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八章 嵇康犯险险被擒 树上偷听明内情
翩然一鹤2019-03-04 20:065,670

  嵇康和衙役相继翻过围墙,到了凌志光隔壁邻居家。

  衙役刚刚站稳脚跟,就问嵇康:“大人,您知道这是谁家?”

  嵇康点点头,说:“我之前已经走访过,这是家大户人家,户主名叫沈福佑,是个财主,家财万贯。所以我们的行动要格外小心,最好不要惊动沈家的人,免得节外生枝。”

  衙役遵命,蹲下来在地上仔细观察。

  嵇康沿着围墙巡视,忽然发现旁边灌木丛中挂着一缕绿裙子的布条,是丝质的,十分眼熟。

  嵇康小心地把它摘下来,放进怀里,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衙役这时候兴奋地说:“大人!在围墙下面发现几只脚印,看脚印的大小,有男有女,跟凌志光家的墙那边脚印一模一样!看来这沈福佑与凌王氏的尸体,脱不了干系!我们是不是去沈福佑家里搜查一番?”

  嵇康沉吟片刻,说:“慢!此刻我们没有沈福佑涉案的证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不如原路退回,再做计较。”

  衙役遵命,于是和嵇康又翻过围墙,到了凌志光家,和其他衙役再次搜寻一番,无所发现,于是一帮人撤离现场,回到洛阳县衙。

  王广和县丞听了嵇康的案情通报,王广说:“沈福佑与此案有莫大的关系,要不我们来个敲山震虎?”

  嵇康笑道:“如何敲山震虎,请大人明示。”

  王广也笑道:“现在已经肯定,凌志光妻子凌王氏的尸体不是她本人的,从凌家和沈福佑家两边的脚印看,凌王氏很可能还活着;那么我们在凌志光家里发现的无头尸体就不是凌王氏的,而是另有其人!这个死者很可能与沈福佑有些关系,我们何不把沈福佑传来县衙问话,就问他凌王氏被害那一晚,他在家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然后看他的回话,再敲打敲打他;他若心里有鬼,回家必定要拿银子去封当事人的口,然后老弟你悄悄潜入府去,调查个一清二楚!”

  嵇康和县丞都称赞是妙计,于是县令王广派衙役去传沈福佑。

  时间不大,沈福佑来了,跪在地上参拜三位大人。

  嵇康仔细打量沈福佑,只见他大约三十多岁,面白无须,容貌雍容而自信,只是眼睛有点浮肿,显然是房事过度。

  沈福佑不卑不亢地对三位大人行礼,问传召有何事?

  王广说:“你的邻居凌志光家里死了人,你知不知道?”

  沈福佑缓缓地说:“听说了,好像是他的妻子死了。”

  王广问:“他家出事的那晚,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沈福佑答:“大人,他家那晚出事,我并不知道,虽然是邻居,平时凌志光经常出门做生意,极少来往。他家出事时,我已在家里饮酒完毕,睡了一觉。”

  王广沉吟道:“你家与凌志光家仅一墙之隔,难道没听到点动静?”、

  沈福佑答道:“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平时并无来往;而且出事的时候是晚上,谁会没事跑到墙边去听隔壁人家的动静?所以在下实在是不知,请大人明察。”

  王广见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干脆挑明了说:“既然你不知情,那么你家和凌志光家隔着的那堵围墙,怎么墙下有许多脚印?墙上的苔藓还有摩擦过的痕迹?是谁没事爬来爬去?”

  沈福佑没想到王广会问这个,愣了半天,神色不变地说:“大人所说之事,我实在不知,待我回去立刻调查,是哪个大胆的家奴弄鬼,他想干什么?待我问出下落,再来回禀大人!”

  王广点点头,说:“我知你家大业大,下面家奴的事也管不过来,也罢,你且回去,三日后再来回话。”

  沈福佑连连称谢,拜别而去。

  嵇康也站起来说:“二位大人,我且跟踪他去,看看他做些什么?”

