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利凯和邵三主仆二人一根根地把大象的骸骨放在火堆上烧,冒出一阵阵怪味,还隐约有惨叫声!
一会儿,嵇康和姑斯开每人抱着一堆骸骨 过来了,扔在地上,相互撞击,发出“咯咯”的响声。
於菟在洞外大喊大叫:“胆小鬼嵇康!狼崽子姑斯开,有种的出来决斗,趁我不在,搞小动作算什么本事!”
姑斯开一听大怒,就要往外冲,嵇康急忙一把拉住他。
嵇康说:“冷静!这分明是於菟进不来,用的激将法,逼我们出去与它斗!当务之急是毁掉大象的骸骨,这件事做成了,於菟不足道也!”
姑斯开对着邵利凯和邵三主仆二人说:“你等勿怕,我要现出原身毁坏骸骨了!”
说完姑斯开就地一滚,变成一只大灰狼,咆哮着奔到一堆白骨上面,爪踩嘴咬,将一根根白骨弄断!
嵇康本想去洞外找些柴火来焚烧白骨,但是洞外被於菟守着,暂时出不去,只好用炼妖剑一根根地砍地上的白骨。
邵利凯看着姑斯开变成灰狼,惊骇不已,半晌才平静下来。
仆人邵三忽然说:“大人,大象的骸骨很多,剑砍脚踩都太慢了,不如我们把外衣脱下来焚烧,可以快些?”
嵇康想了想说:“也好,反正天冷身上衣服多,脱个一两件下来烧,洞里有火堆也不寒冷,只是我三人的衣服不够烧这么多大象的骸骨。”
邵利凯和邵三面面相觑,醒悟过来脱衣服焚烧根本没有用。
这时姑斯开正在撕咬、踩踏白骨,听了嵇康说话,停了下来,就地一滚,变回人身。
姑斯开说:“大人,若是为了没有引火之物发愁,我倒有办法!”
嵇康喜道:“你有什么办法?”
姑斯开说:“我修道时,除了爪和牙,身上的狼毛也有许多法力,我愿献出狼毛,焚烧大象的骸骨!只是要请你们把所有的骸骨堆积在一起,我再动手,可以省下好多狼毛。”
嵇康惊叹道:“这样做好是好,只是可惜你舍弃许多狼毛,会功力大减,有损你修道。”
姑斯开慨然说:“情势紧急,李娟娟在洞外生死未卜,管不了那么多了,动手吧!”
嵇康感动不已,也不脱衣服了,带着邵利凯和邵三把所有的大象骸骨堆积在一处,请姑斯开动手。
姑斯开就地滚到,变回灰狼身,人立起来,狼嘴不住地动,像是在念咒语。
突然间,姑斯开狼头抬起,长嚎一声,浑身一抖,身上的狼毛如箭雨一般射向白骨堆!
狼毛很细,无声无息地射进白骨之间的间隙里,姑斯开忽然跪倒在地,连拜三拜,所有的狼毛哄地一声,燃起了大火!
突如其来的热浪向众人扑来,嵇康连忙拉着邵利凯和邵三后退,这时姑斯开已经变回人身,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坐在地上。
嵇康连忙走过去,盘膝坐下,双手掌心抵住姑斯开后背的督脉,然后调息,体内元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姑斯开体内。
好一阵子,姑斯开才缓过气来,脸色红润如初,起身谢过嵇康。
这时洞内的白骨堆已经越烧越旺,臭味熏人!
仆人邵三忽然问嵇康:“大人,这白骨按道理是烧不起来了,怎么现在烧得这么旺盛,跟个木块似地?”
嵇康笑道:“普通凡间的火自然烧不着白骨,而现在的火是姑斯开身上的狼毛所变,算得是神火,自然烧得着。”
姑斯开上前几步说:“大人,李娟娟下落不明,我五内如焚,就怕她落在白虎精於菟的手里,我们得想个法子,尽快出去,除掉於菟,永绝后患!”
