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高沛为了刘璋执意要孤身赴宴一事,焦急不已。
刘璋是西川之主,要是在涪关出了事,两人就是杀头之罪!
现在听说张任都督领兵赶来,二人大喜,千斤重担终于有人承担了!
杨怀请高沛去禀报刘璋,自己亲自去开城门迎接张任。
刘璋听到高沛禀报,也感到十分突然:都督张任远征南蛮平叛,未闻捷报,怎么这么快就班师了呢?
不一会儿,张任带着手下六将进来,一齐跪倒,参见刘璋。
刘璋笑眯眯地请他们起来说话。张任是刘璋的父亲刘焉收的义子,武艺非常高强,被任命为都督,是刘璋的心腹之臣。
刘璋看看张任,全副盔甲,头戴黄金盔,盔上雉尾双挑,身穿黄金甲,外罩大红战袍,腰悬三尺龙泉剑,足登虎头战靴。张任今年三十七岁,风华正茂。后面跟着泠苞、邓贤、吴兰、雷铜、吴懿、刘璝六将。
刘璋下令赐座、奉茶,七将坐下,杨怀高沛伺立在刘璋左右。
刘璋笑问:“张都督,蛮夷叛乱已经扫平?张翼、张嶷二将为何不见?”
张任叹道:“主公,一言难尽!我率五万大军,渡过泸江扎营,杀得蛮兵溃不成军!忽然成都有人来报信,张松撺掇主公,未带大将保护,只有四员副将、五百士兵,前往涪关见刘备!在下大吃一惊,留下四万兵马给张翼、张嶷二将,命他们镇守在上秦关,以拒蛮王孟获。我率一万骑兵日夜兼程,赶来护驾。”
刘璋心中不悦,问:“都督,是何人报信于你?为何怀疑张松要叛国害我?”
张任心想,报信的是忠臣黄权,我却不能告诉你。于是说:“主公,谁报信的并不重要,这张松平时暗中在西川四处游逛,画了一副西川地形图!他一介文人,又不要带兵打仗,私画地图做什么?主公可以喊张松来问一问,有没有这回事!”
刘璋说:“张松和孟达被我派去送粮草等劳军之物给刘备了,还没回来。一副地图能顶什么用?我西川各处关隘都有兵将把守,无须多虑。”
张任一听,刘璋如此糊涂,不当回事,袒护张松,心里叹了口气,说:“这事暂且放一放,刘备请主公赴宴,他军中武将众多,主公实在要去,必须末将带人护卫!”
刘璋无奈地说:“刘备昨日来赴宴,只带了军师庞统,今日我去赴宴,带去许多武将,似乎不妥。”
张任坚定地说:“主公,恕臣下冒犯,不带武将护卫,臣不让主公赴宴!”
整个西川,也只有张任敢说这种话!
刘璋心知张任是一片好意,点点头说:“只可两三个人同去,不可穿铠甲,都穿便装,兵器也不要带,带把佩剑即可。”
张任说:“也好,我带泠苞、邓贤、刘璝三将去;吴兰、雷铜、吴懿、率领兵马出城驻扎,准备接应;杨怀、高沛带领自己的部下仍然守关。”
计议已定,刘璋和众将坐着喝茶,等刘备派人来请。
刘备军营中,刘备对宴请刘璋十分重视,亲自去厨房看厨师烧菜!
庞统趁机在中军大营召集众将议事。
庞统说:“今日刘璋来赴宴,夺取涪关就在眼前!黄忠、魏延二位将军,命你二人各领兵一万;只待营中杀了刘璋,你们带着刘璋的首级,去攻打涪关,我就不发令箭了!”
二将点点头,庞统继续说:“关平、周仓二将,你二人专门负责刺杀刘璋!待酒饮到半酣,关平舞剑助兴,假装失足,刺杀刘璋,周仓从旁协助!”
二将兴奋地点头答应。
庞统说:“廖化、丁立、白寿、赵累、王甫五将,你们在营帐中饮酒,监视刘璋的手下,保护主公和我;若关平、周仓刺杀顺利,你们就堵住大营出口,不让刘璋的手下逃走,以免泄漏消息:若关平、周仓刺杀不顺利,你们就上去帮忙!”
