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觉得委屈,自己满腔抱负前来投靠,结果刘邦让自己去管理粮仓,手下只有几个人!
韩信每日饮酒作乐,不大管事,粮仓里的事都由手下去管。
这一天,刘邦忽然让人来传韩信!
韩信不知道怎么回事,糊里糊涂地去见刘邦。
刘邦怒气冲冲地说:“韩信!我让你管粮仓,你管的什么?”
韩信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汉王?”
刘邦喝道:“你的手下,把仓库里的军粮拿去卖了,换酒喝!什么也别说了,全部斩首!”
韩信大惊,看看刘邦满脸怒色,知道再说也没用,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刘邦命夏侯婴监斩,同案的一共十四个人。十三人都已处斩,人头落了一地,鲜血横流!
其他人临斩前,都吓得哆嗦,有的屁滚尿流,有的哭爹喊娘,唯独韩信一言不发,脸上还带着微笑。
夏侯婴坐着监斩,刽子手已经举起刀,要砍韩信的头,韩信还是微笑!
夏侯婴觉得奇怪,举手说:“慢!把犯人押过来!”
韩信被绑着推到夏侯婴面前,夏侯婴问:“韩信,你死到临头,为何还笑得出来?”
韩信抬起头,说:“大丈夫死则死耳,何足惧哉?”
夏侯婴说:“你身为他们的长官,难道军粮被盗卖,杀了你还冤枉不成?”
韩信说:“我的才学,不是用来管粮仓的!我向来不问这些事,手下的人偷军粮去卖,我并不知情!不就是一点粮食吗?我一个人就能把这些被盗的粮食补回来!汉王不是打算得到天下吗?为什么要杀掉壮士?是一点点粮食重要,还是克敌制胜的将军重要?”
夏侯婴看看韩信,相貌威武,仪表不凡,临危不惧,心中起了怜悯之意,下令松绑。
夏侯婴说:“韩信,你有什么办法能把军粮的损失补回来?若是你真能做到,我亲自去找汉王说情,不但免了你的罪,还可以提拔你!”
韩信笑道:“我孤身来投军,自然没钱去买粮食,但是可以抢!”
夏侯婴眼睛一亮,说:“抢?上哪里抢?你一个人去?”
韩信说:“当然我自己去,由此地向东,是雍王章邯的地盘,我就去他那里抢!”
夏侯婴赞赏地说:“你胆略过人!这样吧,我给你十天时间,你去抢粮!”
韩信笑问:“大人不怕我趁机逃跑,不再回来了?”
夏侯婴笑道:“我看你不是个一般的人,应该重信诺!如果你逃跑了,我自己去向汉王请罪,你去吧!”
韩信大喜,对着夏侯婴深施一礼,告辞出来。
韩信回到自己的住所,带上金蛇枪和佩剑,骑着马,一路向东北而行。
韩信一路上思索,自己单身一人,如果动武硬抢,肯定不行,猛虎难敌群狼!看来只能智取了。
韩信纵马而行,下午就到了东北方的雍县,属于章邯的地盘。
韩信到雍县的县衙附近转悠,县衙对面有座饭店,韩信进去吃饭。
一会儿,一个武官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进饭店,对店家说:“小二,速速下一碗牛肉面来,吃了好赶路。”
小二殷勤地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说:“范爷,怎么这么急?今天不喝两盅?”
那位被称为范爷的说:“少啰嗦,今天有任务,要押粮去外地,县里等着我带队呢,速速下面条来吃!”
韩信一听大喜,几口把自己面前的饭菜吃完,悄悄找到店小二,替范爷把帐结了。
小二知道范爷在县衙是个小官,常有人找他办事,有人替他买单,小二一点都不奇怪。
范爷等到牛肉面上来,端起面碗,几口把面条和牛肉吃完,又喝了几口汤,拿出铜钱喊:“小二结账!”
店小二乐呵呵地跑过来,说:“范爷您尽管走,这位先生替您把帐结过了。”说完用手一指韩信。
范爷一愣,转头看看韩信,并不认识。
范爷走到韩信面前,举手为礼,说:“这位先生,我们素昧平生,为何请我吃面?”
