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带着黎有才骑马疾驰,一路来到伊川县。
伊川县县令赵有才一见黎有才大喜,喝令拿下!
嵇康连忙拦住衙役,出示官印,传达了王广县令的意思。
赵有才一听是上宪派来的,嵇康又是五品大夫,急忙在公堂上设座奉茶,恭恭敬敬地请嵇康坐下喝茶,并且让嵇康审理此案。
嵇康笑道:“案情仍由贵县审理,我督审就是了。”
赵有才谦逊一番,对黎有才说:“我已经调查清楚,你那日为周员外脸上刺字,为何拖延了好几日?此中有无情弊?”
黎有才跪下回答:“禀报大人,那日我准备为犯人周员外刺字,可是到了牢房里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几日不见,周员外的脸上密密麻麻都是水泡,红肿难消。
我忙问其故,周员外说:“大人,鄙人的皮肤特别敏感,可能是前几日摔了一跤,跌破了脸,有了伤口,又染了脏污,所以红肿发热。”
我看了看他肿胀的脸,无法下针,只好过几日才动手。
伊川县县令赵有才说:“你继续往下说,下面发生了什么?
黎有才说:“过了几天,我再次去了牢房,周员外已经脸上好多了,我见他面部还有些浮肿,就没敢深刺,怕引起出血,其实是为了周员外好,也为了我自己好,其中并无受贿的情由。”
伊川县县令赵有才听了频频颔首,说:“你继续说下去。”
黎有才说:“过了一会儿,我给周员外刺好了字,按照律法规定,当场就把他释放了。我照例叮嘱他几句:周员外,你是一时糊涂犯了事,出狱后可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周员外捂着脸连连点头。
谁曾想周员外回到家里,当天夜里就突然暴病身亡,家人请医无效,一命呜呼了,实在不关小人的事啊!”
黎有才说完,伊川县县令赵有才沉吟不语,嵇康忍不住问:“赵大人,仵作验尸的结果如何?”
赵有才说:“验尸下来,发现周员外是夜里忽然刺字的伤口处大量出血,血止不住,失血过多而死,我这才下令缉拿为他刺字的黎有才。”
黎有才跪着忙喊:“冤枉啊大人,我给周员外刺字刺得并不深,顶多就是刺破了皮肤渗出一点血来,血量非常有限,不可能致人死命!我为犯人刺了这么多年的字,也没有出过意外,大人明察。”
嵇康听二人对答了半天,也瞧不出个端倪,就说:“赵大人,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去死者周员外家里看看吧?”
赵有才想了想说:“也好,久闻嵇康大人断案如神,观察入微,就请大人破了此案,也让下官等观摩观摩。”
嵇康谦让几句,于是和赵县令一起,带了一班衙役,和疑犯黎有才,一起来到死者周员外家。
案发现场仍然保留着,无人敢清理;嵇康刚刚进了周员外的卧房,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看周员外睡的床上血迹斑斑,已经凝固成一块块的紫癜,触目惊心。
嵇康看了几眼,问赵有才:“赵县令,周员外家里都有哪些人?为何不见她们前来现场?”
赵有才说:“嵇大人,说起来,周员外也是没福气,年过不惑,膝下却无一子。早些年,原配倒生过一个,可惜是个女儿。后来,周员外想生个儿子来继承香火,哪知原配周吴氏连着好几年都无所出。周员外想纳妾生子,原配周吴氏不肯,两人几乎天天吵,天天闹。后来,周员外索性休了原配周吴氏,把女儿也让周吴氏带走了。之后周员外娶了两房小妾,结果倒好,那些小妾,别说儿子了,连女儿也没生下一个。周员外偌大的家业,可惜就是无人继承。
前一阵子,被周员外休掉的原配周吴氏,因病亡故,一直跟随她的女儿周婷婷回家认父。
周员外老来无子,对这唯一的女儿自然视如珍宝,而且,出于补报的心理,对女儿也特别好。”
嵇康听了心里一动,问赵有才:“赵大人,周员外的女儿周婷婷呢?为何不来?”
赵有才说:“周婷婷因父亲无端暴死,悲伤过度,卧病在床,已经几日不进饮食了,家里的亲眷都在劝解,所以没有前来。”
嵇康点点头,再看看死者周员外留下的血迹,忽然发觉床单中间的部位,应该是周员外搁手的地方,似乎血迹的排列有些规律,好像是周员外用手写了一个字:女!”
嵇康一怔,手指那个“女”字对赵有才说:“赵县令,你看那片血迹,像不像一个‘女’字?”
