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见郑旦敬文种酒,文种爱理不理。范蠡举杯对文种说:“郑旦姑娘一直在我面前念叨,是你最先冲进贼巢把她救了出来,她要好好感谢你,说过几天要请你去她家里做客呢!”
文种冷冷地说:“不必了,剿灭山贼,是我的分内之事!再说范蠡大夫也一同去了,你不必专门谢我!”
郑旦见文种爱理不理地,不由得低下头去,眼泪闪出了泪光。
西施笑吟吟地举杯:“敬二位大夫,拯救我村民于水火。”
范蠡和文种很客气地举杯,三人一饮而尽。
西施又让家奴斟满酒,邀请郑旦一起敬酒,说:“我们姐妹一起敬二位大夫,感谢二位大夫即时救援,保住了郑旦姐的贞操!”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是告诉文种,郑旦仍然是处女。
文种笑笑,举杯饮了一口,却不说话。
范蠡看气氛冷清,举杯对西施、东施、郑旦说:“我敬三位妹妹,珍惜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东施说:“我知道,前方快要打仗了,我们能快乐一天算一天吧。”
这一说,大家都心情沉重了。
文种正色道:“东施姑娘,这事在外面可不能乱说,这是越国秘密,没几个人知道的。要是被吴国奸细打探到,吴国早作防备,危害就大了。”
东施说:“文大夫放心,我家就我一个姑娘,没有人要服兵役,打仗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说的!你们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范蠡笑笑:“发誓就不必了,我们信得过你。你多吃点菜吧,呵呵。”
东施高兴地吃菜喝酒,范府的家奴不住地上菜。
东施吃了一会,高兴地说:“郑旦姐,这么多好菜,你怎么不懂筷子呀?民以食为天,有什么心事先吃饱了再说嘛!”
郑旦一肚子委屈正没处出气,听东施一说,把脸一沉,“啪”地把筷子一摆,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东施委屈地不敢说话了。l
文种忽然举杯敬郑旦,说:“郑旦姑娘,我敬你一杯!”
郑旦喜出望外,端起酒杯笑吟吟地问:“为什么敬我呢?”
文种说:“我有几句内心话,不知你想不想听。”
郑旦忙说:“想,想听,你说吧。”
文种说:“我这人向来以国事为重,在越国没有征服天下,成就霸业的时候,我不会考虑个人成亲的问题。所以,郑旦姑娘,你长得如花似玉的,我想给你介绍个贵胄公子,成就一番美满姻缘,你意下如何?”
郑旦立刻脸色就变了,放下酒杯,冷冷地说:“多谢文大夫美意,就不必劳烦了!我郑旦虽然比不上西施,但是也是美名远扬的,嫁人这件事,还真不劳您费心,我要是想嫁的话,可以选择的人很多!”
说完郑旦“虎”地一下站起来,对西施说:“西施妹妹,我有些倦了,你慢慢吃,我去里面房间歇一会。”
东施想拦住郑旦,看看她一脸的严霜,没敢开口,郑旦进里屋休息了。
范蠡笑道:“文种兄,你也太直接了吧?不喜欢归不喜欢,不能这么扫人家郑旦的面子嘛。”
文种正色说:“男女授受不亲,瓜田李下都要避嫌,何况她被山贼捉上山去过了一夜?这其间发生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退一步说,即使她仍然是清白之身,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娶了她做老婆,我一辈子被人指指戳戳,抬不起头来!这事就这样了,以后你们谁也别再劝我!”
范蠡和西施听了都不啃声,知道这文种非常固执,劝说也没用。
吃完了饭,范蠡家的家奴又泡上好茶,给每人端来一杯。
文种喝完茶,匆匆告辞,说还有事情要回府处理。
范蠡把文种送出大门,拱手相别。回来后,范蠡笑呵呵地对西施说:“会稽城很大,前几次你都是匆匆而来,好多地方还没去玩过。今天左右无事,我带你们逛逛会稽城如何?”
西施欣喜地说:“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我们叫上郑旦一起去吧?”
郑旦跟着西施、范蠡、东施一起闲逛,只见城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繁荣的景象。
转悠了一会,范蠡领着三位姑娘进了一家小吃店,点了些吃的。
西施纳闷地说:“不是刚吃过午饭不久,你又饿了?”
范蠡笑笑:“郑旦中午没吃饱,我们再陪她吃点!吃不下也没关系,就放着吧!”
西施暗暗佩服范蠡体贴人。
范蠡坐在小吃店里,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说:“唉,不知道战火一起,这些人中有许多要上战场,还不知道几人能回来!”
西施说:“范郎,我爹已经同意咱们的亲事了,要不在你出征之前,我们订亲吧?”
谁知范蠡却摇摇头,说:“之前我一直想早与你订亲,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缓一缓吧。”
西施诧异地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吗?”
范蠡忙说:“不不不,我对你的情意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大战在即,别人都忙着准备战事,我这时候自己先订亲,说不过去,对军心不利!况且,这次出征,我心里并无必胜的把握。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我出个什么意外呢?岂不是害了你一世?”
