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零章 查案夜探妖道观 齐斗师徒除蛇妖
翩然一鹤2019-06-24 17:065,577

  嵇康听王广派来的衙役说,手下捕快头目之一的朱愈勇不知何故突然暴死在家中。

  嵇康无心再饮酒,随即告辞了财主张元林,连夜骑马赶回县衙。

  王广不在县衙,县丞先回来了,一见嵇康就说:“王大人仍在朱愈勇家,等候嵇大人去现场。”

  于是嵇康点点头,仍请那报信的衙役带路,一直骑到朱愈勇家。

  朱愈勇的尸体仍然倒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房门口、大门口都站着衙役把守,连朱愈勇的妻子都不许进去,保护现场。

  王广看见嵇康进来,点头示意,然后指着床上的尸体说:“朱愈勇面色发青,瞳孔放大,初步猜测为中毒身亡。我们仔细搜查了朱愈勇家中所有东西,没有发现任何能够盛放毒药的器皿,死者当晚的饮食也拿去检验了,没有发现下毒,可死者的症状分明就是中毒!”

  嵇康沉吟片刻,拿出一支银针,从朱愈勇的房间开始,把各个房里的饮食茶水都检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毒。

  又回到朱愈勇的房间,嵇康忽然看见墙上悬挂着一幅画,碧绿的潭水中盛开着一朵雪白的莲花,上面盘着一条浑身布满金色鳞片的蛇,正张大着嘴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它尖锐的牙齿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嵇康心中一动,命衙役喊来朱愈勇的妻子朱沈氏,问道:“你家丈夫房间里为何挂着一副蛇的图画?做什么用?”

  朱沈氏说:“大人,我的夫君朱愈勇是幽州人,那里信奉‘五仙’,我夫君供奉的是‘柳仙’,就是蛇仙。这幅画叫作《柳蛇祈福》,看上去凶狠的蛇,其实是我夫君的‘保家仙’。”

  嵇康听了颔首,幽州一带人民确实信奉五仙,这很正常。

  嵇康指着蛇头问朱沈氏:“你仔细看看,这幅画原来的蛇口中,有血迹吗?”

  朱沈氏凑近一看,惊叫道:“大人!之前这蛇口中的牙齿是白森森的,不知何时回有了血迹?又是何人的血迹?”

  嵇康伸手摸了摸画,再看看手指,却没沾上血迹,看来血是在画中的。

  嵇康端详了一会这副蛇画,又问朱沈氏:“你记得原来这蛇是这个昂着头、恶狠狠的样子吗?”

  朱沈氏想了想说:“不是!我记得那蛇是盘在白莲花上,头稍微抬起,眼神也没有这么凶狠!本来它是一个吉祥之神,我们幽州老百姓有不少人都信奉蛇神,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摆上供品,焚香祭祀,祈禳蛇神保佑全家安康。可是一旦有人触怒了蛇神,它就会显灵发威而夺其性命。”

  旁边的王广淡然一笑,问:“这会不会是传说?世间真的会有这等事?”

  嵇康心里却相信这样的事,沉思了一会,毅然对仵作说:“你去多点几盏灯来,我要再次验尸。”

  仵作和其他衙役连忙照办,举着几盏灯照明,让嵇康重新验尸。

  嵇康仔细地看朱愈勇的身上,并没有伤痕,连块青斑都没有。

  嵇康不甘心,朱愈勇面色发青,瞳孔放大,肯定是中了毒。

  嵇康端详了尸体半天,忽然伸手抬起朱愈勇的腿窝看看,腿弯平滑完好,没有伤口;嵇康继而抬起朱愈勇的手臂,拨开腋窝的毛,终于在右边的腋窝下发现了针头大的齿痕!

  仵作凑上去看了看说:“大人,这齿痕像是蛇咬的,齿痕的大小和画上那条蛇的蛇牙吻合,难不成是画上的蛇咬死了朱愈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嵇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银针小心翼翼地探进齿痕处,过了一会拿出来一看,果然银针黑了,这极小的齿痕就是致死朱愈勇的原因!