赵有才看了半晌,惊道:“还真是个‘女’字,想是死者周员外蘸血写在床单上的,不细看看不出来,被其他血迹混淆了。莫非周员外是暗示我们,他的死与女儿有关?嵇大人,你我前去找他女儿一问如何?”
嵇康颔首同意,赵有才命周府的管家带路,去后院看周婷婷。
嵇康跟着周府管家刚刚走进去,忽然看见屋里一个黑黑的胖子坐在周婷婷的病榻前,一看有人进来,迅速站起来往外走;嵇康瞥了一眼,那人一身的绫罗绸缎,面目倒是长得不错,见了人也不行礼,到是粗鲁。
嵇康转头问身后的周府管家:“管家,这人是谁?为何在你家小姐的闺房里?”
管家欲言又止,看看病榻上躺着的周婷婷,拉拉嵇康走到门外。
管家说:“大人,这男的三十多岁了,大我们家小姐十几岁,在我家小姐没有认祖归宗的时候二人就好上了;老爷在世的时候坚决不同意,说小姐的婚姻应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坚决反对他们来往!那男的也姓周,叫周炳祥,倒也知趣,老爷在世他不上门。现在老爷死了,周炳祥走动多了,常来看小姐,却不过夜,每天晚上就走了。”
嵇康说:“你家太太已逝世,周员外只剩下两位小妾,只怕这两位如夫人也不敢管你家小姐吧?”
管家点点头说:“是的,周婷婷小姐个性刚烈,说一不二,家里的下人都怕她,不敢多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嵇康突然问了一句:“莫非你家老爷的死,与周婷婷有关?”
管家一吓,连连摆手说:“大人,小人可不知道这事,也不敢乱说,请大人自行调查吧。”
嵇康笑笑,返身走回周婷婷的闺房,这时赵县令已经在问话。
赵县令仔细询问了周婷婷,案发的那天夜里,她在哪里?在做什么?
周婷婷躺在病榻上也不起来,回答极其简短,有时候直接回不知。
嵇康一看问不出个子丑寅卯,直接接话道:“周婷婷,刚才出去的周炳祥,和你是什么关系?”
周婷婷躺在床上,似乎身子一震,低声说:“是我的恋人,只不过父亲反对,一直没有订亲。”
嵇康继续问:“看那周炳祥的年纪,比你大了十几岁,你因何看上他?”
周婷婷说:“大人有所不知,之前我父亲周员外嫌弃我母亲没有生子,休了我母亲,而且连我一起赶出家门!我外公本来家境就一般,现在平白多添了两张嘴吃饭,我和母亲一道生活,自然是不易。
我们在外公家处处遭人白眼,后来索性搬了出来,租屋子单住。而我和母亲两个女人家,生活艰辛,可想而知。
那位周炳祥住得离我们不远,可怜我母女的遭遇,多亏他处处帮衬,我们才能苟活至今。后来,家母去世前将我托付给周炳祥,只是家父不知道罢了,他死活不肯同意这么亲事,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周婷婷眼泪流了下来。
赵县令忽然问:“周婷婷,案发的那天晚上,你和周炳祥是否在一起?”
周婷婷脸一红,说:“不瞒大人说,我和周炳祥早就在一起了,案发的那晚,周炳祥睡在我的房里,没有外出,丫鬟们可以作证。”
赵县令转头问了在场的丫鬟,个个都说确实如此,那么周炳祥被排除了杀人嫌疑,线索断了!
赵县令问嵇康怎么办?嵇康沉吟道:“不如还去周员外的卧房,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案发现场,嵇康想了想,忽然问疑犯黎有才:“我之前听你说过,你受了犯人家属的好处,下手刺得轻一些,犯人出狱后可以用草药熬汤洗淡痕迹?”
黎有才连忙回答:“是的大人,我在伊川县中当差,看到诸多犯人,之所以犯事,往往是饮酒过度惹的祸。人要改过自新,戒掉酗酒恶习,乃是头等要务。后来,我自己研发了一种特殊药水,每次刺字时,都先将针浸于药水中,再接着刺字。这种药水,一旦接触到皮肤,便再也无法消除。平日里,刺字的痕迹无法发现,但只要一饮酒过度,药水便会特别明显,又露出所刺的字迹。这也是给犯事之人一条改过自新的路,因为只要经我手的黥刑之犯,脸上的‘犯’字大多很淡很轻,用我特制的药水常洗便会隐没不现。唯有在饮酒过度时,才会再度显露出来。”
嵇康心里一动,追问:“死者周员外是否喜欢饮酒?”
黎有才答:“这个小人不知道,周员外关在监狱的时候,按照规定是不许饮酒的,至于他放了回家饮不饮酒,在下并不知道。”
嵇康点点头,转身问旁边的周府管家:“你家老爷是否喜欢饮酒?”
