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坠入深渊
承昊2019-05-07 10:283,186

  皇帝见天承如受伤的鹌鹑一样,拖行着疲惫身躯,气势汹汹向护在周长老身前的众乌衣位走去。

  皇帝心道恐怕是天承对周长老杀安宁一事记恨在心,誓死想要复仇,但周长老就在当场,皇帝断然无法明令天承脱身,只好满面悲容地抱着安宁尸身,疾步焦急地向天承赶去,想中途截住天承,好阻他做出傻事。

  但皇帝哪里知道,天承其实是为了周长老的手臂图案,为了寻母这一夙愿。

  而为了这件事,天承便是连自己的命,也可以毫不犹豫,在所不惜。

  天承步步逼近,面对着天承,较为前排的那队乌衣卫也开始纷纷警惕起来,他们想都不曾想到,这个浑身是血,看似奄奄一息的少年,竟还有如此执念,会舍命而来,所以一个个目光锁定天承,握紧手中利剑,只等天承靠近,便给他致命一击,以保身后周长老的周全,也保自己周全。

  天承蹒跚而行,仿佛脚下的地面都是软的,连站立都要费上很多气力,加上身上伤口不论深浅,屡次经受牵动后,血已流了许多,导致天承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令人恐怖,像是厉鬼一般,而天承的视线也变得极为模糊发暗。

  好在面前一堆人在他眼里,无需看清样貌,只需要有黑白之分。

  而他的目标也很明确!

  那点白色,那个白衣人,就是他哪怕失去人性,化作厉鬼猛兽也要生吞活剥的人。

  先前的一剑“剑出八荒”,招式平平,却把看似势不可当的周长老击飞很远,天承已经隐约有些感觉,觉得爷爷那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古怪的“健身剑法”恐怕并不平凡,也并不尽然用来健身。

  怀着这一思索,天承看到正从身后走来,想要挡到自己身前的皇帝,不假犹豫地挥动手中的剑,有些吃力但丝毫未有差池地使出了他练习多年的“爷爷健身剑法”,第二式“扫分六合”。

  天承把原本撑在地面的长剑举起,平剑当胸,剑锋寒光一现,随着天承手臂猛挥,凌空横扫,剑锋过处,空气中出现一道涟漪,仿佛灵光乍现,随后立即消失,了无踪迹。

  一剑两断。

  这一剑,用意是要让皇帝知难而退,同时也为试招。

  皇帝迎面看到天承的这一剑,意会到剑招用意,站定原地,摇头叹息不止。

  天承收剑,目光回到面前那队乌衣身上,却见到乌衣卫惊讶疑惑地看着天承,像是不解他为何明明状态已经如此不堪,却还要凭空挥剑,做无用功,觉得他怕是失血过多,有些神志不清了。

  天承也觉得有些灰心丧气,自己本就几近无力,一招使出,不见奇效,而这样的招式,自己也不知还有力气使出几次,想着又以剑撑地,一瘸一拐向前移步而行。

  可刚迈出一步,天承却被脚下轻轻绊了一下,低头望去,只见脚下坚硬的公主府地石板,上面赫然有了一道剑痕,剑痕呈月牙,深可见土,剑痕边缘的石板整齐光滑,像是一块豆腐,被人用指甲深深划了一道。

  而月牙轨迹,正好和天承方才那招“扫分六合”的挥剑轨迹一致。

  果然,爷爷的“健身剑法”,是要配合“剑”字力,才有威力。

  天承看着地上深长剑痕,勾起嘴角自信一笑,拄剑继续往前走去。

  此时周长老身前的乌衣卫已经倒下一片,周长老在人墙的护卫之后张牙舞爪,手脚并用,不断打击挡在面前的乌衣卫。

  起初那些乌衣卫还能招架两下,但越防却越觉得邪乎,只要被周长老手掌沾身,手中兵器便莫名其妙没了,剩下只有一副肉身,仅凭一双臂膀硬当周长老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最后只能不支倒地,或者被揍晕到一边。

  而周长老则越打越急,像是面前这些乌衣卫不是保他命的,而是要他命的,打着打着尽凄厉嘶吼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脆响,天承脚尖一样东西陡然炸裂,碎片砸在小腿,崩得生疼。

  天承定睛看去,只见脚边多了一些琉璃瓦片,已经破碎散落,分布身前,脚尖五寸处一块白点,显然是被瓦片触地砸出来的,天承被琉璃残片反射的点点日光一晃眼睛,顿时头晕目眩,显然已经供血不足,虚弱无比,就在昏厥边缘了。

