力,只是,哪怕知道是假的,刚才看到形成父亲形象的那道血柱,却依旧让他心中忐忑不能忘怀。

  大伍终于停了哭声,转过头来看着天承,语气迷茫地说道:

  “刚才我见着家里人的脸,怎么丝毫不差,我是她丈夫,与她朝夕相处,连她脸上淡淡斑点我都记得清楚,怎么能真到那种程度。”

  天承不以为然,只认为是大伍被吓坏了,伸手去扶大伍起身。

  大伍见天承伸手来扶自己,这才恢复些许脸上神采,自己站了起来。

  天承拿出方才在那白衣人身上寻得的“惑”字石,随手交给大伍,微笑道:

  “这敌将首级是你取的,这样东西,该算你的。”

  大伍则紧皱眉头,郑重接过字石,然后仔细端详一阵。

  天承本意是奖励大伍,同时好让他从先前的愤慨中完全解脱出来,这世上谁都知道字石珍贵,连天承自己当然为成为字者,都下了五年苦工,才得一见。

  却不料大伍看了一会,便用力踢开脚下一块沙子,刨出一个沙坑,然后用力把字石扔进沙坑里面,又用脚拨沙,把那沙坑填上,然后低头用力朝字石被埋的位置狠狠啐了一口,不屑道:

  “呸!害人东西。”

  天承见大伍如此对待字石,刚想发作,却转念想起这字石已经被自己赏给大伍,便只好偃旗息鼓,当作没有看到,眼不见为净。

  二人互相搀扶,向着腾起火光浓烟的寨子走去,只是脚步越走越快,心中也像是有什么揪着,越发焦急。

继续阅读:七十五章 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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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鞘现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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