韩信笑道:“范爷,小人是个商人,身上带着些做生意的本钱。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但是山高林密的地方,还是有盗贼。小人怕一个人赶路不安全,听说大人要押粮,必定有士兵保护,想请大人捎带小人一程。”
范爷警惕地问:“你要去哪里?我们押粮去边境,送给驻防的军兵,不方便带你同行。”
韩信一听,问:“范爷可是向西?”
范爷点点头说:“雍县离刘邦的封地不远,我正是送粮去西部边境。你也西行?”
韩信说:“是啊,我家在西边。您带我到边境就行了,到了目的地,我必定重金相谢!”
范爷打量了韩信一会,见韩信出手爽快,说:“好吧,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要换上我手下士兵的衣服,掩人耳目,不然我不便带你同行。”
韩信大喜,连声答应。
范爷匆匆地走进县衙,一会儿又回到饭店,拿来一套士兵的衣服,给韩信换上,又拿着一顶帽子给韩信,嘱咐他戴上,紧随自己,尽量不说话。
韩信遵命,出来牵着战马,范爷忽然问:“你不是商人吗?身上带佩剑防身也就罢了,为何还带着枪?”
韩信把金蛇枪举起来给范爷看,笑道:“我这柄枪,是祖上传下来的,纯金的!所以我才怕路上不安全,想跟着范爷的军队走。”
范爷仔细看看金蛇枪,还摸了摸,眼睛都红了,说:“真是杆金枪!单单这柄枪,就值好多钱!看来你真是有钱人!切莫忘了,我带了到了边境,你答应我的酬金不能少!”
韩信笑着点点头,说:“那是当然!我托范大人的庇佑,能够平安回乡,必有重谢!”
范爷兴高采烈地领着韩信进了雍县县衙,院子里不少士兵正在把粮食装上马车,也没人问韩信从哪来的。
一会儿,范爷催促士兵们装好粮食,和韩信骑着马,一马当先,率领着几十辆马车的粮食向西出发。
韩信随着范爷骑马,很少说话。第二天,经过一段山路,果然有盗贼在山上出没,看见这队押粮的队伍士兵众多,刀枪明亮,不敢下手。
范爷笑着对韩信说:“看!多亏了你跟着我的队伍走,不然盗贼人多势众,即使你会些武艺,也是寡不敌众!你这杆黄金枪太显眼了,带着出门很不安全!”
韩信赔笑道:“是啊,多亏了范爷关照,不然我还真难回家!您放心,到了目的地,我必有重谢!”
范爷高兴地点点头,转身催促身后的士兵:“快,都跟上,抓紧赶路!”
一路马蹄得得,车轮滚滚,晓行夜宿,第二天下午到了陈仓城外。
范爷勒住马,笑道:“这位兄弟,我们要进城去交割粮食了,就此别过!你答应我的谢礼呢?”
韩信把战马上挂的金蛇枪摘下来,笑道:“我送你一柄金枪吧!”
范爷诧异地问:“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这杆枪价值连城,又是你的祖传之物,太贵重了!你还是送我些银钱吧!”
韩信猛然举起金蛇枪,一枪刺中范爷咽喉,范爷叫都没叫出来,翻身落马,气绝身亡!
手下的士兵们慌了,纷纷跳下马车准备逃窜!
韩信举枪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是汉王派我来劫粮的,要命的赶紧回到马车上,押着粮食随我走!违抗者处死!”
士兵们一吓,思量韩信骑着马,自己的两腿肯定没马跑得快,纷纷又坐回马车,等韩信的命令。
有两个士兵不服,撒腿就往陈仓城里跑,想去禀报官府!
韩信大怒,一拍战马追上去,一枪一个,把两个士兵刺死!
这下其他士兵都老实了,一个个坐在马车上不动,等韩信发落。
韩信下令:“走西南方向的官道,直奔南郑!”
士兵们乖乖地驾着马车,向西南方向赶路,韩信手持金蛇枪押后,监视着士兵们驾车。
一路前行,遇到汉王的部下盘查,韩信就上去亮出腰牌,表明自己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
走到黄昏时分,到了韩信的出发地--南郑。
韩信押着几十名士兵驾的几十辆马车,径直来到夏侯婴的府外,请看门人去禀报夏侯婴。
夏侯婴出来一看,大喜!连忙请韩信进府饮酒。
韩信摇摇头,说:“夏侯大人,饮酒不忙,这些粮车和士兵如何处理?”