  旁观的王广和几个衙役对此结果瞠目结舌,就连王广也不禁感到满心疑惑,难道果真是画上的蛇夺去了朱愈勇性命?可朱愈勇在哪方面冲撞了蛇神而遭致残忍的惩罚呢?尽管王广已经作了精心的调查和了解,仍迟迟未能解开朱愈勇身死之谜。饱读诗文的他并不完全相信所谓的蛇神显灵杀人之说,冥冥之中觉得案情并非如此简单,也许有更多的蹊跷隐藏在幕后。

  嵇康见王广苦苦思索,转身问一名衙役:“你和捕头朱愈勇平时是在一起的么?”

  那人回答:“是的大人,小人叫王三,正归朱愈勇捕头管辖。”

  嵇康又问:“朱愈勇最近调查过什么案子?”

  王三想了想说:“城内富户秦涛报案,家中发现了许多条蛇,莫名其妙而来,又莫名其妙而去!朱愈勇捕头带着我去查了,却没有找到一条蛇,只是发现了一幅画,画上有许多蛇蛋!”

  嵇康精神一振,问:“这画着蛇蛋的画是从何而来?”

  王三说:“我和朱愈勇捕头也追问了秦涛,秦涛说是去城外的真元观上香时捡来的。”

  嵇康一怔,问:“真元观?我怎么没听说过?”

  王三说:“那是个不起眼的小观,在洛阳西郊的一个山村里,若不是秦涛带我们去,我们也不认识真元观。”

  嵇康问:“你去过真元观了,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王三说:“真元观是一座废弃的汉朝道观。据说曾有一位将军带兵路过,夜宿真元观;不知什么原因夜里忽然来了一条大蟒蛇,吞吃了好多名士兵。

  将军奋起搏斗,与蟒蛇激战,最后终于格杀了蟒蛇,将军身上也多处受伤,流血过多而死。

  士兵们哀哭一场,把将军埋葬,建了座真元观纪念他,在道观里竖了将军的塑像。

  后来岁月流逝,换了好多任住持,却喝酒赌钱狎妓,也不守戒,也不做道家科仪,渐渐地荒废,没人去烧香布施了。

  也不知从哪一年起,真元观忽然倒塌,住持也逃走了,从此渐渐荒废,只剩下大殿矗立着。

  但在几年前,从外地又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人,居然在那大殿里住了下来。而且该道人善会驱邪捉鬼的法术,道教科仪也懂,还乐于帮助乡民,因此住在那里倒也相安无事。

  而就在半年前,那位老道人外出化缘时收了一个徒弟,叫宏任道童,出家前说个画家,画得一笔好画。

  富户秦涛捡的蛇蛋画,就是在宏任的画室门口捡到的。

  嵇康听了眼睛一亮,问朱沈氏:“你家丈夫朱愈勇房间里挂的那副蛇画,是不是弄的真元观的?”

  朱沈氏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把画拿回来已经有段日子了,原先挂在他房间的那副蛇画旧了,落了不少灰尘,这幅换上去不久。”

  捕快王三忽然说:“大人,我倒是听朱愈勇说过,他房间里挂了副栩栩如生的蛇画,是一位道士送给他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元观的道士?”

  嵇康沉吟道:“朱愈勇的死,似乎与蛇画有关;富户秦涛捡的蛇蛋画,也是真元观的,看来我们必须去真元观走一遭了!”

  王广说:“贤弟,如今夜色已深,不如明早去吧?”

  嵇康摇头说:“不然,妖邪大多在夜里作祟,我们连夜赶去反而容易发现线索,要是天明反而不好。大哥困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带几个衙役走一趟真元观。”

  王广慨然道:“贤弟多心了,我身为县尊,属下办案怎能不去?我不过是怕大家去那诡异的道观遇险而已。”

  说完王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直奔真元观。

  捕快王三急忙催马赶上,在前面带路,一路来到郊区的真元观。

  真元观观门紧闭,其实整座观就剩一个大殿,其他都是断垣残壁。

  嵇康率领几个衙役随后赶来,嵇康一挥手,衙役们训练有素地下马,悄然摸过去,把大殿包围。

  王广正要往前走,嵇康赶上来拖住他说:“大哥,你在外面督阵指挥就行了,撞门破户、拿人不需要你动手!”

