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八章 酒楼青楼找线索 后堂大堂议案情
翩然一鹤2019-02-20 20:115,698

  山涛牵着马,和嵇康一路步行,来到醉仙楼。

  时间尚早,醉仙楼上食客极少,嵇康正好就此机会慢慢观赏那堵墙。

  只见墙上龙飞凤舞,涂鸦得乱七八糟,楷书、行书、草书都有;文体也是五花八门,诗词歌赋都有。有些文笔还不错,大多是酒后应景之作,语多谄媚权贵,也有酸溜溜地发牢骚,感慨自己怀才不遇;真正有见地、文辞俱佳的不多。

  嵇康和山涛同时着手,在乱七八糟的笔墨中寻找单华的笔迹,终于山涛先找到了,指给嵇康看。

  嵇康仔细看,单华写了首五言诗,文笔隽秀,和自己记忆下来的那把扇子上的题诗一模一样,而且是同一首诗。

  山涛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看来这单华也是个重情好色之人,喜爱风流,迷恋婵娟。”

  嵇康点点头,说:“山兄所见不错,人以类聚,想必作案现场遗留的那把扇子的主人,也是一个好色之徒,目前当务之急,是找到单华本人。”

  山涛点点头,说:“我记得遇到过单华两三次,都是在这醉仙楼,看来他也喜欢来这里喝酒,所以我带你来这里找他。”

  嵇康点头称谢,点了一桌酒菜,陪山涛细斟慢饮,一边等那单华出现。

  慢慢地天色黑了,醉仙楼陆续地上客了,不住地有食客进来饮酒,看到山涛都过来打招呼。

  嵇康笑道:“山兄,看来你人缘好,处处遇熟人。”

  山涛笑道:“我没有嵇兄你清高,常在市井中饮酒,自然多认识一些人,不过也有好处,消息灵通。”

  嵇康频频敬山涛酒,一边四处张望。

  山涛心中忽生一计,喊来小二,塞给他一锭碎银,说:“小二哥,看见单华来了喊我们一声,我俩有事找他。”

  小二接过银子,连忙赔笑说:“放心吧,爷,我专门给您盯着,单华一来我就喊您。”

  嵇康和山涛继续饮酒,酒楼里到了上客的时间,人越来越多,不住地有人过来和山涛打招呼。

  嵇康看看酒楼里都坐满了,也没见小二来禀报单华出现,站起来对山涛说:“山兄,看来单华不会来这里了,我们换家酒楼找找吧?”

  山涛欣然同意,出了酒楼,带上马,和嵇康又走到另一家酒楼,“忘归楼”。

  二人进了酒楼,里面也是人流挤挤,这家生意也不错。

  小二殷勤地过来,问山涛几个人?楼上还有雅座。

  山涛笑笑,塞了一锭碎银给小二,问道:“我们是来找人的,单华在不在这里?”

  小二见钱眼开,赔笑说:“他呀,有好几天没来了,听别的酒客谈起过,他最近迷上了‘春风楼’的翠花,和几个酒客朋友天天泡在那里。爷您去那里寻他,一准在,不过别提我报的信。”

  山涛点点头,笑道:“放心吧,自然不会说出你。”

  嵇康心里也高兴,出了酒楼,问山涛:“‘春风楼’离这远吗?我倒没听说过这家。”

  山涛“噗哧”笑了,说:“嵇康贤弟你真是个实诚人!‘春风楼’不是酒楼,是新开的有名的青楼,专门喝花酒狎妓的,你应该没去过。”

  嵇康笑道:“莫非‘春风楼’山涛兄去过?”

