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得知姜维退兵,已经追之不及;又听说王双被斩、郝昭重病,忧虑成疾,留下郭淮把守险隘,代行都督权置,自回洛阳养病。
诸葛亮收兵回朝,论功行赏。过了些时日,忽然探马来报,陈仓城中郝昭病情日益沉重,已经不能起床!
诸葛亮大喜,正要遣使联结东吴共同起兵伐魏,忽然孙权派使者来成都,通报孙权已经称帝,改黄武八年为黄龙元年。追谥父亲孙坚为武烈皇帝,母亲吴氏为武烈皇后,兄长孙策为长沙桓王,立儿子孙登为皇太子。
诸葛亮大惊,领着来使觐见刘禅。
刘禅细问其故,使者说:“张昭奏报吴王,武昌东山,有凤凰来仪;大江之中,有黄龙屡现,天降祥瑞,宜即皇帝位。多官附和,于是吴王筑坛于武昌南郊,登坛称帝。吴帝命诸葛瑾长子诸葛恪为太子左辅,张昭次子张休为太子右弼。众官推举张昭为丞相,吴帝因张昭敢于直谏、性格刚直为由而不用,立顾雍为丞相,陆逊为上将军,辅佐太子守武昌。吴帝领群臣归还建业,听说蜀军大败曹真,斩掉王双,欲图伐魏,以定中原;特派下官来重申盟约,共同伐魏。”
刘禅赏赐使者,命他去驿馆休息,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一班文官七嘴八舌,认为孙权僭越称帝,应与东吴绝交!
诸葛亮力排众议,说:“陛下,孙权称帝,于我国无损,不过是与陛下平起平坐罢了。如今国贼是曹睿,不如派太尉陈震为使者,带名马、玉带、金珠、宝贝,去吴国祝贺,请陆逊兴师伐魏。陆逊大兵一动,魏国必派司马懿抵抗陆逊,我军趁机再出祁山,长安可图也。”
刘禅从之,命陈震出使东吴,会合吴使,同去建业。
陈震到了东吴,见了孙权,呈上国书,献上礼物。孙权大喜,厚赏陈震,打发回蜀;随即召见陆逊,命他伐魏。
陆逊说:“陛下,这是诸葛亮的计谋,让我们伐魏,牵制司马懿,他好再出祁山!但是既然同盟,又不得不从。我如今调集荆襄各处兵马,筹集粮草,虚作起兵之势,遥与西蜀呼应。待诸葛亮攻魏紧急,我军可乘虚取中原;若诸葛亮出师不利,我军再缓缓退回。”
孙权大喜,就命陆逊去办。
陈震回到成都,报与诸葛亮。
诸葛亮担忧陈仓城坚固,不可轻易进兵,先令人再去哨探。探马回报说:“陈仓城中郝昭病重,已经卧床不起。”
诸葛亮大喜,说:“大事成矣!魏延、姜维,你二人各领五千兵,缓缓往陈仓城进军,路上大张旗鼓,要故意让魏军得知!我自有妙计!”
二将领命去后,诸葛亮召来关兴、张苞,交给二人一个锦囊,令他们依计而行。
二人领受密计统兵而去。陈仓城中,郝昭因为守城有功,魏明帝曹睿派使者加封他为关内侯。
郝昭病重,自知难以支撑守城重任,急忙派人送信给郭淮都督。
郭淮知道陈仓十分重要,急忙派张郃领兵三千,赶去代替郝昭守城。
张苞按照诸葛亮的锦囊妙计,领本部五千兵马,挡在去路上,与张郃对峙;也不出兵交战,只是把住隘口,不让张郃通过。
此时王双已经被斩,郝昭重病无力出战,张郃没有军马接应,进不了陈仓城。
郝昭闻报,蜀军姜维、魏延率兵开往陈仓城;而自己的病却不见好,日益沉重,心中焦急,命部下四出寻找神医。
这时关兴率领的部下十几个亲兵,化装成江湖医生,故意在周围山村中给人治病,被魏兵寻访到,请进陈仓城去。
关兴和郝昭没见过面,扮作医生,手下士兵扮作书童和侍者,郝昭浑然不知。
关兴被请进郝昭帅府,装模作样地给郝昭把脉,沉思片刻,提笔开了一张药方;郝昭病急乱投医,让士兵去抓药,又命手下将关兴一行请进驿馆安置。
第二天,姜维和魏延领兵到了陈仓城下,城门紧闭,城中士兵严加防范。
魏延和姜维领兵攻城,城上魏兵死守,攻打不下。
到了傍晚,姜维正准备收兵,忽然陈仓城内一阵骚乱,关兴领部下十余人冲到城门口,拔出暗藏的兵器,杀死看城门的魏兵,打开城门!