  王广心知自己一介文人,嵇康是为他好,也就不再坚持,点点头闪过一旁。

  衙役们正要破门而入,忽然一个衙役小声说:“不对呀,你们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

  嵇康恰好赶来,一闻周围全是腥味,大喊一声:“不好, 快快后撤!”

  衙役们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敢抗命,纷纷后撤。

  嵇康刚刚拔出炼妖剑,腥味更浓,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向嵇康抽来!

  嵇康急忙举剑相迎,谁想那道黑影忽然一卷,裹住了嵇康的炼妖剑一拔一甩,一股大力把嵇康拖出老远,险些把炼妖剑夺走!

  嵇康大吃一惊,心里已经估计到这黑影是条蛇精,但是没有想到蛇精竟然有如此厉害!

  嵇康急忙喃喃念咒,炼妖剑陡然寒芒闪烁,剑身发光,冷气森森,锋利无比!

  嵇康突然抛出炼妖剑,口念咒语,炼妖剑凌空飞起,寒光一闪,就将黑影斩为两段!

  只听得一声凄惨的怪嘶,黑影猛然往前一窜,从窗户逃进了大殿里面,倏然不见了。

  嵇康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一晃点燃,一看地上躺着半条长长的蛇尾,兀自在地上扑腾,想要逃走。

  嵇康急忙把手一招,炼妖剑闪电般飞了回来,连砍几下,把地上扑腾的长长的蛇尾斩成数截,污血横流,终于不扑腾了。

  衙役们和王广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纷纷点亮了火折子过来看,就有两个胆大的衙役冲向大殿的木门,准备乘胜追击。

  嵇康不放心,提着炼妖剑紧紧跟上,只听到大殿里一声凄厉的啸声响起,殿门忽然自动张开,一个血盆大口冲了出来,对着两名衙役就咬!

  两名衙役吓得魂不附体,两腿直抖,都没有力气往后逃。

  嵇康眼看来不及施救,百忙中把炼妖剑脱手飞出,一道闪电直穿过去,射穿了那张血盆大口!

  那张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怪叫,突然又缩回了大殿,大殿里仍然是黑沉沉的。

  嵇康心知这怪嘴已经受了伤,伸手连招,却收不回炼妖剑,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嵇康心知不好,急忙命令身后的衙役不可冒进,赶紧在附近找些粗树枝,当做火把用。

  衙役们连同王广都是惊魂甫定,连忙散开去找简易火把;嵇康抓紧时间把两名衙役扶起来,搀扶到后面休息。

  过了一会,衙役们纷纷找来粗树枝点燃,拿在手上问嵇康怎么办?

  嵇康想了想说:“大家轮流上前,但是不要跨进大殿门内,远远地把火把扔进去。”

  衙役们遵命,纷纷上前扔进去火把,嵇康把心一横,一个健步冲进了大殿!

  只见里面被照得一片光明,却不见什么大蛇,地上躺着两个人。

  捕快王三跟着进来一看,喝道:“大人,那个双腿都被斩断一截的,就是宏任道士;那个腮帮子上破了两个洞的,便是这真元观观主老道。”

  嵇康端详了一会两个人,忽然笑道:“宏任就是先前窜出来,被我斩断蛇尾的蛇妖;老道观主便是被我的炼妖剑射进血盆大口的蛇妖,两个都是妖精!”

  老道腮帮子上流着血,两只眼睛碧绿色,看了嵇康一会,忽然口吐人言:“嵇康,我们师徒都认识你!你所倚仗的,不过是那把上古仙剑炼妖剑,现在这宝剑被我压在身下,你还有什么能为?”

  说完老道抬起身子,身下果然寒光闪闪,正压着炼妖剑。

  嵇康却不答话,而是暗中运行真气,气游任督二脉,为使用三昧真火做准备。

  王广在一旁说:“老道,原来你师徒全是蛇妖!这就很好解释了,富户秦涛捡的蛇蛋画,就是在宏任的画室门口捡到的,其实是宏任故意让他捡去的!蛇蛋画挂在家中,就等于养着一窝蛇蛋,一旦蛇孵化出来,就可以咬死秦涛家里的人,然后你们师徒好去秦涛家里作法,假装收走群蛇,骗取酬金!捕快头目朱愈勇就是追查蛇蛋画,找到了真元观,你们才使用妖法,附身在他家中供奉的柳仙画上,趁机将他咬死,好让案件线索中断,没人再追查蛇蛋画。柳仙画上蛇仙尖牙上的血迹,其实就是朱愈勇的,你师徒二人咬死了朱愈勇就逃走,造成朱愈勇中毒身亡,现场却找不到一点毒物!”

