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富贵招供,自己有把柄落在吴老二手上,吴老二一再威胁他要钱要物,但是吴老二欲壑难填,竟然提出了马富贵无法接受的条件,马富贵只好杀了他灭口!
王广问:“马富贵,你究竟有什么把柄让吴老二抓住了,他才一再地要挟你?”
马富贵却不肯说,低头不语。
王广连问几次,马富贵都听而不闻,王广大怒,下令要将马富贵打板子。
嵇康拦住王广说:“大人,等我来问他。”
王广点头同意,嵇康问:“马富贵,你不肯说这件事,显然是有难言之隐。我来给你分析分析,吴老二在老妇人的田里偷偷埋了一条蓝绸裙子、一件男子头巾,显然这两件东西非常重要,不能放在家里。据我了解,你马富贵字和文章都好,只是好色,显然是你与别的女子有奸情,被吴老二撞破,并且拿走了你和淫妇的衣服为证,要挟你,要钱要物,是也不是!”
马富贵听得冷汗涔涔,忽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大人,我求你别说了!那女子你我都招惹不起,我就是因为怕她,才不惜杀了吴老二灭口!要定罪,就定我的罪吧,别再追问了,吴老二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嵇康和王广都听出了话里有话,于是命衙役们退下,大堂上只剩自己和王广两个人。
嵇康对马富贵说:“马富贵,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了,话出你口,传入我耳,你放心地说吧。”
马富贵沉吟了半晌,忽然失声痛哭!
嵇康也不拦他,等他哭了一阵,缓缓说:“说吧,说出来心里痛快点。”
马富贵开口说:“我这人平生好色,见了美女就迈不动步子。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天生如此,无可奈何。上个月,村里忽然搬来了一个寡妇,才三十不到,长得如花似玉,美艳不可方物!我看了自然是心痒痒,每天在她家门口转悠,找机会搭讪。
谁想那女子虽然是个寡妇,却很是心高气傲,一开始根本不搭理我!我喜欢她喜欢到痴迷,整天在她家门口转悠,送钱送吃的,她理都不理!我改变策略,在她家门口背书,吟诗作赋,果然她喜欢这口,慢慢地与我搭话。
我趁机把自己写得最拿手的一副墨宝送给她,她一看喜笑颜开,约我晚上去她家里喝酒,表示谢意!
我喜出望外,精心打扮了一番,怀里揣着我最心爱的铜杆毛笔去了她家,想喝了酒趁兴发挥,再写一幅字送她。
谁曾想那寡妇被我想得还要热情,我到她家里时她已经备下了一桌子好菜,还亲自陪我喝了酒。酒是色媒人,几杯酒下肚,我们彼此含情脉脉,也不记得是谁先主动,二人手携着手,上床颠莺倒凤。
那寡妇久旷之人,欲情似火,幸亏我饱经风月,才敌得过她。
那寡妇见我厉害,爱得不行,二人欢娱无度,缠绵到半夜才相拥而眠。
夜里我习惯起来小解,那夜刚刚醒来要去东厕,忽然听见屋里有响动!
我心中一惊,知道是屋里进了小偷了,连忙穿好衣服,起来准备察看。
我悄悄地穿衣穿鞋,不想惊醒那熟睡的寡妇;谁知我刚刚离开床铺,忽然一只孔武有力的手勒住了我的脖子,一把冰冷的匕首按在我胸前!
我一介文人,几曾见过这个,连忙张口喊救命。
谁知那小偷立刻用手按住我的嘴,把我拖到外面的堂屋里。
小偷又把匕首顶在我脖子上,我自然不敢叫喊;小偷一晃火折子,点燃了堂屋里的油灯,我一看几乎叫出声来!这小偷正是村里的吴老二!
我连忙小声哀求吴老二,让他放我一马,因为按照本朝律法,与寡妇通奸是重罪!
吴老二想了一会,一阵冷笑,小声告诉我,要我放过他不难,以后我必须听他的话!
我连忙答应下来,吴老二却很狡猾,要我给他一个信物!
