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里一片漆黑,连火把的亮光都显得十分微弱。
嵇康把火把凑着那副画,画上却没有标记了!
看来黄一刀得到的藏宝图,也就到此为止,墓室里的情况,只有靠自己去探一探。
嵇康有炼妖剑护身,又服食了解毒丹药,并不害怕,举着火把缓缓四处搜寻。
嵇康用火把照了照整个墓室,发现正面摆着一口偌大的楠木棺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发现那口棺材已经被人开启过了,棺材盖被推出一条不小的缝隙,棺材口露着新鲜的撬痕。
嵇康猜想这可能是黄一刀盗墓所为,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棺盖往一边推去,就在棺盖开启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白光从棺材中射出,整个墓室都亮如白昼!
嵇康却不急着探头往里看,过了一阵见没有动静,又把炼妖剑伸进棺材里探了探,已久没有反应,这才喊墓室外面的王广等人进来。
王广和几个衙役在外面已经看到了里面亮如白昼,一听嵇康召唤,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这时嵇康已经探头往棺材里看,只见那个发光的东西是一枚鸡蛋大小的珠子,不住地发出白光!
“是夜明珠。”王广一看就激动地喊道,“这么大的夜明珠,还真是世所罕见!”
几个衙役一看,也惊讶得合不拢嘴,其中一个说:“大人,要是把这颗夜明珠献给皇上,只怕是天下也找不到这般大的!”
嵇康忽然叫道:“快看,夜明珠怎么变形了?”
王广一看,忽然想起一本古籍上的记载,急急吼道:“不好!这不是夜明珠,而是虫玉,有剧毒!我们快撤!”
这一吼,嵇康也想起来古籍上的记载,赶忙一手一个,拉着两个衙役逃出了墓室!
其余人不知所措,赶紧也跟着嵇康跑了出来,跑得跌跌撞撞。
嵇康惊魂甫定,对王广说:“大哥领着众人原路返回,我还得回去一趟,要把棺材盖子盖上,不然剧毒还会流窜!”
王广一把拉住嵇康说:“贤弟不能去冒险!这虫玉古书上有记载,只要遇到有温度的东西,比如人体或者火把,立刻就活跃起来!看似夜明珠,其实是无数条小小的玉虫聚在一起,剧毒无比,遇到比它自身温度高的东西就往里钻,一旦钻进去,不久就毒发身亡!刚才嵇康看见夜明珠变形,其实是玉虫感受到了周围温度升高,开始活跃了,你现在再回去盖上棺盖,非常危险!万一虫玉趁机钻进你的体内,你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剧毒,神仙也救不了你!我不能让你回去冒险。”
嵇康想了想,反而笑了,说:“大哥,你忘了我会‘缩地之法’?你们尽管撤离,我去去就回。”
王广放下心来,领着几个衙役原路返回。
嵇康运气调息了一会,念起咒语,使出缩地法,转眼间就到了棺材面前,一伸手拉住棺材盖,用尽全身之力一拉,棺材盖回复原位,盖在棺材上。
嵇康大喜,急忙拔足就往回奔,一路上觉得脚下隐隐震动,不知道古墓里又有什么机关触发了!
眼看快要追上了王广一行,王广已经逃出古墓,衙役们也鱼贯而出,前方显出亮光,出口就在前面不远处。
谁曾想王广和衙役刚刚逃出墓去,出口处忽然一阵大震,之前缓缓升起的墓碑又降落下来,插到地下,把墓门封死!
紧接着怪土堆上哗哗作响,滚落下来不少黄土,把墓碑完全覆盖住,嵇康被困在了古墓里面!
王广一看放声大哭,嵇康被活埋了!
这时嵇康在古墓里面,已经快到出口,忽然脚下一阵震动,就看见墓碑降落下来,挡住出口,一片漆黑;同时簌簌作响,尘土四起,嵇康心知外面被土封死了,出不去了!
紧接着嵇康就感到气闷,心知古墓封闭后,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少!
嵇康不敢怠慢,再次念咒使出缩地法,转眼之间就到了古墓外面。
一看王广和几个衙役都哭成了个泪人,嵇康既好笑又感动,走上前去笑道:“大哥,弟兄们,我出来了。”
王广一听声音大喜,冲过来抱住嵇康不肯放手。
衙役们也破涕为笑,其中一人说:“我们都悲伤得忘了嵇康大人会法术!真是幸事,普通人被埋在里面必死无疑!”