管家回答:“也不是每天饮酒,要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能饮许多酒,心情不好时,便滴酒不沾。”
嵇康听到这里,忽然周员外的卧房外面有个女子一探头,看见屋里站满了人,就把头一缩,很快地走了。
嵇康眼尖,分明看到是一位中年女子,长得很是美艳,步态妖娆,只探了一下头,自己已经闻到了脂粉香味。
嵇康心里一动,问:“管家,那女子是谁?似乎对你家老爷的卧房十分熟悉?”
管家欲言又止,缓缓地说:“那是邻居,守寡多年,人人都喊她杨寡妇,真名倒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家老爷在世时,怜悯她孤苦伶仃,又带着一个儿子,常常接济她一些银两。”
嵇康眼睛一亮,转身对旁边的衙役说:“速速把刚才那位杨寡妇带到周家客厅,我和赵县令有话问她。”
衙役应诺一声去了,嵇康请赵有才县令,带着其他衙役和疑犯黎有才,一起来到周府客厅落座。
不一会儿,衙役带着杨寡妇来了,杨寡妇不慌不忙,落落大方,跪在地上,问:“大人传唤民妇,有何事要问?”
嵇康仔细打量打量了杨寡妇,说:“你是杨寡妇?丈夫故去几年了?以何谋生?”
杨寡妇淡然地说:“回大人,我丈夫暴病而亡,死了七八年了,我带着他的遗腹子,以给大户人家缝缝补补,浆洗衣服,勉强混日子。”
嵇康忽然说道:“我看你的穿戴,还有手上佩戴的首饰,不像是一个靠给人缝补洗衣服过日子的寡妇应该有的!说!你和死去的周员外是什么关系?”
杨寡妇大惊失色,跪倒在地说:“大人!您虽然是朝廷命官,但也不能血口喷人!您说这话,有何证据?您这话毁了我的名节,要我如何做人?请大人还我一个清白,否则民妇就是去告御状,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嵇康冷冷地说:“本官作出此等推断,自然是有道理可循。来人啊,一起去杨寡妇家里,仔细搜查!”
衙役们轰然应诺,杨寡妇却面如死灰,被衙役们押着去了周宅附近自己家。
嵇康和赵有才县令进了门,下令细搜,果然搜出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嵇康看着杨寡妇,冷冷地说:“杨寡妇,你是自己招供,还是要我动刑?你一个寡妇人家,孤儿寡母,哪里得来的这些金银珠宝?”
杨寡妇忽然情绪失控,躺倒在地嚎啕大哭,嵇康一时间也拿她没办法。
赵有才县令在旁边忽然说:“嵇大人,我们可以不理这泼妇,先把她关押起来,审问她的儿子!小孩子不懂事,我们吓一吓他,应该会说实话。”
嵇康大喜,命衙役把杨寡妇拖下去,关进柴房里,把她的儿子带来。
不一会儿,衙役押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过来了,那男孩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县尊大人,吓得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赵有才县令拱手对嵇康说:“嵇大人,您穿着便服,小孩不大怕您,还是由您来问话吧?”
嵇康点点头,和颜悦色地说:“孩子别怕,抬起头来,叔叔有话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怯生生地抬起头,半晌才小声说:“小宝。”
嵇康问:“小宝,你平时都有小伙伴玩吗?吃饭有好菜吃吗?”
小宝抬起头说:“有,我家里有钱,都是吃的好菜,天天吃好的,小伙伴们都喜欢捧着饭碗来我家吃饭,他们都爱跟我玩。”
嵇康笑眯眯地问:“那么你家里的钱是哪来的呀?”
小宝说:“是邻居周叔叔给的,周叔叔常来我们家玩。”
嵇康又问:“周叔叔是不是周员外呀?”
小宝重重地点点头。
嵇康命衙役去柴房押来杨寡妇,冷冷地对她说:“杨寡妇,你儿子都承认了,周员外经常给你钱花,还常来你家玩,在你家里又搜出了他送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杨寡妇失声痛哭,小宝吓得也跟着哭。
嵇康喝道:“哭有什么用?事到如今,你不如如实招供,免受皮肉之苦,也免得吓坏了你儿子小宝!”
杨寡妇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小宝,终于横下心来,咬咬牙说:“大人,我招,我全招!事情要从前年说起,周员外虽然一直无子,但是好色之心不减!他见我有几分姿色,住得离他家不远,就有事没事地总是从我家门口经过,暗送秋波。
一开始我顾虑名节,不搭理他,对他不理不睬;谁想到周员外很有手段,他改变策略,转而对我家小宝献殷勤,买各种好吃的给他吃,经常陪他玩!这样一来,我家小宝喜欢他,我就不好对他严词拒绝,他趁机送了我许多金银细软,终于把我弄到手了!