我刚好怀里带着那支铜杆毛笔,就把笔送给了他。
吴老二还觉得不够,押着我又回到房间里,那寡妇还在酣睡,浑然不知。
吴老二信手拿走了寡妇的一条蓝绸裙子、我的一顶头巾,作为我的奸情证据,然后扬长而去!
我万般无奈,只好脱去衣服,上床继续睡觉。
第二天天明,我和寡妇同时醒来,那美艳寡妇抱着我还要求欢,我却没有心情,推说身体不适,穿衣回家去了。
从那一夜起,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吴老二吃定了我,三天两头找我,要钱要物,要我请他喝酒!
我不胜其烦,先打起了寡妇的主意,因为寡妇是孤身一人住在我们村,家里很是有钱,却没有一个亲人,我若暗中下毒把她毒死,谁也不会为她喊冤。
谁知那寡妇和我好了一次后,对我如胶似漆,三天两头约我夜里去她家里幽会。
相处下来,我却不敢下手了!因为那寡妇告诉我,其实她是司马昭养在外面的小妾,京城里有司马昭的对头,怕人弹劾他,就把守寡的美艳寡妇送到这小山村,有时间就骑马来幽会!”
马富贵说到这里,嵇康和王广都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寡妇居然是这么个来头。
嵇康沉吟片刻,说:“马富贵,你继续说,往下说。”
马富贵说道:“我不敢动那寡妇,就打起了吴老二的主意!我请他喝酒,有时候买菜去他家里喝,交谈之中我就套他话,问他拿走的那支铜杆毛笔和一条蓝绸裙子、我的一顶头巾保管好了没有?别弄丢了。
吴老二却很狡猾,只给我看了一条蓝绸裙子和我的一顶头巾,却闭口不提铜杆毛笔的事!
我有一次把他在家中灌醉,趁机搜索一番,却只找到一条蓝绸裙子和我的一顶头巾,那支铜杆毛笔却始终找不到!
我知道铜杆毛笔上可有我的姓,‘马’字,这样东西找不到,我始终不能下手杀死吴老二!
但是吴老二贪得无厌,非但不住地找我要钱要物,要吃要喝,还打起了那美艳寡妇的主意,要我让她陪吴老二睡一夜!
这一点我忍无可忍,始终没有答应;吴老二倒也狡猾,交往中看出了我对他不满,就悄悄地转移了证物。
前几天我请他喝酒,故意在外面把他灌醉,拖延到深夜才扶他回家,套问他那些证物藏在哪里了?
吴老二哈哈大笑,骂我是笨蛋,说铜杆毛笔一直长在家里,我却一直找不到!
我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起了杀心,趁着吴老二醉酒后神智模糊,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插入他的胸膛!
然后我把吴老二扶到床上躺下,任由他血流不止,我却到处找那三件证物。”
嵇康见马富贵说得嘴干,命衙役倒杯茶给他喝,让他慢慢讲。
马富贵说:“我杀死吴老二后,十分惊慌,匆匆忙忙地在他家中搜了一阵,既没找到铜杆毛笔,又没找到蓝绸裙子和自己的头巾。
这时吴老二家门外似乎传来了脚步声,我心里慌张得不行,匆匆离开了吴老二家。
嵇康插话说:“你却不知,吴老二外粗内细,他把铜杆毛笔扔在床下,你自然注意不到。
他对你也有了堤防之心,早已将蓝绸裙子和头巾埋进了一位老妇人的田里,为了掩盖他埋藏的地点,还挖走了许多竹笋,把地里挖的一塌糊涂!”
马富贵听完,一脸的沮丧,低头不语。
嵇康忽然心中一动,对马富贵说:“马富贵,按你犯的事是死罪,故意杀人!如今你只有一线生机,你愿死愿活?”
马富贵一听大喜,戴着枷锁跪着给嵇康磕了三个头,说:“大人,小人当然愿活,请教怎么做?”
嵇康说:“如果你肯攀咬那个寡妇先与司马昭通奸,再与你通奸,按照朝廷制度,司马昭身为大臣,犯此错误是要治罪的!只要朝廷惩罚了司马昭,打击司马氏父子的嚣张气焰,我就帮你笔下超生,定你个吴老二偷窃你家中财物,你上门讨要,二人打斗,你失手捅死吴老二之罪。这是失手杀人,而且吴老二有过错在先,不会判你死罪,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马富贵大喜,跪着说:“多谢大人超生,那寡妇名叫何丽敏,我这就写状纸,告发她淫乱,勾引有妇之夫!”