  山涛却不恼,淡笑笑:“有时候陪朋友应酬,不得已去喝过酒,不过没过夜我就走了。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和光同尘,什么朋友都交,但不深交。对于我来说,世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也罢错也罢,人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随遇而安,也是老庄的一种无为,呵呵。”

  嵇康赞道:“山涛兄云淡风清,胸怀宽广,是个有福之人。”

  山涛笑道:“贤弟过誉了,你激浊扬清,施舍米粥,才是真正的行善,我辈多有汗颜。”

  嵇康笑笑,说:“不瞒山涛兄,是我妻子的一个族弟和我妻子的爷爷共同出钱,开了粥棚,我不过是代劳而已。舍粥的事,全是管家在操劳,我其实并不过问的,呵呵。”

  山涛笑了笑,忽然手指前面说:“到了。”

  嵇康看了一愣,这是条巷子,巷子口黑灯瞎火的,在路边不起眼。

  山涛说:“你感到奇怪吧?这‘春风楼’颇有名气,却开在一条巷子里,呵呵。你不了解嫖客的心理,既想风流快活,又怕被人发现,所以开这家‘春风楼’的老板非常有心机,开在一条僻巷里!这样既安全,外人不会发现,老婆就是来找,没熟人带路也找不到门,哈哈!”

  嵇康“噗哧”一笑,说:“看来这开‘春风楼’的老板,本身也是一个嫖客,知道嫖客的心理,安全第一,不能家里失火吵闹,哈哈!”

  山涛笑着头前领路,走进巷子深处,黑灯瞎火地,还拐了个弯,来到一座高高的大门前。

  这门开在院墙之上,院墙非常高,挡住了墙内的一切!

  山涛摸着黑走上台阶,轻轻地敲了黑漆漆的大门三下,又跺跺脚,门“吱呀”一声开了。

  嵇康暗暗好笑,一座青楼搞的这么隐秘。

  门内出来几个青衣的奴才,恭恭敬敬地把二人迎进去,看见山涛还牵马来了,连忙把马牵进院子。

  嵇康进了门一看,里面是非常大的一个照壁,跟院墙平行,围出一个大院子,不但停着几匹马,还有马车!

  嵇康悄悄地问山涛:“山兄,马可以走门里进来,这马车怎么出去?”

  山涛笑道:“另有暗门,你就别操心了 。”

  山涛带着嵇康转过迎面的照壁,里面豁然一亮!

  这宅子非常深,里面赫然有一座两层楼,披红挂绿,灯火通明,楼上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一盏灯笼!

  楼门口站着一位老鸨和几个打扮得娇滴滴的姑娘,一见山涛和嵇康,急忙迎了上来,热情地围住二人。

  老鸨说:“哎哟!二位公子有些日子不来啦,快楼上请!面前的这几个姑娘满意吗?不满意楼上还有新来的姑娘,咯咯。”

  嵇康闻着刺鼻的香味,心里非常厌恶,干脆一言不发,让山涛去应付。

  山涛看来熟悉这里,笑着说:“妈妈,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找朋友玩的,单华,他在不在这里?”

  说完手中暗暗塞了一锭银元宝给老鸨。

  老鸨笑道:“哎哟,找单公子啊?巧了,他正在和新来的翠云快活呢,您二位先上楼去饮酒坐等,我去看看他有没有空见你们。”

  山涛笑着拉起嵇康,越过几个姑娘的拉拉扯扯,一直上了二楼。

  老鸨在前,一走上楼梯就拍了拍掌,又过来两个姑娘。

  老鸨吩咐道:“你们俩个,好茶好酒地伺候着两位爷,我去找单公子去。”

  二位姑娘躬身道:“是。”

  笑着上前,一人一个,挽住山涛和嵇康进了一间屋子。

  嵇康满心以为这青楼里肮脏低俗,谁知进了房间一看,布置得十分清雅,并没有大红大绿,里面琴棋书画都有,摆设的古董也很是不俗。

  山涛见嵇康四处张望,笑道:“这青楼的老板是个高手,每间房屋的布置都不一样,看人点汤!我们二位是雅客,老鸨就安排我们来这间,其他房间有的是纸醉金迷,红粉温柔!”

  嵇康一听,笑问:“莫非山涛兄也偶尔进过那温柔乡?”

  山涛笑而不语,拿起桌上的茶杯品茶。

  嵇康一看,也端起茶杯小心品了一口,竟然是上好的龙井茶!

  山涛笑道:“你别看这青楼是藏污纳垢之地,却不乏王公贵族来此寻欢作乐,所以这里也是纸醉金迷之地,一般百姓是玩不起的。”

  嵇康想起山涛塞了一锭银元宝给老鸨,歉意地说:“山兄,为了我的事,让你破费了,回头我把银子还你。”

  山涛摆摆手说:“你我兄弟,还计较这点?”