  老道听完怪笑起来,徒弟宏任道士也跟着怪笑。

  笑了一阵,老道说:“王广,你的聪明一点不在嵇康之下!只是我如今拼着蛇口受伤,夺了嵇康的炼妖剑,你们能奈我何?你们衙役虽然人多,但是毫无法术,在我们师徒眼中只不过是一个个点心而已!你们所倚仗的,嵇康一人而已!现在连嵇康都不说话了,分明是失去宝剑害怕了,你们准备一个个地受死吧!”

  说完老道朝地上躺着的双腿齐断的宏任点点头,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地就地一滚,再次现出蛇身;一条是黑色大蟒,嘴边又个洞淌着黑血,正是师父老道;另一条是青黑色大蟒,尾巴断了一大截,正是徒弟宏任。

  宏任虽然身子比师父小了些,仅剩大半天蛇身,但是盘在地上也盘了十几圈,两条都是巨蟒!

  王广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陡然看见两条凶恶的大蟒,还是吓得连连后退。

  衙役们拔出腰刀护住王广,但是人人面如土色,也是缓缓后退。

  这时嵇康内息运行大周天已毕,突然张口一喷,一道炙热无比的三昧真火猛然喷了出来,裹住两条巨蟒熊熊燃烧起来!

  两条巨蟒疼得满地打滚,身子乱甩 ,想扑灭火焰;嵇康怕伤到王广,转头喝道:“还不快快保护王大人退出殿外!”

  衙役们急忙护住王广退了出去,嵇康转头一看,两条巨蟒只顾着灭火,炼妖剑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嵇康急忙念起咒语,想飞起炼妖剑斩杀两条巨蟒;谁知炼妖剑毫无反应!

  嵇康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必定是炼妖剑被巨蟒压在身下,受了蛇涎的玷污,暂时飞不起来。

  于是嵇康不顾危险,从两条乱滚的“火龙”中间冲过去,捡起炼妖剑一顿狂舞!

  只见剑锋到处,两条燃烧着的蟒蛇被一段段斩断,血肉横飞,溅得嵇康身上沾满了蛇肉蛇血!

  嵇康舞了一套“落英缤纷”剑法,两条蟒蛇像被切菜一般斩成无数截,蛇身落地还在燃烧。

  嵇康大喜,眼看两条巨蟒都已斩成无数截,再也活不成了,忽然嘴里满是腥味,喉咙一甜,竟然吐出一口血,一头栽倒在地。

  嵇康人事不省,好在殿外衙役们一直在探头观看里面动静,一见嵇康摔倒,急忙冲进来救起。

  王广一介书生,急得直跺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捕快王三见多识广,对王广说:“大人,我看嵇康是沾了不少蛇肉蛇血,感染了蛇毒才导致昏迷不醒。其实要救活嵇康大人也容易,把两条蟒蛇的蛇胆挖出来给嵇康大人吃下,应该就能解毒了。”

  王广听完大喜,忽然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救人咬紧呐!赶紧照王三说的去做!”

  衙役们慌忙行动,七手八脚地从遍地一段段的蛇肉中寻找蛇胆,找了半天才找齐两颗蛇胆。

  可是没有水喂嵇康吃,王广急得团团转,忽然一名衙役说:“大人,我爱喝酒,随身带着酒葫芦,不知道能不能当水用?”

  王广大喜,一把夺过那人腰间的酒葫芦,亲自喂嵇康服下两颗蛇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嵇康悠悠醒来。

  嵇康转眼看看四周,迷茫地问:“列位,两条蛇妖除掉了没有?”

  王广喜道:“除掉了,贤弟!你看周围地上,都是被你砍断的一段段蛇尸,有的还燃烧着,那是你喷三昧真火烧的!幸亏今晚请你一起来,否则我们这些人此刻已经是蟒蛇腹中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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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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