王广听了也十分欣喜,对一个衙役说:“马富贵戴着枷锁书写不便,你把他带去一间单人牢房,除去枷锁,给他纸笔慢慢写。”
衙役遵命领着马富贵去了,嵇康说:“大哥,我看这件案子不忙上报,我们再寻访些司马昭的劣迹,一齐参奏他一本,只要证据确凿,皇帝就是想庇护他也庇护不了。”
王广深以为然,下令先把死者吴老二的尸体装棺,停厝在停尸房内,暂不结案。
嵇康和王广各自回家休息,把县衙的事托付给县丞,两人都外出搜集司马昭的罪证,走访忠君派朝臣,联络正直的大臣商量弹劾之事,忙得不亦乐乎。
过了三天,县丞派衙役把王广和嵇康请到县衙,说有个医生主动投案,自己医死了人!
既然出了命案,嵇康和王广火速赶赴县衙,审问案犯。
投案的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大夫,姓刘;刘大夫艺时代行医,医术精湛,大病小症可谓药到病除,附近村民都尊称他为“刘神医”。
前天下午,刘神医配好一剂加有砒霜的外用药,随手把用剩下的砒霜包好放在柜台上。
这时突然闯进来一个年轻后生,慌慌张张地对刘神医说:“我叫刘全,住得离此不远,我老婆得了重病,危在旦夕,请刘神医火速出诊吧!”刘神医一听,立即跟随年轻人来到他家。
年轻后生家境贫寒,夫妇俩以卖馒头为生,家里只有一间卧房、一间堂屋,堂屋兼带做饭吃饭,十分简陋。
刘神医一进卧房,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全身浮肿的年轻女人,隆起的肚子大得吓人,是个孕妇。
刘神医立刻坐下给这女人诊脉,年轻后生痛苦地说:“我妻子怀孕已经六个多月了,突然得了这肿胀病,水米不进,命在旦夕,刘神医您千万救救她,我刘全这一辈子也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刘神医没有答话,认真诊脉;然后仔细问了孕妇她的病情,摇摇头说:“患者病势很重,在下不敢说药到病除,先开一剂药,服用了看看吧!”
年轻后生立刻取来纸笔,恭恭敬敬地请刘神医开方子。
刘神医提笔略一思索,开了一副药方交给年轻后生。
年轻后生恳求说:“神医先生,救人救到底,我也不懂医药,却上哪里去抓药?还请神医帮我把药配齐吧?”
刘神医点点头,示意年轻后生跟他回家抓药。
到了家,刘神医忙碌了一阵,将配好的药放在柜台上,对年轻人说:“今夜喝下这剂药,如不见效,你就再请别人看病吧,莫要耽搁了。”
年轻后生听了,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交了药钱和出诊钱,拿起药转身走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刘神医劳碌了一天也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刘神医起床后突然想起昨天配药多下的砒霜,急忙站起来朝柜台上一看,昨夜给年轻后生配的药还放在柜台上,自己包好的那包砒霜却不见了。
刘神医急出了一头冷汗,显然年轻人拿错了药了!砒霜是剧毒,那么大的一包,人吃下去必死无疑!
刘神医一急,只觉得天旋地转,害怕不已!自己一世行医谨慎,没想到晚年一次大意,医死了人命!
刘神医眼泪都急出来了,但事已至此,怕也无用,唯一的希望就是患者还没服药!
刘神医脸都顾不上洗 ,急急朝地年轻后生家奔去,想看个究竟。
当他刚踏进村口,就看见一帮人抬着棺材,后面跟着许多哭哭啼啼的送葬人。
刘神医一看就明白了,显然是病人昨夜喝下砒霜死了,顿时如有五雷轰顶,失魂落魄地主动来到洛阳县衙投案自首,承认过失杀人!