嵇康沉吟不语,邵利凯说:“大人,我虽没见过白虎精於菟,但想必它凶狠异常,大人投鼠忌器,生怕一击不中,被它逃走,后患无穷,是也不是?”
嵇康笑道:“邵公子果然聪明,正是此意,你可有办法?”
邵利凯笑道:“白虎精於菟不认识我和邵三,何不以我们二人为诱饵,先行出洞,大人和灰狼仙一起接应,一举除之?”
话音刚落,仆人邵三惊恐地说:“不、不不,我不去,我怕老虎!”
邵利凯转头狠狠地瞪了邵三一眼,愤然说:“大人,他不敢去我一个人去,就请二位准备接应!”
邵利凯说完,毅然转身就走出洞外,嵇康连忙和姑斯开商量说:“姑兄,你行动比我快,不如我先出去,尾随在邵利凯身后,保护他的安全;你悄悄出洞,待於菟出现,抄他的后路!”
姑斯开点点头说:“大人妙计,此战我必全力以赴,除恶务尽!”
嵇康感动得重重点点头,说声:“保重!”举步出了山洞。
这时邵利凯已在几米开外,一边走一边举目四顾,其实心里也有点慌张,没见过白虎精是什么样子。
这时左前方忽然一声低喝:“什么人?夜晚出来做什么?”
邵利凯一看,前面树下站着一个人,是个白面的青年,两眼炯炯有神。
邵利凯一怔,反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白面青年说:“我是本地猎户,这里最近有狼精出没伤人,你有没有遇见?”
邵利凯一愣,说:“哪有什么狼精?莫非你就是白虎精?”
白面青年随手朝后面一指,说:“你后面不是站着一头大灰狼?”
邵利凯一愣,转头去看,忽然后面腥风陡起,白面青年扑了过来!
邵利凯心知白面青年已经逼近,再逃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对面嵇康奔来,大喝倒:“快趴下!”
邵利凯一惊,往前一扑,一对胳膊护着脑袋,倒在地上,双肘震得发麻。
就听头顶上“嗖”地一声,紧接着一声炸雷“咔嚓”一声,震人心魄!
邵利凯抬头一看,嵇康已经赶来,从旁边一跃而过,去追白虎精於菟!
原来嵇康赶来接应,遥遥一看,白虎精於菟现出原身,化为一只吊额金睛白毛虎扑向邵利凯,心中大惊,急忙喝令邵利凯趴下。
邵利凯刚刚趴下,嵇康手中炼妖剑已经脱手掷出,直插白虎精的额头,紧接着挥手发出一记掌心雷。
白虎精於菟眼疾手快,看见了寒光闪闪的炼妖剑飞来,急忙就地一滚,让过飞来的宝剑;谁知於菟刚刚站起身来,嵇康发的掌心雷到了,於菟猝不及防,正被一雷击打在额头,惨叫几声,倒地挣扎。
嵇康快步赶来,於菟强忍剧痛,四蹄连蹬,转身就逃。
嵇康拔足急追,眼看於菟跑得不快,快要被追上;於菟忽然使出法力,身后的虎尾暴涨,像长鞭一般猛地抽向嵇康!
嵇康一惊,双手本能地护在胸前,右手臂在前,被虎尾抽了一下,连退几步,坐倒在地,手臂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破,渗出血迹。
嵇康右臂火辣辣地,於菟见嵇康跌倒,心中大喜,竟然转身向嵇康扑来,顿时攻守易势。
嵇康一看於菟振作精神,十分彪悍,急忙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猛挥,发出一个个掌心雷,逼退於菟。
於菟没想到嵇康受伤了还这么英勇,只得左闪右躲避让。
嵇康趁机站起,奔向身后,捡回掉在地上的炼妖剑。
嵇康宝剑在手,顿时胆壮不少,口中念咒,宝剑寒光闪闪,威势逼人。
於菟一看嵇康捡回宝剑,顿时明白不是对手,毅然转身就逃。
嵇康看看远方,有个黑影晃了一下,心里明白,这是姑斯开已经埋伏於菟在后面,于是放心急追。
於菟一边纵身奔逃,一边转头往后看,心里仍在想找机会反扑!