王广这时回过神来,松开嵇康,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说:“这座古墓的机关真是巧夺天工,非但墓门能够自动开关,上面的封土也能自动封闭墓门,怪不得这么多年墓穴完好无缺,没有被盗墓。看那墓里的虫玉无比厉害,可算是杀人不见血,墓里一定有珍奇的宝贝!只可惜里面太过凶险,那些宝贝无法取出,真是遗憾!”
嵇康微微一笑说:“大哥,我们此行不是来寻宝的,是为破案的。”
王广警醒过来,笑道:“不错,现在案情已经查明,黄一刀无意间得到了藏宝图,按图索骥,发现了古墓的洞口。此后他长期研究那副画,看懂了墓里的机关,就带着大黄狗去取宝。一人一狗历经艰险,终于找到了墓室,却中了虫玉之毒。黄一刀中毒后也知道不妙,带着大黄狗拼命逃出古墓,回到住所,心中无比惊惧,就把房门反锁。
大黄狗毒发时十分痛苦,估计是从窗户里跳出去,死在了屋子旁边;黄一刀也是难过得在地上打滚,临死前觉得那副古画害人匪浅,就挣扎着把它扔到床下,不让后来人发现。做完这件事,黄一刀气绝身亡,虫玉之毒很快腐蚀了黄一刀和大黄狗的肉体,连骨头都发黑变形,好像是被火烧灼过一般,厉害无比!”
嵇康听完,完全赞同王广的分析,于是一再告诫守在古墓外面的果园主人岳洪德,千万不可泄露古墓的秘密,以免后来探险的人枉送了性命。
岳洪德连连点头答应,嵇康随即从怀里掏出那张藏宝图,当众烧毁,然后和王广以及衙役们回洛阳城去了。
嵇康回到城内,与王广拱手而别,回到家中,妻子曹莹笑呵呵地问:“阿康,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嵇康茫然地问:“是什么日子?莫不是你的生日?”
曹莹笑道:“你都忙糊涂了!今天是月圆之夜,中秋佳节啊!今晚你哪里也不许去,陪我过节!”
嵇康笑道:“好啊,我每天忙于这事那事,亏欠夫人很多,你说怎么过节吧?”
曹莹笑着说:“中秋是团圆之节,一大早爷爷曹林老王爷就派管家来请过,我们一家,我父母一家,都去爷爷沛穆王府的后花园里,祭月、赏花、喝团圆酒、赏月。”
嵇康笑着说:“进准夫人懿旨,呵呵。现在时辰还早,我上床躺一会,养足精神晚上好好喝一顿酒!”
曹莹欣然同意,亲自帮嵇康宽衣展被子,伺候嵇康睡一会。
嵇康刚刚睡下不久,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人趴在自己身上,以为是曹莹来戏弄自己,笑着说:“别闹,光天化日的……”
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起来:“爹爹,是我啊,瑶瑶!”
嵇康睁眼一看,果然是小瑶瑶啪在自己盖的被子上玩耍。
嵇康心里有些愧疚,女儿都会说话了,却难得和自己亲近。
嵇康搂住女儿说:“小瑶瑶,爹给你脱出外衣,陪爹爹睡一会如何?”
瑶瑶娇笑道:“好呀好呀,瑶瑶好久不跟爹爹睡觉了。”
嵇康眼睛一酸,很快把女儿瑶瑶的外衣脱去,瑶瑶乖巧地钻进被子里,一手搂住嵇康,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黄昏才醒来,嵇康觉得神清气爽,低头看看怀里的丫头嵇瑶瑶,还在熟睡,嵇康忍不住低头亲了女儿一口。
这时曹莹笑吟吟地进来了,说:“阿康,把瑶瑶这丫头拖起来,不能再睡了!睡过了头,晚上不肯睡,非要我讲故事给她听,我困得不行,呵呵。”
说完曹莹一把拉起嵇瑶瑶,说:“丫头起来,我们准备去赴宴了!”