五将齐声答应,黄忠插了一句:“军师,主公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庞统摆摆手,说:“你们听我号令就是,主公要是怪罪,全由我一人承担!”
刘封急道:“军师,我还没差事呢!”
庞统看着刘封笑笑,知道刘封的心事。他想早点杀掉刘璋,平定西川,刘备做了皇帝,阿斗太小,有可能就封刘封做太子。刘备一死,刘封就可以即位了。
庞统笑笑:“刘封公子,怎会忘了你?有个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是刘皇叔的义子,你去敬酒,别人不好不喝。待会酒宴开始,你就专门负责敬酒,谁能喝,就敬谁,灌醉了好下手!”
刘封大喜,摩拳擦掌,准备大喝一场!
这时刘备回来了,并不知道庞统暗伏杀机,随同刘备来的还有张松、孟达二人。
刘备说:“军师,时辰差不多了,派糜竺、糜芳去请一下刘季玉?”
庞统暗暗高兴,自己刚好没派糜竺、糜芳差事,就说:“也好,让张松也一同去吧,张松对涪关的情况熟悉些。”
庞统派张松去,是保护他,一会刀光剑影,刘璋很可能有人护驾,打了起来,张松一介文人,很不安全。
张松会意,高高兴兴地领着糜竺、糜芳骑马进了涪关。
进了涪关大堂,张松大吃一惊!刘璋和张任坐着,其余泠苞、邓贤、刘璝三将在旁护卫!
张松眼睛飞快地转着,想想张任既然回军,吴兰、雷铜、吴懿等将应该也来了,现在这几人不在,估计被张任派去设伏了!
糜竺、糜芳上前行礼,恭请刘璋动身。
张松抢先要去给庞统送信,报告情况有变!忽然张任喊道:“张别驾,你送粮草去劳军,刚刚回来,就在城中歇会吧,不必随行了。”
张松一愣,知道张任已经提防自己,不好再跟去,只得留在城中。
刘璋领着张任、泠苞、邓贤、刘璝四人随糜竺、糜芳出城。
糜竺、糜芳不认识张任,见四人都穿便装,以为是刘璋带来的四员副将,也没注意,一路回到刘备中军大营。
刘备早已站在大营门口迎接,将刘璋一行五人请进营帐。
孟达已经在里面等候,一看随着刘璋进来的人,大吃一惊!连忙悄悄告诉庞统:“军师,刘璋旁边的四个人都是大将!个子最矮、不到六尺的那人,便是西川都督张任,使得一手好枪法!其他三人是泠苞、邓贤、刘璝。”
庞统大惊,看看张任,只见他头戴一顶白绸软巾,红缨高挑,身上穿一件银丝软甲,腰中缠一条四尺余长的软鞭,悬一柄三尺龙泉剑,外罩一件白缎斗篷,恰好将两样兵器遮住,脚上登一双薄底快靴。这么一打扮,再加上他身材矮小,真像一个副将,一点都显不出大将的气概,谁都料不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副将,竟是西川四十一州的堂堂大都督。
再看泠苞、邓贤、刘璝三人,个个身手矫捷,武功不凡。
庞统暗暗盘算,刘璋虽然有四员大将护卫,但是自己手下有十几个将军,又早设下了埋伏,不愁杀不掉刘璋!
刘备看见刘璋,满心喜悦,连忙让座,也没注意手下将军少了魏延、黄忠。
中军大营里面很大,中间一席,坐着刘备和刘璋;左边一席,坐着庞统、糜竺、糜芳;右边一席,坐着张任等四将。其余刘备的手下,三四人一桌,坐了几桌,中间空了一大块地方。
刘备拍拍手,手下连忙上菜斟酒,美味佳肴流水般送了上来。
刘璋首先举杯道:“季玉多谢宗兄远道相助!不知军中粮草可够应用?”
刘备笑答:“我出发时,诸葛军师说蜀道险阻,运粮不便,让我多带些粮草;加上贤弟送来劳军的粮食,一年之内,足够食用,多谢贤弟!”