夏侯婴说:“当然是全部交给汉王,你立了一功,正好将功赎罪!”
韩信摇摇头说:“夏侯大人,粮食全交上去太多了!你救了我一命,我看把这些粮食交一半给汉王,就够给我赎罪了!其余的一半,赠与大人!这几十个士兵,就由大人收为部下,不能让他们去别的将军手下当兵,以免泄露消息!”
夏侯婴大喜,说:“韩老弟果然有情有义!粮食是你夺回来的,就按你的意思办!”
夏侯婴指挥自己府中的家人出来,帮助这些士兵把粮食运一半进府,又把几十名士兵安顿在府中住下;然后请韩信在府中喝茶等候,自己率领十几名家丁,把一半粮食运送给刘邦,替韩信求情。
韩信在夏侯婴府中等了良久,夏侯婴兴匆匆地回来了!
一进客厅,就吩咐下人摆酒,款待韩信。
夏侯婴说:“恭喜韩大人!汉王听说你戴罪立功,去劫夺了十几车粮食回来,足够弥补之前的损失了,非常高兴!他免了你的本罪,并且提拔你做一个管理粮饷的官,负责军中粮食和军饷的发放!你升了一级了,可要好好干,勤于约束部下,秉公办事,不能贪墨!”
韩信听了有些失望,这管理粮饷的官仍然是个小官!
韩信叹了口气,举杯敬夏侯婴,说:“多谢夏侯大人保全,下官敬你一杯!”
夏侯婴看出韩信的不快,说:“韩大人莫要心焦,我极力向汉王保荐你的才能,汉王说:‘没有发现韩信与众不同的地方,先提升一级,管理粮饷,日后立了功再提拔不迟。’我也不好再多说,你就先干着吧,如今汉王志在争夺天下,以后战争少不了,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
韩信点点头,说:“好吧,多谢夏侯大人!大人放心,我这次必定尽心尽责,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夏侯婴点点头,频频和韩信碰杯,二人尽情欢饮。
韩信回到新的任所,酣睡到天明。
晌午时分,韩信起来和新的部属见面,交接差事,清点粮饷,忙了一天。
傍晚时分,韩信刚想随便吃点饭,夏侯婴派家人来请,说去他府中有要事相商。
韩信不敢怠慢,骑着马跟着家人的马,一路来到夏侯婴府上。
夏侯婴早已在客厅备下一桌丰盛的酒宴,韩信眼尖,看见桌上摆了三副碗筷,笑问:“夏侯大人,昨天刚刚饮酒,今天又让下官来,莫不是陪什么重要的人物喝酒?”
夏侯婴笑道:“正是!韩大人好聪明!今天下午,相国萧何回来了,我对他讲了你的事情,萧相国对你非常感兴趣,命我邀你来谈谈!我就备下了酒宴,你稍坐一会,萧何相国马上就到!”
韩信大喜,知道这萧何是刘邦的宠臣,封为相国,言听计从,依为心腹,结识了他,自己的仕途就顺畅了!
韩信谢过夏侯婴,两人坐着喝茶。
没过多久,外面有人喊:“萧相国到!”
韩信连忙和夏侯婴站起来,出去迎接。
只见萧何约四十多岁,比自己大了二十岁,个子瘦瘦高高,颔下三缕胡须,面色和蔼,是一位忠厚长者。
夏侯婴把萧何请进客厅上坐,亲自斟酒,然后对韩信说:“萧相国在沛县就随汉王起事了,是位元老!相国勤奋好学,思想机敏,对历代律令颇有研究。相国生性勤俭节约,从不奢侈浪费,性格随和,很善于识人,结交了许多好朋友。攻克咸阳后,相国接收了秦丞相、御史府所藏的律令、图书,掌握了全国的山川险要、郡县户口,相国大人参照秦国的六法,重新制定律令制度,制定了《九章律》。相国大人主张无为,喜好黄老之术,喜欢修道!现在主要是招募、训练士卒,筹集运输粮饷,为汉王的一统大业作准备!”