  王广点点头说:“好,注意自身的安全,不可大意。”

  嵇康大大咧咧地说:“大人尽管放心,什么样的妖精都没能奈何我,我有炼妖剑防身,足矣!”

  嵇康很自信地出了县衙,一路直奔沈福佑的府邸。

  到了府外,嵇康一看一愣,只见门口站着四个武士把门,都是身材魁梧、一身肌肉的彪形大汉,横眉冷对看着过往的行人。

  嵇康一看,不能硬闯,于是再次回到凌志光家,从围墙处翻了过去,进入沈福佑府中!

  谁知嵇康刚刚挑落到地上,一左一右闪过两道黑影,各持一条铁棍,也不说话,“呼呼”两声抡棍就砸嵇康!

  嵇康大惊,急忙往前一窜,拔出炼妖剑迎敌。

  炼妖剑以一敌二,铁棍又沉又快,嵇康很快落在了下风。

  嵇康一边招架,一边心里盘算,自己太大意了!

  沈福佑被县令王广喊去衙门问话,敲打敲打,就提到了沈福佑家和凌志光家的隔墙;沈福佑回家后必定有了警惕,派出家中护院埋伏在围墙旁边,就等官府的人来上钩!

  不过嵇康看看旁边两名护院的武士,用的都是铁棍,心里也有底;毕竟沈福佑不敢杀害官府的人,只是装作不知情,让武士把自己抓住,羞辱一番!

  嵇康想到这里,一分神,忽然左腿剧疼,竟然被铁棍扫了一下!

  嵇康急忙全神贯注迎敌,且战且退,两名武士也不说话,持棍紧追不舍。

  嵇康一边逃,一边心里悲愤,自己降妖除怪,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今天被两个看家护院的匹夫打伤,不得不逃,真是窝火!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以往的征战,都是依靠法术,仗着宝剑的厉害取胜,无往而不利!今天遇到两个武士,上来就偷袭,一言不发,倒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嵇康一边招架,一边退却,一边四处张望,寻思脱身之计。

  远远地看见右后侧有一座假山,占地不小;假山前面有座水池,假山里面曲径通幽,不知通往何处。

  嵇康心生一计,且战且退,退到水池旁边,忽然喊了一声:“沈福佑,你终于出来了!”

  二位武士不知是计,转头去看,脚下慢了下来。

  嵇康趁机全力转身一跳,跃过水池,险些掉进水里。

  嵇康飞快地往假山洞里一钻,一手飞快地掏出火折子照明,顺着弯弯曲曲的山洞,直往前钻。

  走了约莫十几米远,嵇康一看愣住了,这山洞竟然到头了,前面石头堵住去路,无路可逃!

  嵇康心中焦急,自己闯进了一条死路,被两位武士擒去,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到底脸上无光。

  嵇康冷静地四下观察,忽然发现洞壁上有块石头,凸起在外面,石头表面还比较光滑,似乎常有人摩挲。

  这时后面隐约传来脚步声,两名武士追近了!

  嵇康不再犹豫,毅然伸手按下去石头!

  只听“扎扎扎”一阵响,假山尽头竟然慢慢分开,露出一条秘道!

  这时候后面追赶的脚步声越发近了,嵇康一闪身钻进秘道,身后的洞壁缓缓又关闭起来。

  嵇康急急往前走,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摆脱了追兵,忧的是,这条秘道如此隐秘,只怕前面不是好去处!

  嵇康仍然拿着炼妖剑戒备,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秘道,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座装饰华丽的屋子,里面灯火通明,香气氤氲。

  嵇康一愣,走进去一看,屋子是两间,旁边还有一间卧室,用粉红色的锦缎与外间隔开,鼻子中隐隐闻到一阵脂粉香气。

  “这沈福佑果然好色!竟然在这里还建了密室,金屋藏娇!”嵇康心想。

  嵇康缓缓地逼近那粉红色的锦缎,想看个究竟。

  这时,卧室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声,娇嗔道:“沈郎,你既然来了还不快快进来?奴家想死你了!”