  正说着,老鸨笑呵呵地走来了,说:“二位爷,单公子正在紧要关头,我不便打搅他,二位稍候。我已安排了姑娘在窗外守候,只要单爷完事了,就请他过来。”

  说完老鸨转身走了,嵇康不解,问山涛:“什么是紧要关头?”

  山涛“噗哧”一声,一口茶都喷了出来。

  山涛咳嗽了半天,笑着对嵇康说:“你真老实!单华和翠花,一男一女在房间里,紧要关头能是什么事?”

  嵇康一听也哑然失笑,说:“我没往这上面想,那就等等吧。”

  过了一会,就听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着一个轻浮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谁这么不解风情?大晚上的,销魂时刻把我喊出来?”

  山涛听了也不吭声,微笑着端起茶杯喝茶。

  单华一进来,先看见山涛,连忙换了副笑脸:“哟!我当是谁,竟然是山涛大人找我!好久不见,大人有何见教?”

  山涛笑笑,说:“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朋友,嵇康大人,中散大夫,和我并列竹林七贤。”

  单华连忙上前行礼,说:“久仰久仰,大名鼎鼎的中散大夫,破案高手,今日才得相见,幸会幸会。”

  嵇康连忙站起来还礼,伸手请单华坐下。

  山涛坐着朝单华拱手,单华连忙也还礼。

  嵇康打量打量单华,人倒是长得不错,一副儒雅的样子;只是眼神迷离不定,有些轻浮好色。

  嵇康问:“我就开门见山了!洛阳城里发生命案,凶手在现场遗留了一把折扇,上面有你题的字,你听没听说这事?”

  单华挠挠头,说:“我常给人题字,也听说了凶杀案,却不知道那扇子上的字是我题的!能不能给我看看那把扇子,是给谁题的字?”

  嵇康说:“扇子作为物证,在县令王大人手里,我没有带来。不过上面题了首古诗《蒹葭苍苍》是你的笔迹,是写给高彦文的!”

  单华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说:“高彦文其人向来好色,我确实题过这样的一首诗给他,也是投其所好。不过他是不是杀人凶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晚我没和他在一起。”

  嵇康听了心里一动,忽然问:“单华,莫非你知道高彦文那晚要杀人?”

  单华一愣,说:“不不不,我是后来听人说,那晚出了命案,才想起那一晚我跟别人喝酒去了,没和高彦文一起。”

  嵇康说:“我和王大人已经审过高彦文了,他那晚也和几个朋友喝酒,这个已经查实。但是他和朋友散了之后,心里忽然想起死者贺氏风流,趁着酒性想去会会她;但是走到半路下雨了,高彦文就扫兴地回家去了,偏偏这夜贺氏被人先奸后杀,仵作已经查明,死者生前和人发生过关系。”

  单华听完,眼珠连转,试探地问:“莫非你和王县令怀疑高彦文不是凶手?”

  嵇康看着单华,缓缓地说:“高彦文招供是在床上杀死贺氏,而发现尸体是在院子里;另外审问高彦文时,他没有提到遇到过更夫,而贺氏的尸体就是更夫发现的,更夫和凶手还照了一面。那人戴着帽子,看不清面目,慌慌张张地冲出家门,险些撞上更夫。更夫好心提醒他,家门没有关,那人说知道了,就匆匆地走了。”

  单华忽然追问:“那更夫认识凶手吗?”

  嵇康摇摇头,说:“夜晚之间只打了个照面,凶手又戴着帽子,认不出来。以你看,这凶手会是谁?”

  单华有些口吃,说:“这、这还、还真不好说!高彦文既然可能不是凶手,那么他广交朋友,而且多为好色之徒,会不会他把扇子送人了?那人又和高彦文有过节,故意杀人嫁祸于高彦文?”

  嵇康听了眼睛一亮,说:“多谢单兄指点,我这就回去和王广大人盘查高彦文的朋友,就此告辞了!”

