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和孔芳华驱车前往医院，齐天驾车，孔芳华坐在副驾驶，一路上已抽了五根烟。车内烟雾缭绕，烟味呛鼻，她怔怔地看着窗外萧条的晋京。她手上的烟已经燃至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中，随意的看了一眼前方堵着的车水马龙。拿起烟盒，向外一倒，空空如也。打开面前的一个小箱，从里面取出一盒烟，撕开包装。倒出一支，降下窗户，划着火柴，点着烟后将火柴顺着窗户扔出去。随后，将座椅向后调低，躺了下去。
她叹息一声，语调不高，游离出一丝空洞，令人联想到湖中飘着的无根浮萍。
“孔祺睿赢了是吧。”
孔芳华突然一句话，把齐天从全神贯注开车的世界中喊回来。
“是啊，赢了。且漂亮极了，他可真像你。我说了你可别气。”齐天说，他才发现孔芳华抽了那么多的烟。
“你说。”孔芳华看他，隔着烟雾。
齐天匆匆回头看她一眼，似是多么重要的事儿，瞧见孔芳华的确睁着眼瞧他，等待他说出这句话。
孔芳华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不掩饰，也不犹豫，这根烟抽的极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她说道，“我刚才怕了。我怕孔祺睿死了，这点伤他确实死不了。我是惧怕死亡这件事，想想如果他有一天受了周煜那样的伤，能不能活下来。”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说了。你怕的是对的，人得有敬畏，你就孔祺睿这么一个弟弟。人都有孤独感，有的情感是外人无法代替的。可你选择了孔家，孔家光大立业，不就的靠你弟弟吗？”齐天说，他打了转向拐弯，带上了车镜上挂的墨镜。
“别，我知道是我知道。你说是你说的。有的事心里清楚没有别人嘴里说出来有力度，好坏都是。”孔芳华说。她没接齐天别的话，不想谈下去。齐天拐弯后，阳光从窗玻璃照进来，直射孔芳华，她欠欠身避开，往门口靠靠。追问道，“你倒是说啊！”
齐天笑了，说还真是，接过话来，“我是指孔祺睿。”一顿，说道，“嗨，也没啥。你弟弟能不像你吗？他和你一样狠，但我觉得，女人再狠起来，心里还是有软的一块。这一块多半留给孩子和丈夫，你没孩子，没丈夫。留给孔祺睿也是情理之中。”
孔芳华笑了，声音不似娇柔女人般柔软香甜，笑声震耳。她转了话题，是很巧妙的开场白，提了一句周煜的伤。
齐天告诉她，保住性命了，又接了一句，陈未雪天天在那，寸步不离。齐天不想说这些，他问孔芳华，假如孔祺睿真出了事咋办？
孔芳华不知道是喜是忧，叹气点头，又笑着摇头，她最清楚这都是什么事，她长了颗真正的七窍玲珑心。调起椅子，坐起来，靠着门问，“我看周煜很听你的话。临要死的时候还叫着你的名字。基督徒叫上帝，佛教徒叫弥勒。他叫你又是什么教徒。实在不行，我也让孔祺睿叫你。你看，周煜这不是活了。我以为他得死了，没想熬过来了。熬过来就害人，陈未雪没个记性，周煜没个长性。搞来搞去都掉一身的皮。”
齐天挥挥眼前的烟雾，他被烟呛的连连打咳嗽，降下一截车窗，风和烟互换位置，风吹进来，烟飘出去。孔芳华将烟摁在烟灰缸里捻灭，饶有兴趣的等着齐天的回答。
齐天笑，打了个转向，从手边的车门上抽了瓶矿泉水递给孔芳华。孔芳华含了粒薄荷糖，喝了一口水。
齐天说道，“你今天的烟可真勤。”
“时不时的，我要死啊，肯定是得了肺子病。总有人劝我，说得了肺病呼吸困难，那才难受呢。我想，确实难受，憋气能不难受吗。但谁叫我享受了，抽烟确实是享受。做事总的有前因后果。”孔芳华说，她不追问周煜的事，齐天不想说，否则早说了。在路口时，孔芳华瞧见前面有小吃铺，叫停了车。
下车买了十几副肉饼，程泊熙和那几个小家伙还没吃饭呢。孔芳华在车上吃了两副，晋京的地道小吃，滋味十足。
正是秋高气爽，太阳晒着，但身上不见汗就到了医院。车停到停车场，出了停车场，就一条长街，顺着街走就是医院了。孔芳华在医院门口买十几个茶叶蛋。她爱吃，顺便带给程泊熙他们。越近医院，她的心越静。
孔祺睿在手术室呢，程泊熙他们守在门口。虽然没啥事，但毕竟表个态。崔康也到了，擂台结果出来后齐天就打电话通知程泊熙了。几个小家伙被程泊熙叫着去吃饭了。
孔芳华带着肉饼和茶叶蛋来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程泊熙乐了，他过惯了好生活，平时想不起来靠路边买副肉饼或者茶叶蛋。他一个人吃了三副肉饼，四个茶叶蛋，有点撑，但真过瘾。连伸大拇指对孔芳华夸着，“可真好吃。”他又喝了几口水，对崔康回忆道孔祺睿的表现。
本来困意十足的崔康听的一愣一愣，连着哎呀！哎呀！的感慨。
齐天吃肉饼，已经是第三幅了，肉饼不大，巴掌差不多的大小，只有薄薄的一碰就破的面皮，里面包着厚实的肉。很饱肚子，他撑着肚子又吃了一个。打了个饱嗝。他也觉得有些不合适，孔祺睿做手术，他们吃的欢快。
孔芳华哈哈一笑，一挥手，“这都是小伤，男子汉哪能娇贵的像个丫头。”她递给齐天一瓶水。
齐天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手术室的灯翁地灭了，双扇门打开，一个护士拽住床，一个医生在后面推着床走出来。
所有目光落过去，医生是程泊熙的朋友，很负责的人，这是程泊熙介绍医生时所说的。孔芳华走过去，瞄了眼不省人事的孔祺睿。
医生告诉她，还昏迷呢。
程泊熙擦擦手，问道，“咋样？”
医生摘下口罩，拍怕床沿，“肯定成功啊！没什么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