西施连忙伸出手,捂住范蠡的嘴:“我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我要你好好地出战,好好地回来,我在苎萝村等你娶我!万一你出个什么意外,我也不打算嫁人了,我就自己过一辈子!”
范蠡怔怔地看着西施,说:“你为什么这么傻?”
西施深情地说:“因为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你,容不下别人!”
范蠡感动地拉着西施的手,说:“我也答应你,会好好回来的!我范蠡能娶到西施姑娘,此生无憾!”
西施不由得伸出双手,和范蠡十指相扣,两人含情脉脉地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旁边有铠甲碰擦的声音“铿、铿。”
范蠡抽回手,转头一看,是越国大将灵姑浮笑呵呵地站在自己身边,拱手为礼,说:“拜见范蠡大夫!”
范蠡连忙站起来回礼,笑道:“灵姑浮将军一身戎甲,这是要去哪里?”
灵姑浮笑道:“奉越王之命,带兵出城操练,巧遇范大夫!”
范蠡笑笑:“此外还有什么事吗?”
灵姑浮看看周围,压低嗓门说:“我听说就要打大仗了!我希望出征的时候,能够在范大夫手下为将,随您冲锋陷阵!”
范蠡一怔,问:“不是跟着谁打仗都一样吗?”
灵姑浮道:“不然!范大夫爱惜士兵,用兵谨慎,是越国闻名的!跟在您后面打仗,心里有底,不会蛮干!而文种不同,此人太自负,听不进不同意见,一意孤行,迟早要吃大亏!所以我希望能跟在您后面出征!”
范蠡笑笑:“我自己也是听越王调遣的,我都不知道跟在谁后面打仗!这样吧,你先不要和别人说起,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尽量争取和你一起带兵,如何?”
灵姑浮大喜,拜谢了范蠡,转身走了。
西施笑吟吟地说:“看来你在军中,还是颇得人心的哦!”
范蠡笑笑:“我宽以待人,遇事不操切。临战尽量保护手下,尽量谋定后动,不打无把握的仗,所以将军们都喜欢和我一起作战!”
西施说:“郑旦也吃完了,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范蠡点点头,一行四人去了会稽城内游逛。
西施一边走,一边问:“范郎,你怎么不敢带我们去逛越王宫呢?”
范蠡笑笑:“人心叵测!你长得这么娇滴滴地,我怕别人看上你!当然了,我范蠡绝不会怕谁,只是越王宫里,都是达官贵人,他们看上你,难免和我起冲突!现在大战在即,我和大臣们要团结对付吴国,这时候不宜节外生枝!你理解我的苦心吗?”
西施点点头,笑道:“你范大夫老谋深算,我们都听你的,嘻嘻!”
又逛了一会,范蠡对西施百依百顺,西施看上什么,范蠡就买什么!
西施心里甜蜜蜜地,拉着范蠡的手,十指相扣,说不出的幸福!
转悠了半天,西施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我还骑枣红马,郑旦姐姐和东施妹妹坐马车,我要你送我们回苎萝村!”
范蠡笑道:“那是当然,我非常乐意!”
一行人走回范蠡家,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一路护送西施三人回家。
临别时,范蠡深情地看着西施:“从明日起,我就不能天天陪你了,越王有许多事要我去做,准备与吴国开战!但是我答应你,只要我一有空,立刻骑马过来陪你,可好?”
西施点点头,深情地说:“嗯,你以国事为重,我能理解!但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按时吃饭,注意休息!你在我家和会稽城之间来回奔波,我也心疼的!你若是忙,就让家奴来送个信,我骑枣红马去见你吧!”
范蠡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范蠡开始忙碌起来,军务缠身,几天才能抽空见上西施一面。
西施并不怪他,有时候也骑枣红马去会稽城看范蠡。这样交往了几个月,西施的马术越来越精,和范蠡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但是好梦从来容易醒,过了几个月,周敬王二十六年(公元前494年),越王决定举全国之兵,去伐吴国!
出发前的晚上,范蠡特地来和西施道别,两人依依不舍,谈了许久。
西施要第二天赶去会稽送送范蠡,范蠡执意不许,说:“大兵出境,人多事多,你还是不去送我为好!我郑重答应你,我会平安地回来见你的!”
西施深情地看着范蠡,忽然在范蠡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相信你!我等你凯旋归来的消息,一定!”
范蠡忍不住搂住西施,说:“这次只要打胜了,我一回来就和你订亲!然后就成亲!从此我们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西施热泪盈眶,忽然扭过头去,说:“你快走吧!我不忍看着你离去的背影!你记着,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苎萝村等你,一定!”
范蠡恋恋不舍地后退几步,狠狠心,转身跨上大白马,回会稽城了!
第二天越王早早就起来了,聚齐兵马,商议策略。
越王勾践说:“作战方略早就议好了,兵分两路!文种大夫听令!”