嵇康看看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姑斯开已经埋伏进去,正站在林外对着自己打手势。
嵇康奋起急追,把於菟逼向树林方向。
其实树林是於菟后撤的必经之路,因为於菟逃窜的方向是座峡谷,峡谷的出口就是树林,非要穿过树林才能逃向别处。
於菟只顾着转头看嵇康,没有想起姑斯开一直未出现;等到退到树林前,姑斯开突然从一棵树后面窜出来,对着於菟乱扑乱咬!
於菟大吃一惊,没想到姑斯开会突然出现,身后的嵇康又很快迫近,先乱了手脚。
姑斯开是生力军,而於菟与嵇康恶斗一番,体力当然比不上姑斯开;两只猛兽撕咬在一起,很快於菟就落了下风。
嵇康持剑赶来,一时间到也不好下手,因为白虎精和灰狼精缠在一起。
姑斯开倒也聪明,见嵇康持剑逡巡,已知嵇康心意;张开血盆大口猛咬於菟几口,趁势后退,挡住於菟逃跑的路线。
於菟正要追赶,忽然嵇康挥剑扑过来,於菟只好转身招架。
斗了几个会合,於菟后面的姑斯开又扑上来撕咬,於菟腹背受敌,偏偏被困在中间,无路可逃。
於菟困兽犹斗,背靠着一棵大树,抵挡两面夹击之敌。
嵇康打了一阵,趁便对着姑斯开使了个眼色,双手一合,示意同时攻击;姑斯开会意,覷准机会,猛冲上去,张开血盆大口,猛咬於菟。
嵇康同时出手,先是劈出一道掌心雷,将於菟躲藏的大树一劈两断,随即炼妖剑使出狠招,招招致命,不离於菟的双眼。
於菟顾此失彼,手忙脚乱,忽然姑斯开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一口咬住於菟前腿的爪子。
於菟大怒,另一只爪子拍在姑斯开的脖子上,姑斯开却死不松口,就是不退却。
嵇康赶上,连刺三剑,於菟爪子被姑斯开咬住一只,只好将身子左躲右闪,终于被嵇康的第三剑刺中,一剑插在耳朵上!
於菟惊天动地地一声狂嚎,使出全身力气,一抓把姑斯开拍飞,转过身来撕咬嵇康。
嵇康哪里容得它喘息,刷刷刺出两剑,刺瞎了於菟的双眼!
这下於菟两眼漆黑,就是有法术也无处用,急得狂吼乱跳,尾巴竖得笔直,冲进树林里横冲直撞,撞倒了几棵树木!
嵇康牵挂着姑斯开被击飞,急忙绕过去,扶起姑斯开问:“你怎么样了?”
姑斯开苦笑笑,说:“大人,没事,我受了外伤,很快就能战斗!”
嵇康说:“不用我们出手了,於菟双眼已瞎,我想以它的性格肯定活不下去。”
果然如嵇康所料,於菟狂吼乱跳了一会,想想不得脱身、强敌环伺,长啸一声,震得树叶“簌簌”掉落。
然后纵起,虎头向前,连蹦带跳狠狠地撞过去,接连撞倒几棵树,一头撞在山石上,脑浆四溅,一命呜呼!
嵇康大喜,还不放心,冲上去用剑刺向於菟的咽喉,连刺几剑,虎血乱喷,於菟仍是一动不动,嵇康才相信它死了。
姑斯开挣扎着走过来,说:“大人,元凶已除,我们去寻找李娟娟吧?”
邵利凯缓缓赶了过来,一听也赞同去找李娟娟。
嵇康说:“可惜於菟被我们杀死,不然倒可问问他。说也奇怪,我们和於菟、大象厉魄斗了许久,天都快亮了,李娟娟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如我们回到那山洞,叫上仆人邵三,然后以山洞为起点,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寻找李娟娟,谁找到了就带她回山洞,这样不至于走散。”
邵利凯和姑斯开都同意,于是一起回到山洞,喊上仆人邵三,分头行动。
嵇康往西寻找,走了一个时辰,心中焦急,心想:那道给李娟娟的隐身符只能管一个时辰的用,现在一个时辰早就过了,李娟娟应该能够被看见,可是一路寻来连个人影都没有,到底她去了哪里?