  说完嵇康站起来就走,山涛也起身,朝单华拱拱手,一起离开了“春风楼”。

  嵇康对山涛连连称谢,说改日好好聚聚,就辞别分手,急匆匆地赶到县衙,把情况告诉王广。

  王广一听,连夜提审高彦文,问他都有些什么朋友贪杯好色的,有没有把扇子送给过他们。

  高彦文说:“王大人,扇子上题字,基本上都是酒喝多了,附庸风雅的;题了字的扇子肯定送过人,就是不记得送给谁了。”

  王广说:“你把你朋友们的名字写下来,我等到天明就传他们来问话。”

  高彦文喜道:“是是是!大人终于明白我是被冤枉的,凶手不是我,另有其人!我这就写名单!”

  高彦文提笔思索,一个个地写名字,王广说:“你仍然是有嫌疑的,我之所以扩大目标,是因为那夜发现尸体的更夫暗地见过你了,看你的身材和口音,都不像那夜的凶手!你要好好想想,都那些人有嫌疑,查出凶手,才能放你回去。”

  高彦文喜出望外,连连点头,仔细写了一份名单。

  王广和嵇康破案心切,让衙役把高彦文押回牢房,然后找来县丞,商量着名单上的人,明天怎么传来问话。

  县丞仔细看了名单,说:“好在名单上大多是富家子弟,官宦子弟少,牵涉不到大官,事情好办。明天我看这样,富家子弟就由衙役去传来县衙问话,官宦子弟我亲自带人上门,去请来县衙问话,人命关天,他们的父亲应该也不会阻拦。”

  王广大喜,拱手道:“如此就有劳县丞大人了,我今晚就在后堂将就一晚,不回去了,大人请回家休息。”

  县丞告辞走了,王广和嵇康躺在县衙后堂的一间房间里休息,两张床离得不远。

  王广躺了一会,听到嵇康不住翻身的声音,笑问:“贤弟,你难以入睡,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嵇康道:“兄长,我总觉得这把扇子是个谜团!扇子的主人是高彦文,但是这个季节身上带把扇子是反常的!扇子是单华送给高彦文的,那么凶手肯定会估计到我们会按扇子顺藤摸瓜,显然凶手并不怕我们追查这把扇子!我估计明天审问高彦文的朋友,不会有什么结果。”

  王广叹道:“是啊,我也有疑虑。只是现场只有这么一个物证,案发在夜里,有没人看清凶手的长相,怎么查?对了,我准备明天派几个衙役,穿便衣去查查死者贺氏,还有没有别的相好?也许是别人干的,恰好遇到高彦文被人栽赃?”

  嵇康点点头,说:“这样也好,双管齐下。我们抓紧睡会,天一亮就要审问,就睡不成了。”

  王广点点头,不再说话,和嵇康各自睡去。

  天色微明,王广和嵇康心里都惦记着案子,几乎同时醒来,

  王广赶紧起床,洗漱完毕,衙役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王广喊嵇康一起吃早餐。

  刚吃完不久,就陆陆续续地有衙役带着高彦文的朋友到衙门,让王大人问话。

  王广立刻坐堂,一一审问,几乎人人推说没有收过高彦文的扇子!

  王广大怒,下令把高彦文从牢里提来,与他的朋友一一对证。

  这下赖不掉了,有两个朋友被迫承认收过高彦文赠送的扇子。

  王广大喜,重点审问这两个人!

  两人心知不好,都怕与杀人案扯上关系,连忙招供,高彦文送他们的扇子都在家中,没有遗落在案发现场;而且两人都有那晚不在现场的证据,有证人。

  这倒是出乎了王广的意料,和嵇康一商量,各带一班衙役分头去两人家里察看,扇子在不在?招供的证人怎么说?

  谁知察看下来,两人家中果然都保存着高彦文送的扇子,那晚两人也有旁证,证明在家里,没有去案发现场。

  王广和嵇康又回到县衙,二人面面相觑!

  忽然县丞回来了,又带回来一批高彦文的朋友问话,都是官宦子弟。

  王广大喜,带着嵇康到了大堂门口,想想又站住,说:“贤弟,我想先不出面,请你去跟这些官宦子弟谈一谈,以免万一问不出结果,我们县衙被动?”

  嵇康慨然道:“大哥放心,此事全由小弟办理!”

继续阅读:第四一九章 黄河寻凶遇故友 过堂审案预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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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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