姜维大喜,急忙挥军冲进城去,杀人放火;魏延率兵直扑郝昭府,想活捉郝昭!
郝昭听到禀报,急怒攻心,大叫一声,手中药碗摔在地上,摔得粉碎;郝昭倒在病榻上,挣扎了一会,气绝身亡!
主将一死,魏兵心无斗志,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姜维大喜,刚刚派人去给诸葛丞相送信,诸葛亮已经率领大兵赶来,很快进了陈仓城。
姜维和魏延这才知道,张苞挡住张郃,关兴利用郝昭求医心切混进城来,都是诸葛亮的妙计,不由得佩服不已!
诸葛亮哀悯郝昭尽忠而死,下令将郝昭入殓,任由他的家眷扶灵回归魏国安葬。
诸葛亮召集众将议事,诸葛亮沉吟道:“陈仓城险要,若出箕谷伐魏,魏军几路兵马早已防备;不若抄小路仍出祁山,先取建威,再向南攻打阴平、武都二郡;二郡与我国直接接壤,以后就不必出兵斜谷伐魏了,又多了一条路出祁山,还避开了陈仓要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无不从命,姜维说:“丞相稳打稳扎,未求胜,先求不败,暗合兵法!我愿领兵一万,去取武都郡!”
王平也应声而出说:“丞相,末将也愿领兵一万,去取阴平郡!”
诸葛亮大喜,调兵给二将去取二郡,又召回张苞;留下张嶷与魏延同守陈仓城,自引大军前出祁山,等魏军来战。
郭淮听说张苞退兵,又哨探到诸葛亮再次出祁山,急忙调张郃去守郿城,调孙礼去守雍城,拱卫长安;一边写下告急文书,派快马送去洛阳告急。
魏主曹睿接报,慌忙召集群臣商议。
曹睿说:“近接战报,郝昭已死,陈仓城陷落,诸葛亮又出祁山,如何是好?”
满宠奏报:“陛下,东吴孙权僭称帝号,与蜀国结盟。今派陆逊在武昌训练人马、听候调用准备伐魏!”
司马懿笑道:“陛下,以我愚见,东吴不会出兵!陆逊火烧连营,刘备因此丧命,两家虽然结盟,但面和心不和,彼此猜忌!我料陆逊只是做做样子,敷衍蜀国,不会真来犯境!因此陛下不必防吴,只须防蜀。”
曹睿说:“仲达高见!就封你为大都督,总摄、统领陇西诸路军马,立刻出发,去战诸葛亮!”
司马懿领命出征,兼程赶路;路上探马来报,诸葛亮已出祁山,攻占秦岭北麓的要隘大散关,并且派兵攻略建威郡;蜀将姜维占了武都郡;王平占了阴平郡,已与蜀中连成一片!
蜀汉建兴七年夏四月,诸葛亮兵出祁山,扎下三座大寨,专候魏兵来战。
却说司马懿引兵先到长安,调集陇右兵马,派出几员副将去替回张郃、孙礼随军听用;连同把守长安的郭淮一起带走,率大军十多万,前往祁山。
司马懿在渭水之南下寨,对众将说:“武都、阴平二郡,直通蜀中,十分重要,不可不管!”
郭淮和孙礼一起站出,说:“大都督,我二人愿领兵去夺回二郡!”
司马懿点点头,说:“我在此地领大军牵制诸葛亮,你二将各带五千兵马,走小路,悄悄去夺武都、阴平。得手后,可攻诸葛亮大军之后,我领兵夹击,诸葛亮可破!”