嵇瑶瑶从睡梦中惊醒,十分懊恼,张开嘴就要哭;转眼一看,父亲嵇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于是破涕为笑,咧嘴笑了,抱住嵇康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曹莹催促说:“时候不早了,瑶瑶快跟我走,换身新衣服去做客。”
嵇瑶瑶抱住嵇康舍不得放手,曹莹性子急,一把拖过嵇瑶瑶,抱起就走。
瑶瑶放声大哭,不住地挣扎,嵇康却不敢逆妻子的性子,苦笑笑,摇摇头起床,洗漱完毕,也换了身新衣服,准备赴宴。
嵇康等了一会,曹莹还没来,估计是化妆去了,就泡了杯茶慢慢喝。
刚刚喝了几口,老管家曹志高来禀报,老王爷派来马车迎接,马车已经到了府外。
嵇康点点头,命老管家去请曹莹。
又过了一会,曹莹才缓缓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带了一堆礼品说是送给父母和爷爷过节的节礼。
嵇康一看东西不少,吩咐管家再备一辆马车,专门装东西,然后自己从曹莹手里接过嵇瑶瑶,抱上了马车。
曹莹空着手,施施然走上马车,一上车就命车夫出发。
嵇瑶瑶有嵇康抱着,一路说笑,进了沛穆王府。
嵇康连忙带着瑶瑶和外公曹纬磕头,又向老王爷磕头问安。
曹纬和曹林都十分高兴,给了许多好吃的给瑶瑶吃,派了两个丫鬟专门伺候小瑶瑶。
曹莹进来与父母、爷爷见礼,呈上礼单,曹林哈哈大笑说:“莹丫头懂事了,来爷爷家还送什么礼?爷爷家里什么没有?”
曹莹笑了笑,曹林命她带瑶瑶先去后花园玩耍,自己有话要和嵇康说。
嵇康恭恭敬敬地听老王爷说话,在场的只有曹林、曹纬夫妇和嵇康。
老王爷曹林说:“司马懿诛曹爽后,太尉王凌一直心怀不满,王凌与外甥、兖州刺史令狐愚暗地里策划,认为魏帝曹芳昏庸懦弱,受制于强臣司马懿;又听说楚王曹彪有智有勇,想要共同立他为帝,奉迎他到许昌建都。司马懿最初也不知道他们的计谋,也对王凌积极拢络,在高平陵事变后,提升他为太尉。但是司马懿耳目众多,渐渐也对王凌也有了戒心。
王凌太尉已经秘密地见过我,告知我们他很快就要动手了,我准备亲子出面联络曹氏宗亲为内应。考虑到司马懿老贼诡诈多谋,当年的诸葛武侯都奈何不得他,我们几位老王爷商议,打算让你带上曹莹、嵇瑶瑶先去老家住一段时间,避一避风头,以防万一!”
嵇康听完,脸涨得通红说:“我知道爷爷是一片好意,王太尉与我父是世交好友,有大恩于我!但是这非常时刻,我不能只顾自己,我一定要留下来帮助王太尉一臂之力!万万不能逃避!”
曹林说:“我知道你是有恩必报之人,但是王凌太尉已经去了对抗东吴的前线,准备利用带兵的机会就地举兵起事。但是我有些担忧,司马懿父子执掌兵权多年,部下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我有点替王太尉担心,关键时刻不知道他能不能调得动那些将领!所以我让你暂且回故乡避一避,也是未雨绸缪之计。”
嵇康慨然道:“爷爷不必说了,板荡识忠臣,我无论如何不会贪生怕死,必定要留在洛阳做些什么!”
岳父曹纬见父亲面色不悦,站起来圆场道:“天已黑了,我们去后花园赏月吧。”
这一说,老王爷曹林离座,带头走了出去。
嵇康连忙让岳父岳母先行,一起来到后花园。
这时天刚擦黑,花园中间不但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酒席旁边还摆满了各色的鲜花,花团锦簇,一阵阵花香袭人。
鲜花再外围,是王府自制的花灯,寻常百姓家中秋不赏灯,王侯将相家里却自制花灯,自娱自乐。
花灯再外围,摆着香案、各色果品、蔬菜、时鲜,是祭拜月神用的。
酒席正中间,摆着一个紫檀木雕的大盆子,盆子上垫了一层黄澄澄的缎子,上面摆着一个圆圆的大月饼!
嵇瑶瑶正用小手指着那个大月饼,要提前吃,曹莹在哄她过会儿再吃。
嵇康看着月饼笑问:“爷爷,这么大的月饼,足足有二十斤重吧?民间怕是做不出来,莫非是皇上御赐的?”