  嵇康大窘,果然被自己猜中了,里面是个金屋藏娇的女人!

  嵇康自然不肯进去,举目四顾,不远处有座门,显然是通向外面的,嵇康连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准备开门出去。

  谁知刚刚走到门后,门外竟然也传来了脚步声,嵇康一惊,急忙掩在门后。

  就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好在进来的人并没有用力推,两扇门都是被推得半开,嵇康掩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出。

  一会儿的功夫,那推门人径直走进了卧房,嵇康一看背影,进去的正是沈福佑!

  嵇康这时反而镇静下来,心知此时逃走,不会被人发觉,但是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嵇康轻手轻脚地折回到卧室外面,躲在一旁,隔着粉红色的锦缎偷听里面说话。

  只听沈福佑的声音响起:“宝贝别急,这几天风声紧,官府都喊我去谈话了;你且耐心地躲在这里,过些日子,我再派得力的家丁护送你去江南。”

  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说:“你个死鬼,会不会是哄骗我的?你家大业大,肯抛下这一切随我去江南?”

  沈福佑说:“我不会哄你!江南也有我的生意,我去那边打理生意,购买田地,添置房产,都让你当家,还不满意?这洛阳的生意,我交给管家打理,一年回来几趟盘账就可以了;我与你在那江南呼风唤雨,饮酒游玩,岂不乐哉?”

  就听那女子娇笑道:“那感情好!你发个毒誓,要是骗我,不得好死!”

  沈福佑果然低声发了个毒誓,就听那女子吃吃笑道:“这回我相信你了,你这样听话,要奖励你一下,来吧!”

  接着就是接吻声,然后一阵阵淫笑,嵇康听不下去,转身出了密室。

  出了密室门,是个不大的院子,里面花花草草都有,就是没有一棵树!

  嵇康看看,院子东边,还有一扇门关着,门还挺狭窄。

  嵇康轻手轻脚地过去,拉开那门,悄悄走出去一看,外面十丈开外,已经是下人们住的厢房,有人员出没。

  回头看看那院子的们,嵇康暗暗赞叹,这沈福佑真有头脑!

  院子外面种着一排排树木,枝叶浓茂,挡住了院墙;院墙上和门上,爬满了爬山虎,绿叶绿藤,连成一片,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树后面隐藏着一座院子!

  院门也开得巧妙,在两棵大树之间,门上苔藓和绿萝密布,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座门!

  嵇康感慨了一会沈福佑的聪明,转而一想,自己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沈福佑府中人员出没不停,自己不可能不被发现而闯出去。

  嵇康看看那一排排掩护院子的树,把炼妖剑插回剑鞘,选了一棵大树,噌噌噌地爬了上去,坐在树上的插枝上,借着树叶的掩护,静候天黑。

  嵇康坐在树荫中,细细思索案情。刚才密室里和沈福佑说话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诈死的凌王氏;凌王氏看情形和沈福佑勾搭已久,二人难舍难分,准备过了风头去江南长相厮守了!

  只是凌王氏既然爱慕沈福佑的家大业大、人也风流,为何又勾搭上远方表弟王良杰?还有,凌王氏既然没死,那么她家里床上的那具女尸是谁的?女尸无头,头又去了哪里?

  嵇康看着脚下的沈福佑家豪宅,感觉到高深莫测,这所大宅子里隐藏着许多秘密!

  这时,嵇康忽然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到被苔藓和绿萝掩盖的院门前,重重地敲门,却不敢进去。

  嵇康心知,这人知道沈福佑好色,不敢在他纵欲的时候进去打搅他,只好重重地敲门。

  过了半晌,那人又敲,好一会儿,院门才开了,沈福佑走出来,带上门,不悦地说:“管家,我不是交代过你,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不要来这里找我,你怎么忘了?”

  那管家胆怯地说:“老爷,真是十万火急了!有两件事我不得不来找您!”