二将领命,各引兵五千,从陇西小路来夺武都、阴平二郡。
郭淮在路上问孙礼:“你看诸葛孔明比司马仲达如何?”
孙礼说:“我看诸葛孔明胜过司马仲达很多,司马懿只敢防守,却不敢去进攻诸葛亮!”
郭淮说:“从出兵取二郡这件事上看,司马懿却不输于诸葛亮!诸葛亮正在前方与司马懿对峙,我们偷偷去取二郡,很可能成功。”
孙礼笑道:“我看诸葛亮未必没有提防,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将领兵到达岔路口,正要分兵进军,忽然探马来报,蜀军姜维部、王平部,在前面不远驻扎!
二将惊奇,郭淮说:“姜维与王平占了武都、阴平二郡,为何不守在城中,却领兵来此?”
孙礼也想不通,说:“看来诸葛亮早有防备,不如我们先行退兵,免中埋伏?”
郭淮沉吟片刻,同意退兵,忽然后面连声炮响,张苞、关兴各引一军杀来,拦住退路!
张苞笑道:“你二人欲取武都阴平?中我家丞相计矣!”
郭淮大惊,问:“诸葛亮如何得知我们会来这里?他不是在祁山与司马懿对峙?”
张苞笑道:“你且来看!”
只见军中推出一辆四轮车,上面坐着诸葛亮,其实是个木偶人,远看看不出来。
郭淮与孙礼一看大惊,急忙领兵突围!
关兴与张苞拦住厮杀,忽然魏军后面喊声大震,姜维、王平各引一军杀来,两面夹击,魏军大败!
郭淮、孙礼一直逃到一座山上,摆脱了蜀军的追击;张苞立功心切,纵马登山追赶。
关兴没有拦住,急忙拍马跟上,去接应张苞。
郭淮和孙礼见张苞紧追不舍,不能脱身;二人急忙下马,窜进一片树林。
张苞也跳下战马,紧追不舍!
郭淮和孙礼在阴暗的树林中逃窜,郭淮远远听见林外有水声。
郭淮心生一计,说:“孙礼将军,林外水声潺潺,可能是处山涧!张苞在后面紧追,我们二人不如大声骂他,让他听不见水声;然后出了树林我二人躲将起来,让张苞栽倒进山涧,我们再脱身!”
孙礼大喜,一边逃,一边大声辱骂张苞。
张苞大怒,拔足紧追;追了一阵,郭淮和孙礼逃出树林,脚下果然是一处深涧,涧边山石嶙峋。
郭淮一边和孙礼大声喝骂,一边在涧边找山石躲藏起来;张苞拔足狂奔,冲出树林,猛然看见脚下不远处是一深涧,大吃一惊,收势不住,骨碌碌地从山石上滚下去,跌得鼻青脸肿,额头撞在一块山石上,鲜血直流!
郭淮和孙礼大喜,一看张苞倒在下面涧边上呻吟,各自拔出宝剑,想爬下去杀死张苞!
忽然树林里有人喊:“张苞,张苞!穷寇莫追,快随我回去!”
郭淮见有人来,朝孙礼使了个眼色,二人沿着涧边悄悄逃走。
关兴出了树林一看,张苞躺在下面深涧边上呻吟,血流满面;关兴急忙攀爬下去,把张苞救回军中。
关兴护送张苞回到祁山大营,诸葛亮闻报大惊,亲自来看;张苞昏昏沉沉地躺着,头上已经被军医包扎了,血止住了,但是人非常憔悴不堪!
诸葛亮知道军中条件简陋,急忙派鲁三,把张苞抬到运粮车上,连夜送回成都调养。
郭淮和孙礼侥幸逃得性命,回报司马懿;司马懿叹道:“不怪你们,是我智谋不如诸葛亮,处处被他占了先机!你二人回营休息去吧,我再思良策破敌!”