县丞一听死的是孕妇,一尸两命,不敢擅自做主,一边把刘神医收监,一边请来王广和嵇康审理。
嵇康和王广商量,准备自己带几个衙役去那死去的孕妇家里查看一番;忽然衙役进来禀报,有个叫刘全的人,带着怀孕的妻子,要见大人。
嵇康一怔,难道刘全的妻子没有死?
王广听了从嵇康点点头,于是二人重新回到大堂上坐下,命衙役带刘全夫妇来见。
不一会儿,刘全搀扶着大腹便便的孕妇妻子进来了,一看刘神医被绑着跪在地上,急忙过去给他松绑。
王广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官府绑的他,你如何擅自给他松绑?”
刘全连忙松手,跪倒对王广磕了三个头说:“大人!刘神医是冤枉的!我妻子吃了他的药,非但没有死,病还全好了!”
刘神医吃惊地看着刘全问:“你妻子吃的那包药,是你误拿的砒霜你知不知道?”
刘全吃惊地说:“什么?竟然是砒霜?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妻子下砒霜?!!”
刘神医黯然说:“那包砒霜不是给你妻子用的,是我配药多下来,顺手包起来放在柜台上,你急急忙忙地错拿了,我也没有注意,第二天才想起来!对了,我今早去你家看动静,不是见你家门口抬着棺材出来的?你妻子没有死,为何你要发丧下葬?”
刘全听完笑了,说:“刘神医,你真是误会了!我妻子没有死,病还治好了,是特地来谢你的!你看错了,早上发丧的是我家邻居张三叔,他病死好几天了,今天发丧,从我家门口经过,刚好被你看见了!你想想,人死后是要烧七的,哪有一死就下葬的?我和妻子今天早上去你家感谢你,没想到你的家人说你去县衙投案自首了,我们这才找到县衙,是来保你的。”
刘神医喜出望外,拉着刘全的手,一再感谢!
嵇康却说:“刘神医,我们何不到刘全家里走一走?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误服了砒霜反而治好了病?此中必有蹊跷!”
刘神医欣然同意,王广也感兴趣地要去看热闹,于是刘全夫妇领路,出了衙门来到刘全家。
来到刘全家里,四处察看,并无异常,刘神医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嵇康想了想说:“刘全,那天你媳妇服药的时候,家里跟现在有什么不同?”
刘全略一思索,一拍脑袋说:“对了!那天我媳妇服药,我刚好蒸好了馒头出炉,屋里满是热腾腾的蒸汽,有如白雾弥漫,我媳妇一边喝药一边流汗!”
嵇康听了眼睛一亮,说:“你再蒸馒头一次,要弄得和那天一模一样!”
刘全遵命照办,过了不久馒头熟了,刘全把蒸屉打开,顿时屋内蒸气弥漫,闷热难耐,不一会儿人人浑身是汗。
嵇康看看明白了,大笑道:“看来,这次是你们家那白嫩的馒头救了你妻子的命啊!”
“白嫩的馒头能救命?”刘全夫妇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嵇康解释说:“你妻子是因为体内毒素淤积导致腹胀,砒霜的毒可能刚好与她体内的毒相克。刘神医开给你的药,也是想通过排泄的方法将她体内的毒逼出;没想到误服了砒霜却歪打正着,成了以毒攻毒。
然而,直接服用砒霜的危险性很大,屋子里蒸馒头的蒸气此时帮了大忙。
砒霜之毒因受到热气熏蒸而分散至全身,一部分与体内腹胀之毒相克,一部分的砒霜毒在热蒸气的作用下挥发,通过汗液排出,避免了二次中毒。”
嵇康说完,含笑看着刘神医,问:“刘神医,你看是不是这样?”
刘神医佩服地说:“嵇大人看来是深通药理,应该就是如此,不然无法解释剧毒砒霜误服了反而治好了病!”
王广大喜,当场将刘神医无罪释放!
嵇康和王广回到县衙,忽然发现留守的县丞愁眉苦脸!
王广忙问其故,县丞说:“大人,我唯一的独子,忽然患了腹胀之疾,腹胀如鼓,茶饭不思,请了许多医士都束手无策,眼看命在垂危了!”
嵇康抚掌大笑,说:“巧了!县丞大人难道忘了?刚才被我们释放的刘神医误打误撞,用砒霜治好了腹胀之疾!”