  天承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迈了一步,却听到又一声清脆炸响。

  还是眼前地上那处白点,又一片瓦片飞来,碎在那处,天承皱眉,停了步子,缓缓吃力扭动脖子,寻那瓦片出处。

  如此投射瓦片,显然目标不在天承身上,而是为了阻他。

  天承眯眼,顶着令人目眩的阳光,突然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正悄悄蹲在公主府院墙顶上。

  墙上之人身着白塔衣服,手上举着两片琉璃青瓦,戴笠蒙面,只露一双眼睛,身材看似文弱,但身姿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苍朗有劲之感,即使蹲着不动,在日光下却熠熠生威,隐隐有种威严之感。

  白衣人见天承看着自己,慢慢直起身板,用左手缓缓捞起自己右手衣袖,抬起右臂,把裸露的小臂沐浴在阳光之下,也故意给了天承一个可以看清的角度。

  青色胎记!

  天承双目圆瞪,墙顶的那名白衣人,有着白皙细嫩的皮肤,青色圆形的图案在这截白嫩小臂上也极为显眼,像是白布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人印象深刻。

  当然印象深刻。

  这截小臂,这圆图案,天承记得十分清楚,与记忆中母亲被带走时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完全吻合。

  天承脑子闪过那夜情形,竟发现,不光手臂胎记,竟连这白衣人的身材,也和记忆中的那个贼人一样。

  天承张目欲裂,再不顾面前的周长老,更不顾两膝已经酸软,拔腿就往白衣人所立的墙角冲去,但他身子本就虚弱至极,两步一个踉跄,手上长剑也无力举起,只得剑尖拖地,奔跑中在青石地面留下一道白线,擦出道道火花。

  周长老在看到墙顶那名白衣人后,竟然也面露吃惊表情,本来还在奋力驱赶攻击身前乌衣卫的动作也完全停了下来,如同一具木雕泥塑,一动不动,楞在当场。

  墙上那白衣人见天承奔来,马上飞身跳下墙头,身子轻巧如同飞燕,落地竟手不沾地,略作停顿,站稳膝盖,马上拔腿就往不远处的泥地路面奔去。

  天承追出府门,就看到白衣人正奋力奔跑,连忙咬牙强忍全身痛楚,豁出命般追了上去。

  丹明国的秋季降雨极少,但是长风阵阵,不曾停歇,以至白衣人踏上的那片泥地,干燥异常,已经有几处干裂,但还算平整,所以即使泥地,跑起路来,也不叫人觉得难受吃力。

  天承没跑几步就觉得眼前发黑,但心中仇恨好似烈火,使得他脚步哪怕已经绵软,却不敢停歇一刻,但双目实在看不清楚,于是索性把眼睛闭上,低头凭着脑中记忆的场景往前冲刺。

  好在白衣人逃跑路线十分耿直,不绕弯子,倒是省下天承不少力气。

  等天承再次睁眼时,突然看到那白衣人正蹲在前方不远一大摊落叶之上,脱下斗笠,放在脚边地上,双手抱住自己小腿,背对天承,一动不动,像是小腿抽筋,再跑不得了。

  天承见状,心中大喜,索性深吸一口长气,脚力暴起,飞身往那蹲着的白衣人身后扑去,却不料猛一发力,喉间一阵腥甜,在空中不由闷哼一声,提剑手臂也无法再用上力,“健身剑法”更是无法使出,只得挥剑准备胡乱下劈。

  背身蹲着的白衣人微微转头,瞥见飞身扑来的天承,突然松开抱着的小腿,青蛙一样曲身蹲着往前跳了一小步。

  天承看在眼里,突然觉得不妙,发现原来这白衣人小腿抽筋乃是使诈,却不知后招是什么,但身处半空,无处借力,只得心中暗自焦急,早早把腿蹬直,想早些用脚尖触及地面,好扭转身形,以防有变。

  天承身形下落间,眼睛一直盯着依旧蹲着的白衣人,余光看到自己脚尖终于触及地面枯叶,心中才略微少了一些不安,但这感觉只是片刻,脚底软绵绵不似泥地的触感就让天承背后好像背了块初见融化的寒冰,激得他寒毛直立。

  脚尖触地,地上突然凹进去一块,随着枯叶散落腾起,几根由树藤枯枝做成的简易陷阱出现在天承脚下,陷阱深不见底,三人来宽,陷阱漆黑洞口在天承眼中越来越大。

  天承惊慌中拿手去够那陷阱边沿的泥地地面,看着离指尖很近,却并未触及分毫,眼见着地平面慢慢漫过头顶,终于“啊!”的一声,眼前一黑,彻底掉进洞里。

  “完了,都结束了。”

  天承下坠之中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后背受到剧烈冲击,好像已经砸在洞底,撞得自己后背发麻,加上他本就身负重伤,气虚失血,这一撞,使得他顿时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继续阅读:五十五章 “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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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鞘现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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