这时天色已微明,眼看前面有座小庙,嵇康信步走了进去。
嵇康明明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进去之后,中间一座佛殿静悄悄地,旁边各有一座厢房,却都不见人影。
嵇康觉得奇怪,来到佛殿旁边的香积厨,想找点热水喝。
只见案板上有一杯热茶,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嵇康口渴难耐,端起来就喝。
喝完之后忽然听见香积厨里有诵经声,放佛从脚下传来,心中奇怪,就弯腰察看。
这一看,吓了嵇康一跳,案板下面有个人呆呆地坐着,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正是大家去寻找的李娟娟!
嵇康问:“娟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娟娟说:“是一位老和尚夜里遇到我,说这里野兽多不安全,带我来暂避,等天亮后再送我回到原地。我本不想来,想去会合你们,但这老和尚性急,见劝我不听,对着我吹了口气,我就迷迷糊糊地跟着他来到这里,坐在这儿糊里糊涂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天色微明。”
嵇康说:“这老和尚真是诡异,他既然好心救你,为何让你坐在案板下面休息?难道庙里没有禅房?”
李娟娟说:“我也不知道,只记得刚才天色微明时,老和尚急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钻进了后面的洞里。”
说完李娟娟把手一指,嵇康顺着手指看去,李娟娟身旁有一黑色小洞,仅能钻进去一个人,案板下面本来就黑,若是李娟娟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嵇康一把将李娟娟拉出来,说:“你先到外面去换换气,走动走动,我进去看看。”
嵇康顺着小洞钻了进去,里面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却传来响亮的念佛声。
嵇康把手伸进怀里去摸火折子,忽然一个声音说:“施主千万不要点火,听老衲一言。”
嵇康把手又缩回,问:“大师是何人?为何躲在这黑漆漆的洞里念经?”
老和尚叹了口气,说:“老衲法号性空,生前四处云游修佛,路过此地听闻常有鬼魂作祟,残害过往商客行人,便前来一探究竟。
这座小庙原来的主持,就是活活见鬼给吓死了,所以庙子就荒废了,无人敢住。
我志在镇压鬼魂,就独自住了下来;后来多方打听,这些作怪的鬼魂是一伙恶匪,被官府镇压屠戮,死后怨气太重,化鬼作乱。
老衲慈悲为怀,为不让这些鬼魂害人,便留在此地日夜念经诵咒,超度亡灵,让其迷途知返,早日投胎转世。
只是其中二人戾气太深,执迷不悟,不肯放下仇恨去投胎;我去年病重,不幸圆寂,临死前仍有两人尚未超度成功,我心生遗憾,便决心不入轮回,以魂魄之身在此继续超度。
我暗地里嘱托他二人,令他们在这香积厨中案板下面挖一地洞,让我存身;我是鬼魂,不能见阳光,就昼伏夜出,一边度化那二人,一边外出做些善事。
昨夜我在山林中遇到了李娟娟姑娘,怕她被野兽所伤,就使了些法术,带她回庙里小憩。
我又怕那两个戾气太深、执迷不悟的鬼徒欺负她,就让她坐在我藏身的洞外睡一觉;案板上的热茶想必是我那两个孽徒倒给她喝的,谁想被大人喝了,随即发现了我的秘密。”
嵇康听完感慨不已,对着黑暗说:“大师真是菩萨心肠,圆寂了还不忘度人,令徒二人的魂魄现在何处?可要我劝劝他二人?”
性空在黑暗中说:“就不必麻烦大人了,我与这二人有缘。我虽是鬼魂,但是舍己度人,那二位孽徒觉悟之日,就是我成佛之时,所以就让我自己慢慢感化他们吧!”
嵇康点点头,佩服老和尚的品行,对着黑暗施了一礼,带着李娟娟回到山洞,让她和姑斯开夫妻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