老王爷曹林点点头,笑道:“正是宫廷御用的月饼,皇上惦记着老臣们,派大内总管给几家王爷和勋臣送了月饼。其实这么大一块月饼谁吃得下?不过是应个景,沾点皇恩罢了。”
嵇瑶瑶一直囔囔着要吃,老王爷笑道:“管家速速摆下拜垫,大家一起叩谢皇恩,然后把月饼分了吃了。”
于是众人一起对着月饼跪下,说了几句皇恩浩荡的话,起身吃月饼。
管家已经开始动手,用一把金刀把偌大的月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先捧给老王爷曹林,然后捧给小王爷曹纬夫妇,然后是嵇康、曹莹、嵇瑶瑶。
曹林老王爷看看桌上的月饼还剩下许多,摆摆手命管家拿走,分给府里的下人们吃。
然后老王爷让大家入席,吃了一会冷盘,热菜流水般送了上来。
忽然花园里来了许多优伶,吹拉弹唱,演起了戏文。
曹莹笑问:“这又是爷爷的主意吧?若不是爷爷兴起,谁敢做这个主?”
曹林点头笑道:“还是莹丫头聪明,家人难得聚一次了,图个热闹。”
小瑶瑶一听,本来坐在曹莹腿上,曹莹喂她吃菜的,现在挣扎着非要下地。
曹莹火起,抡起巴掌就要打她,嵇康连忙使了个眼色,曹莹捺住性子,把嵇瑶瑶放在地上。
小瑶瑶咯咯笑着,一溜烟地跑进了戏子中间,也跟着又唱又跳,乐得大家哈哈大笑。
嵇康是晚辈,自然频繁地站起来敬各位长辈的酒,一大家子团聚,杯觥交错,美酒佳肴,皓月当空,其乐融融。
王府的家奴们也来凑热闹,各人拿着自制的花灯来呈现给老王爷,老王爷哈哈大笑,下令全部打赏。
嵇瑶瑶又来劲了,咯咯笑着跑过来,把一个个的花灯提起来玩,玩得不亦乐乎。
嵇康只顾着敬酒,然后长辈们又回敬不好不喝,不知不觉中嵇康喝醉了,被管家扶上马车先送回家中,后面的拜月,赏花灯等事一概不知。
第二天早上,嵇康由于睡得早,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到后花园散步。
走了一圈,嵇康想起许久不在外面吃早餐了,就信步走出家门,想到小摊上买些早饭吃。
买早饭的人还不少,嵇康老老实实地排队,忽然一匹马驰了过来,骑马的人身影很是熟悉。
嵇康仔细一看,正是洛阳县丞。
嵇康心里咯噔一下,昨天刚刚过节,今天一早县丞就骑马赶路,而且去的方向正是县衙,莫非又发生了大案?
嵇康连忙喊道:“县丞大人!县丞大人!出了什么事了?”
县丞闻言勒住马匹,扭头一看是嵇康,就骑在马上拱手为礼说:“大人早!今天一早就有人到县衙报案,是一件离奇的妇女失踪案,王县令已经到县衙了,派衙役请我一起去研究案情,大人何不一同前往?”
嵇康一听正中下怀,随即走到县丞的马后面,爬上马屁股,两人一骑往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县令王广正低头看状纸,一看嵇康进来有些吃惊,问道:“贤弟为何这么早就来到县衙?”
嵇康笑道:“大哥,真是巧了,我平常不出门吃早餐,今天突发奇想出来排队买早餐吃,巧遇县丞大人,就跟过来了,大哥不嫌我冒昧吧?”
王广笑道:“贤弟说哪里话来!平时经常麻烦贤弟帮我破案,昨日又是中秋佳节,我更不好意思今天一早就去你家请你。”
嵇康笑道:“你我兄弟,何必见外?大哥直接说案情吧!”
王广点点头说:“今天一早,涧西村冯文龙冯秀才的堂弟来报案,说他的嫂子、冯文龙之妻冯鲁氏昨天晚上失踪,人已不知去向。”
嵇康沉吟道:“昨日乃中秋佳节,本是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日子,冯夫人冯鲁氏却不知去向,的确不合常理。告状人现在何处?”
王广说:“告状人是冯文龙的堂弟,刚刚到县衙递完状纸,忽然他的妻子慌慌张张地来找他,说冯文龙得知了他来报案,雷霆震怒,去他家里把家具都砸了,还在追打他的父母泄愤!于是冯文龙的堂弟慌慌张张地随着妻子回家去了。”
嵇康沉吟道:“这就奇怪了,自己的妻子失踪,自己不报案,堂弟来报案,还去堂弟家里打砸?此案不简单,看来要亲自去走访才行。”
王广点点头说:“我也是此意,怎奈刚才朝廷派人来县衙,要我速速追缴税赋,我脱身不开。”
嵇康慨然道:“这个好办,您去办差,请县丞大人留守县衙,我去那涧西村走一遭。”
王广欣然同意,道声有劳;嵇康问了冯文龙家的地址,从县衙里借了一匹马,上马直奔涧西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