  沈福佑说:“哦?你一件件说,捡重要的说。”

  管家说:“之前老爷不是派人埋伏在我们家与凌志光家搭界的围墙下,防止官府的人从那里翻越过来?半个时辰前,负责把守围墙的两位武士找我禀报,还真有人从凌志光家越墙过来,但是被他们杀败,那人腿上还吃了一棍!

  但是蹊跷的是,那人逃走,逃进离围墙不远的假山里,忽然就凭空消失了!两名武士四处搜寻,都找不到他,这才来禀报我。

  我立刻出来,四处找老爷不见,问了许多人,才知道老爷往这个方向来了,我就来敲门禀报!”

  沈福佑一听大惊,说:“什么!什么!!!那人逃进假山不见了?!!!”

  管家点点头,沈福佑欲言又止,随即说:“快!你去准备一辆马车,多收拾些金银细软,你亲自护送凌王氏去江南暂避一时!你们去东吴的会稽郡、我开的米店里暂避一时,过几天我自会去找你们,要快!”

  管家听了也是惶急,转身欲走,忽然站住说:“老爷,我还有件事要禀报。爱喝酒赌钱的那个沈三,吵嚷着要我再给些钱他,说他妻子卖得便宜了,他张口就要一百两,请老爷示下。”

  沈福佑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一百两银子算什么?给他二百两,让他离开洛阳城,去外地过上几个月再回来,我还提拔他做二管家!”

  管家点头遵命,急匆匆地走了。

  嵇康躲在树上听得一清二楚,心想,这沈福佑城府还是极深!假山里面有机关通往金屋藏娇的密室,看来连管家都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进了密室,沈福佑听了管家的禀报,立刻就猜出自己在假山里失踪,是进了密室。

  于是沈福佑当机立断,派管家带上凌王氏,带着金银细软,去会稽郡避风;这凌王氏一走,凌志光就冤沉海底,无法破案!

  嵇康正在焦急,自己被困在这树上出不去,消息无法传递给王广大人。

  忽然脚下不远处的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密室里的那位妇女出来了,果然长得十分妖娆标致,眉目含情。

  就见沈福佑急匆匆地迎上去和她说了几句话,那美貌少妇颜色剧变,面色苍白!

  这时,沈府管家驾着马车来到不远处停下,沈福佑急忙搀扶着美貌少妇上了马车,管家打马而去!

  嵇康心里十分焦急,但是沈福佑站在脚下院门外,自己又不好下去;王广和县丞远在洛阳县衙里等候自己的消息,无法赶来阻止管家带着凌王氏出逃。

  凌王氏一逃,死无对证,这件案子就成了悬案!

  嵇康正在焦急,忽然沈福佑匆匆地走了,似乎火急火燎地去办什么事情。

  嵇康大喜,悄然溜下树来,逼近下人们住的厢房,想混出沈府,去洛阳县衙报案。

  没想到刚刚走了一会,忽然沈福佑领着好几个家丁返回,个个手上都拿着金银玉器,还有些字画,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嵇康急忙闪身掩在路边,好在沈福佑急着赶路,也没注意到嵇康;沈福佑领着一干人走到院门外面,推开绿萝和苔藓掩饰的院门,下令道:“快!把手里的东西都送进密室保藏。”

  嵇康听了恍然大悟,这是沈福佑知道密室暴露,官府迟早要来查,索性将计就计,往里面堆放金银玉器字画,当作储藏室用;反正凌王氏已走,没有人证,官府就是搜查密室也拿他没办法,在家里建密室藏金银珠宝又不犯法!

  嵇康正在想着,忽然沈福佑对着自己走来,看来他已经注意到自己站着,过来询问。

  嵇康心里一通紧张,自己孤身一人,动起手来,沈福佑家里有不少护院的武士,自己定然不敌!

  如果亮明身份上去见沈福佑,沈福佑也可以把自己擒住,告自己没有衙门办案公文,私闯民宅,那就丢人丢大了!

  嵇康正感左右为难,忽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沈福佑说:“主人,不好了,洛阳县衙门来了许多衙役,已经把大门团团围住!县令王广大人,已经带着衙役们闯进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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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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