诸葛亮见司马懿坚守不战,心生一计,派吴懿推着四轮车,车上放置木偶诸葛像,领五千兵马,缓缓向南而去。
魏军探马报与司马懿,司马懿沉吟一会,喜道:“诸葛亮见我连日不出战,自己却往南而去,必是新得了武都、阴平二郡,去抚慰百姓收买民心、筹集粮草去了!先锋张郃、副先锋戴陵听令!命你二人今夜各引一万精兵,走小路悄悄潜往蜀营后面,约定三更天冲营!蜀兵必乱,我尽起大军从前营冲杀,两路夹击,蜀军必败!所幸诸葛亮不在军中,蜀军群龙无首,无人识破我计谋,真是天助我也!”
二将领命前去准备。初更时分,戴陵领兵一万在左,张郃领兵一万在右,都走小路进发,深入蜀军营寨之后。
快到三更天时,张郃与戴陵都已就位,悄悄领兵摸向蜀营。
谁知还没到蜀营,路上一溜排有几百辆粮车挡路!
戴陵大喜,说:“张郃将军,蜀军把粮食放在营后,我们劫营之后再来把它们运回去,又是大功一件!”
张郃也欢喜,频频点头。
忽然四周悄无声息地冒出来许多蜀兵,领兵的将军是廖化!
廖化哈哈大笑说:“你等中我丞相之计矣!推车里哪里是什么粮食?全是干柴!”随即下令士兵放诸葛连弩!
黑夜中箭如雨下,魏兵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张郃大怒,将手中钩镰枪舞得水泄不通,往魏营方向冲去!
蜀兵连忙截击,却被张郃纵马挺枪,杀死一排蜀兵,冲出重围!
廖化一看阻拦不住,下令围住戴陵,务必要生擒活捉!
戴陵被困在垓心,左冲右突,杀不出去,身边的魏兵纷纷倒下,万分危急!
忽然马蹄声响,张郃竟然冲杀回来,援救戴陵!
廖化急令伏兵合围,再不能放张郃逃脱!
张郃厮杀了一阵,看见旁边的几百辆粮车,心生一计,冲到粮车面前,掏出火折,点燃粮车!
顿时火势蔓延开来,不但烧着了周围的粮车,还点燃了旁边的树林!这下不但蜀兵大乱,蜀营前方已经出发走到半路的司马懿远远看见蜀营后面火光冲天,心知张郃部中了埋伏,急忙下令收兵回营!
张郃趁着蜀兵慌乱,奋勇冲杀,救出戴陵,绕道逃回魏营;手下士兵却全军覆没,不是被杀,就是被擒!
廖化收兵,押着魏兵俘虏回去复命。
诸葛亮闻报走脱了张郃与戴陵,大吃一惊,说:“没料到张郃如此勇猛!他一个人坏了我的计策!本来我埋伏那些粮车是准备待司马懿来偷我营、中计被围后再烧粮车,惊扰敌军;没想到张郃抢先发动,反而使我军惊惶,还给司马懿报了信!当年张郃大战张翼德,时隔多年,还是如此勇猛,此人不除,终是大患!”
廖化劝道:“丞相,我军也算大胜了,张郃部全军覆没!我缴获了魏军许多器械、马匹,俘虏了有一万多人!”
诸葛亮刚要说话,忽然手下来报,侍中费祎求见!
诸葛亮一惊,以为成都出了什么变故,急令召见。
费祎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对诸葛亮行礼,然后从怀中掏出圣旨说:“天子有诏,丞相接旨。”
诸葛亮急忙召集众官,摆下香案,焚香跪接圣旨。
费祎展开诏书宣诏:“街亭之失,罪在马谡;而相父引咎自贬,非朕所愿!去岁出兵,斩杀王双;此次出征,计除郝昭;收武都等三郡,万民归附;败郭淮与孙礼,望风而逃。相父宜复相位,代朕征讨,吊民伐罪。今派侍中费祎,恢复相父丞相之位,君其毋辞!”
诸葛亮接完圣旨,站起来说:“烦劳侍中回复陛下,如今大功未成,敌酋未除,亮不敢居相位,请陛下收回成命。”
侍中费祎忙劝:“丞相若不受相位,既拂了天子之意,又冷淡了将士之心。宜复相位,再行征讨。”
众将也纷纷苦劝,诸葛亮才接下圣旨,恢复丞相之位,送走侍中费祎,筹划再战司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