县丞迟疑地说:“我也略知一二,只是那孕妇是成人,我儿子年纪尚幼,能够承受剧毒砒霜?”
嵇康缓缓说:“我看可以一试,你儿子年幼,可以酌情减少剂量嘛!”
县丞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一试,亲自去请刘神医。
王广和嵇康不放心,一起骑马随着县丞去了刘神医家,刘神医刚刚洗脱了罪名,一听来意,满口答应,带上砒霜就出发了。
到了县丞家里,刘神医诊脉完毕,面有难色,对嵇康说:“大人,小公子很尊贵,我不敢贸然下药!再说县丞大人家里也没有蒸屉,没有那炽热的蒸汽发汗,我怕小公子有危险!”
县丞急道:“我儿子命在旦夕了,刘神医赶紧用药吧,就算治死了,也是他命薄,不怪刘神医!”
刘神医还是迟疑着不肯出手。
嵇康沉吟半晌,抓起县丞公子的手诊脉。
搭了一阵脉搏,嵇康说:“县丞的公子已经病是毒入腠理了,再不医治真有性命之忧!我看这样变通吧,孩子体弱,刘神医你用三分之一的砒霜,多放些水给孩子服下;县丞大人我看见你家院子里养着几头羊,可以弄两头来,把它们夹着你的孩子绑在一起;羊肉性温,可以帮助你儿子发汗;然后再用一只特大的木盆,把你孩子和绑在一起的两头羊放进木盆里,往盆里加热水,使你孩子发汗!”
县丞大喜,立刻命家丁照办,把两只羊和自己儿子绑在一起,再烧热水准备。
然后县丞为难地说:“要找特大的木盆,把我儿子和两只羊都放进去,除非定做,哪有这么大的木盆?”
家丁忽然冒话说:“老爷,隔壁王屠夫家里就有特大的木盆,他家里猪牛羊都宰杀,那木盆能够装下一只牛呢!”
县丞大喜,立刻命家丁去借。
家丁去了四个人,才把木盆抬来放在县丞家院子里,这时热水也烧得差不多了。
刘神医已经把砒霜熬好,准备喂县丞的公子喝。
嵇康说:“慢!孩子毕竟年幼,让我来喂药。”
县丞公子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任由众人摆布。
嵇康先从怀里的药葫芦中倒出一粒丹药,说:“这是解毒丹,兼有护心的效果,我先给孩子服一粒,起码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县丞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就说一切请嵇康做主。
嵇康喂小公子服下解毒丹,然后请家丁把烧得快要开了的热水注入大木盆内,过了一会,热水把小公子和两只羊都浸泡着了。
嵇康端着药碗吹了吹,毅然喂小公子喝砒霜汤!
小公子和两只羊绑在一起,本就开始流汗了,再被热水一泡,顿时汗出如浆;嵇康缓缓地喂他喝下一小碗砒霜,小公子汗流得更快,腹胀却慢慢地消了,恢复常态!
县丞喜出望外,摸了摸儿子的肚子,对嵇康说:“大人不要再喂砒霜了,我儿子的肚子已经恢复正常了,药力应该够了。”
嵇康点点头,把药碗拿开,吩咐县丞家的家丁连碗拿走,挖坑深埋。
王广忽然惊讶地指着绑在小公子身上的两只羊说:“快看!两只羊都死了,成了紫黑色,还七窍流血!”
刘神医请嵇康解释,嵇康笑道:“小公子腹胀之毒,和砒霜之毒互相克制,随着小公子流汗排出体外,两只羊受两种毒的夹攻,自然是一命呜呼、七窍流血!”
县丞欢天喜地地亲自动手,把绑儿子和羊的绳索解开,吩咐带少爷去沐浴更衣。
然后县丞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要酬谢刘神医。
刘神医死活不肯收,说全是嵇康大人的功劳;嵇康笑着劝县丞:“大人,钱就不必给了,不如办一桌酒席,我们四个一醉方休?”
县丞乐得嘴合不拢,立刻命家丁去办酒席;席间刘神医向嵇康请教医理,嵇康谦让一番,就把道书《道家五术》中记载的医理和丹法简要讲了一遍,听得众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