夏侯婴说完,萧何谦虚地率先举杯说:“夏侯大人过奖了,来,我敬两位大人一杯!”
夏侯婴和韩信连忙站起来,萧何摆摆手,说:“这里是私宅,不用讲那么多礼数,我们私下以兄弟相称,随意饮酒!”
韩信坐下,佩服地说:“相国官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如此平易近人,实在难得!下官敬相国一杯!”
萧何笑着举杯,和韩信碰杯,一饮而尽!
夏侯婴又举杯敬萧何,也是一饮而尽!
萧何放下杯子,笑问韩信:“听夏侯大人说,你一个人孤身去雍城,却劫回了粮车,还俘虏了几十名士兵,是怎么回事?”
韩信就把去雍城县衙,巧遇武官范爷,用计让他捎带自己同行,到了陈仓城外,杀了范爷,押着士兵和粮车回来的事,讲给萧何听。
萧何听完满脸含笑,说:“韩大人智计百出,有勇有谋,真是我汉王的大幸!现在韩大人做个管粮饷的小官,真真是埋没人才!我来之前见过汉王了,提起你的事,汉王以前对你印象不好,所以暂时不肯重用你。不过韩大人别急,待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向汉王保荐,一定要让你才尽其用!”
韩信大喜,举杯又敬萧何。
萧何喝完酒,问韩信:“我目前管着全军的粮草,汉中之地非常肥沃,粮食是不愁的。但是蜀地山路多,还多是崇山峻岭,转运困难。东面是章邯的封地,他大概是受了项羽的嘱托,派重兵把守剑阁,挡住我军东出的通道!韩大人可有妙计?”
韩信沉吟道:“我听说,当初汉王被封为关中王后,为了迷惑项羽,西进之后把身后的栈道全部烧毁,表示决不再东返。如今章邯的大军阻挡在剑阁,我汉军若要东进,必须修复栈道,才能进军!”
夏侯婴说:“栈道,就是在悬崖半空中凿上洞,插入横的木桩,再在两个横木之间担上一根根木椽,而建成的一种道路。修建栈道具有极大的危险性,而且进展很慢。章邯的军队守着栈道的尽头,就算修成了也不会让我们过去。”
韩信笑道:“我知道这个,所以修栈道是佯攻。我知道还有一条山路,不过要翻越秦岭大山,非常难行;但是过了山,山下就是陈仓县城!我们明着修栈道,吸引章邯注意,暗地里翻越大山,一举越过秦岭,直扑陈仓县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轻而易举地就打破了章邯的封锁!”
萧何大喜,又问:“我军粮草如何运输?”
韩信说:“山势险峻,人走路都困难,自然不能多带粮草,马车也无法上山,我看可以三七进兵。”
萧何问:“请韩大人细说,何为三七进兵?”
韩信说:“山路险峻,路径生疏,可以派三成的士兵轻装开路,只带刀枪绳索,不穿盔甲。遇到荆棘挡路,就砍开荆棘,遇到悬崖难行,就架设木桥。后面跟着七成士兵,带足五天的口粮,省着吃,可以供全军吃十天!十天时间,足够翻越大山,攻取山下陈仓县城!然后出奇兵从陈仓出发,进攻剑阁的章邯军,出其不意,可以一气拿下!打通剑阁后,再从修复的栈道回汉中运粮!!”
萧何听完喜出望外,站起来对韩信深施一礼说:“韩大人真是奇才!我看汉王部下众将,大多不如你!你放心,明日我就向汉王保荐你!”
三人惺惺相惜,推杯换盏,尽兴而归。
第二天,萧何果真来找刘邦,跟刘邦一顿细谈,请刘邦让韩信作大将军。
可刘邦却说:“我听说韩信当年为了活命,从一个无赖的胯下钻过去!一个钻裤裆的人还能做将军?要是拜他为大将军,不但三军不服、诸侯取笑,就是项羽听了,也会说我是瞎子,不会用人!请丞相以后别再提了。”
萧何一听,知道一时说不动刘邦,只得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