文种满身盔甲,斗志昂扬,走出来说:“末将在!”
勾践说:“命你率五万主力,为前部先锋,走水路,直扑吴国都城姑苏城!一路上扫清障碍,不必与小股敌军缠斗,兵贵神速!我自领大军随后掩杀,决战吴国!”
文种响亮地回答:“遵命!”
勾践又说:“范蠡大夫听命!”
范蠡跨步上前,大声说:“末将在!”
勾践说:“命你率兵两万,多带旌旗锣鼓,装作我大军主力,从陆路进军吴国!虽然你这支兵马是佯攻,但也要奋力杀敌,攻城略地,不可懈怠!你能吸引到更多的吴兵,我们前方压来就小!我派一员大将助你,以壮军威,你看谁合适?”
范蠡说:“灵姑浮将军,武功盖世,曾经打伤过吴王阖闾,他若助我,必定能吸引更多的吴兵来战!”
勾践大喜,说:“好!就派灵姑浮助你一臂之力!”
越王下令鸣炮九响,出兵伐吴!
队伍浩浩荡荡开出会稽城,文种领着五万先锋已经上了船出发了!
越王勾践勉励了范蠡几句,登上战船,驶向姑苏!
范蠡领着两万兵马,大张旗鼓,进攻北方的吴国!
范蠡领兵浩浩荡荡地先开到了檇李,往太湖进兵!越王勾践已经走水路,从东江进入太湖,直扑对岸的姑苏!
吴王一直在太湖沿岸布下重兵,提防越国,却不防越王出奇兵,主力走水路,一路拦截的小股吴军被杀得丢盔卸甲!越军快就杀进了太湖!
探马报来军情,吴王夫差大惊,急忙召集群臣商议。
太宰伯嚭说:“根据谍报,越王这次起了全国的兵马来伐我吴国,其志不小!依我看,大王可以一面急派使臣去晋国救援,一边固守姑苏城待援!”
相国伍子胥说:“大王不可!派使臣向晋国求援是对的,却不可固守姑苏城!”
吴王夫差问:“这是为何?”
伍子胥说:“姑苏城,乃是我吴国都城,如果被越军包围,必定人心惶惶,前方陆路上的守城将领必定记挂家眷的安危,心无斗志!况且,姑苏城地势低洼,湖泊纵横,并不能固守多久!万一城破,吴国就算败了!依我之见,我们不如利用地形熟悉的优势,前出太湖,举倾国之兵,迎战越军!”
吴王点点头,立即修书一封,派大臣去晋国求援。
吴王又问:“伍相国,我们在何处迎战越军为妥?”
伍子胥沉吟一会,说:“太湖边有一城,名叫夫椒城!湖心有两座小山,一名夫山,一名椒山。这两山一城互为犄角,是我姑苏城的门户,不可不守!要从水路进攻姑苏,必须经过夫山和椒山之间的水面!此处水面逼窄,大军铺展不开,最宜设伏!而且,这夫山和椒山上,一直有我们的士兵在那里操练,现成的营寨和将士,地形又熟悉,正好派上用场!在此地拦截越军,最是适合!”
吴王夫差大喜,说:“请相国领两万精兵先去,我这就下令征调全国的兵马,奔赴夫椒城!”
姑苏城离夫椒城并不远,伍子胥轻车熟路,一路急行军,很快率领两万精兵到了夫椒城。伍子胥盘算良久,留下一万精兵埋伏在夫椒城中,派大将胥门巢统领,并且密授胥门巢计策!
伍子胥往夫山和椒山上各增兵五千,自己带五千兵马上了夫山,派副将令五千精兵上了椒山,也秘密嘱咐一番!这时候越王勾践的水军已经进入太湖,离椒山不远了!
伍子胥熟习兵法,谋略过人!上了夫山,令五千精兵偃旗息鼓,埋伏在营寨中,不许出声!伍子胥看看风向,再看看湖面上起雾了,朦朦胧胧,雾越来越大!
伍子胥点点头,暗喜:“天助我吴国也!”
没一会儿,湖面上划来一条走舸,停靠在湖边,吴军的探马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禀报伍子胥:“禀相国!越军浩浩荡荡,战船离此只有五里地了!”
伍子胥问:“可曾探得有多少兵马?”
探子报:“雾色之中,看不清楚,看那战船的数量,怕是有十万之众!”
伍子胥点点头,下令:“把军中的走舸小船全部集中起来,躲到夫山和椒山后面的湖湾里,没有我的命令一条船也不许出来!另外,每条船上就地取材,堆满枯柴、干茅草听用!”
军令一下,无不遵从,走舸小船全部撤到了山后。
伍子胥急急又令人去椒山传令,也把走舸小船集中起来,躲到椒山后面!
这时又有探马来报,吴王夫差亲自率领五万精兵,已经出了姑苏城,往夫椒城而来!
伍子胥大喜,亲自写了封信,派快马送给吴王,请吴王沿路调集战船,准备水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