刘璋笑道:“兄长说哪里话来?你为了帮我,理当我供应粮草!对了,兄长手下带了哪几员猛将?待我一一敬酒。”
刘备道:“荆州要防备曹操与孙权,所以我只带来了黄忠、魏延、关平、周仓、刘封以及廖化等副将,打张鲁应该够了!”
刘璋举杯站起,对孟达说:“孟达,你带兵迎接皇叔进川的,应该认识众将,替我一一引见,待我敬酒!”
孟达愣住不说话,刘备一看,这才发现黄忠和魏延都不见了!
庞统连忙站起来掩饰说:“主公,黄忠和魏延,被我派去选调士兵了,待会请刘益州阅兵,看看我军的军容。”
刘璋笑道:“军师费心了,那么我先从公子刘封敬起吧。”
刘璋端着酒杯,走到各人桌前,一一敬酒。
刘备的手下一一喝完,刘璋回到桌上,拿起筷子吃菜。
庞统冲刘封使个眼色,刘封会意,端着酒杯走到刘璋面前说:“刘益州,素闻您仁厚待人,又和我义父是兄弟论交,侄儿敬您一杯!”
刘璋笑着说:“好好好,你我同饮此杯!”
说完和刘封碰杯,一饮而尽。刘封刚敬完,关平又走过来敬刘璋。
张任端着杯子走过来拦住,说:“关将军,我主已经连饮许多杯,这杯酒我代主公喝掉如何?”
关平问:“将军是何人?可以代替刘益州喝酒?”
张任傲然道:“在下是西川的都督,张任,替主公喝一杯酒,没有问题吧?”
关平一惊,张任怎么赶来了?看来今晚难下手了。
张任也想,要是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这样的大将赶来,我还畏惧几分;你关平,不过是关云长的义子,乳臭未干,也想算计我主公?
关平和张任喝完酒,周仓又过来敬酒,被泠苞拦住,各饮一杯。
廖化带着丁立、白寿、赵累、王甫一齐来敬酒,被邓贤、刘璝二人拦住,喝了一杯。
张任看看自己这边人少,再喝下去肯定吃亏,故意问刘备:“皇叔,听说张鲁手下马超英勇无敌,曾杀得曹操割须弃袍,与虎痴许褚大战几百会合不分胜负,不知皇叔手下,有几人可以与马超为敌?”
刘备得意地说:“我二弟关云长,骁勇无比,而且足智多谋;当年他斩颜良,诛文丑,温酒斩华雄,过五关斩六将,足以大败马超!只是如今他镇守襄阳,提防曹操,没有入川。我三弟张翼德,勇猛过人,曾在长坂桥一声断喝,吓死一员曹将,吓退曹操百万大军,也足以与马超一战;只是他也留守在荆襄,未能前来。此外赵子龙将军,长坂坡一战,杀进曹操百万军中,几进几出,救出阿斗,如入无人之境,杀死曹操战将几十员,名扬天下!只可惜子龙镇守荆州城,也走不开。我进西川,带来了大将黄忠,当年战长沙,黄忠与关云长武艺不分上下!尤其是黄忠善射,堪比古代养由基!黄忠战马超,应该也有胜算!”
张任一听,忙说:“何不请黄忠来一见?”
刘备派人去请,庞统朝关平使个眼色。
关平会意,站起来说:“主公,寡饮无趣,不如我舞剑一回,以助酒兴,也可请张都督指点一下剑法?”
刘备不知道庞统已经安排了杀手,笑问刘璋:“季玉贤弟,你看如何?”
刘璋没有多想,微笑着点头同意。
关平大喜,拔剑就舞。关平一手掐着剑诀,一手舞剑,前遮后拦,左翻右转,上盘下旋;剑尖忽隐忽现,忽虚忽实;进则一团白光,退则几点银色;点刺劈砍,出没无常,一路连一路,一环套一环,滴水不漏。
大家看得眼花缭乱,张任却异常警惕,眼看关平越舞越靠近刘璋,忽然一脚踏空,手中宝剑脱手,直冲刘璋飞去!
刘璋吓得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张任早有防备,腰间缠着的软鞭早已擎在手中,猛然挥出一鞭,卷住关平脱手的剑;随即软鞭一抽,把关平的宝剑送到关平手前,关平连忙伸手接住宝剑,满脸惶恐。
庞统站起来喝道:“关平你酒喝多了,还逞能舞剑?还不退下!”
关平默然退下,周仓站起来说:“我没喝多,待我舞一回锤给大家助兴!”
说完周仓也不等别人同意,拿起一对镔铁锤就舞了起来。
张任一看,镔铁锤是重兵器,万一周仓脱手去砸刘璋,自己的软鞭却卷不住!
张任冲旁边的泠苞使个眼色,泠苞会意,拔出佩剑走出来说:“我与周将军对舞一回!”
说着泠苞就使了一套剑法,只见寒光闪闪,护在刘璋前面!
周仓舞了一会,被泠苞挡住去路,心里焦急,镔铁锤忍不住和泠苞手中的剑对打起来,两般兵器撞击得叮当直响!
周仓打了一会,心里有数,这泠苞力气不小,一柄剑挡住自己一对锤,还有守有攻,是个劲敌!
刘璋不懂武艺,丝毫不知危险迫在眉睫,还以为两人对舞,看得笑呵呵地。
张任信得过泠苞的武艺,也不出手,看对方还有什么招数!
这时庞统转头看看旁边的廖化等武将,廖化带着丁立、白寿、赵累、王甫一起出来,说:“我们也凑个热闹,舞剑一回。”说完拔剑就舞!
张任连忙站起,带着邓贤、刘璝去帮泠苞,十将战成一团!
刘备看出不对,正要喝止,忽然张任抽出一鞭,卷住庞统的脖子一拖,把庞统拖到面前当人质!
刘璋看得目瞪口呆,忽然外面进来一将,一看这情形,赶忙弯弓搭箭,对准张任说:“赶快放了庞军师,不然黄忠不客气了!”
刘备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喝道:“荆州众将立刻退下,收回兵器!我与贤弟饮宴,你们这是做什么?想杀刘益州,陷我于不义吗?!”
刘璋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对着张任喊:“都住手,都住手,这是做什么!”
两位主公下令,众将悻悻地把兵器收回,只有张任的软鞭还缠着庞统,张任一手夹着庞统的脖子,说:“刘皇叔,我家主公好心请你入川相助,你竟然摆鸿门宴?如今好生放我们走,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先杀了庞统!”
这时黄忠大喝一声:“张任!莫要欺人太甚!你看我这支箭,先射掉你的头巾!”
黄忠一松弦,“嗖”地一声,一箭把张任的头巾射掉!随即飞快地又搭上一支箭,瞄准张任!
刘备大怒,喝道:“黄忠,把箭放下!违令者斩!”
黄忠一吓,从没见刘备发过这么大的火,连忙收起弓箭。
刘璋一看,也喊:“张任,放了庞统!”
张任松开软鞭,把庞统往前一推,差点摔倒。
张任和泠苞、邓贤、刘璝仍然手持兵器,卫护着刘璋;刘备知道必定是庞统的主意,对刘璋拱手说道:“贤弟,本来兄弟间饮酒,其乐融融;谁知两方的手下不能相容,闹出事来,备实在惭愧!待我亲自送贤弟回城,还望贤弟不要介意,明日我便发兵去葭萌关打张鲁,省得众将又生事端!”
刘璋大喜,说:“多谢兄长!兄长不必挂怀,明日我亲自开涪关,送兄长去葭萌关,打退张鲁,另有重谢!”
刘备点点头,暗想刘璋虽然暗弱,倒也大度,不如先去葭萌关,再作打算。
刘备搀着刘璋的手,出了大营,各自上马,刘备果真亲自送刘璋回去。
刚刚骑到半路上,忽然尘土飞扬,早已埋伏的魏延领着一万伏兵杀来,拦住去路!
刘璋大惊,忽然前方马蹄声响起,吴兰、雷铜、吴懿也带了一万兵马,前来接应!
两军对峙,刘备大喝一声:“魏延!你要造反吗?还不退回去?!”
魏延不敢抗命,指挥兵马走了。
刘璋骑在马上冲刘备拱手说:“兄长不必介意,手下人不知好歹。愚弟先回去了,明日恭送兄长过关!”
刘备点点头,也在马上还礼,然后拨转马头,气冲冲地打马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