我和他在床上非常和谐,彼此难舍难分,他也枕前发尽千般愿,求我和他生个儿子,好继续他的偌大家业!
说也奇怪,我与周员外偷了无数次情,却一直也怀不上!
后来周员外不顾我的反对,又纳妾两名,就是想生个儿子继承家业;我气得一个月不理他,他看看两个小妾肚子都没有动静,终于明白了他注定命中无子,又转过头来向我求欢。
我就趁机要挟他,再想和我好,必然把家产将来让我儿子继承!
周员外满口答应,说他也很喜欢小宝,小宝非常可爱,为了哄我开心,他直接让小宝喊他爹!
但是时间一长,我发现周员外是在敷衍我,根本就不想让小宝继承家业,因为我几次求他先收小宝为螟蛉义子,他都不肯,说时机未到!
于是我渐渐恨他,不大肯再和他上床。
周员外也看出我的恨意,渐渐地疏远了我,二人不怎么来往了。
直到周员外出了事,酒喝多了贪爱酒楼的古董字画,偷偷藏入怀中被人发现,又死要面子不肯拿出来认错,被人告到官府,判了黥刑,脸上刺字,弄得颜面扫地!
他被释放回家后心灰意冷,派家丁捎话给我,请我去看看他,陪他喝酒。
我以为他经此打击,回心转意,肯把家产让我儿子小宝继承了,于是精心打扮一番前往。
一见面他就抱住我求欢,我其实并不愿意,但是想着儿子小宝能够继承家产,就曲意承欢。
一番雨云之后,他拉我陪他喝酒,一直喝到半夜,他又拉我去他房中云雨。
我就趁机探他口气,问他收我儿子小宝为螟蛉义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谁知他竟然说,又改变主意了,想把家产留给前妻的女儿继承,只给我家小宝一笔钱打发。
我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看着他因喝酒而显露出来的脸上刺字,指着他大骂,骂他是个犯人、囚徒!
他当然勃然大怒,来我和扭打,但是他饮酒过量,反而被我按住。
我想起他骗了我无数次,又无数次地占有我的身子,气得抓起他自己的手,把他的脸抠破,鲜血直流!
我忽然想起,周员外脸上被刺字后,其实面部受了伤,现在他酒又喝多了,无力反抗,我趁机抓着他的手,狠抠他自己的脸泄愤!
抠了一会,我见他脸上血流如注,没有止血不留的意思,这才发了慌,悄悄地溜出了周员外的卧房,逃回家中。
回家后我反倒不怕了,周员外与我私通,他家里的家丁都知道,不会有人敢说出去,我出了一口恶气,就坦然上床睡觉了。
谁曾想第二天,有消息传来,周员外夜里死了!
我惊骇万分,借口走亲戚,带着小宝去了朋友家住了几天,避避风头;后来听说县令赵大人怀疑是给周员外刻字的黎有才做了手脚,四处派人抓他,我才敢带着儿子小宝回家,谁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还是被大人抓获了!”
嵇康和赵县令听完,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件案子这么复杂,多亏嵇康心细,歪打正着抓住了凶手!
伊川县县令赵有才慨叹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杨寡妇为了让儿子继承家产,竟然痛下杀手,害死了周员外!周员外也不好,骗奸杨寡妇,却迟迟不兑现承诺,终于玩火自焚,死于非命!”
嵇康听了心想,你赵县令也不是什么好人!之前为查卢员外卢大壮的父亲尸骨被偷偷换成巨石案,嵇康发现了卢大壮敲骨吸髓般地剥削煤工、勾结官府、草菅人命等等罪状。其中卢大壮的靠山就是赵有才县令!
嵇康却不说破,对赵有才说:“既然案子告破,黎有才理当无罪释放,下官这就告辞回洛阳了,大人做好案卷,层层申报定罪便是。”
谁知赵有才说:“大人可否赏了薄面,稍留一晚。这件案子其实是大人破的,下官有些环节还没想明白,案卷怎么写,明日还望大人指点一二。再说大人远道而来,为了帮我破案,下官不略备水酒,尽尽地主之谊,也说不过去。”
嵇康心知赵有才县令有意拉拢,固辞不肯留下;怎奈赵有才一再盛情挽留,说住处都安排好了,就在伊川县的驿馆,嵇康心一软,就留了下来。
当晚,赵有才县令请了伊川县有头有脸的士绅陪嵇康饮酒作乐,有请了歌妓载歌载舞,热闹非常。
嵇康喝酒喝到半夜,觉得酒酣,就推杯不饮了;县令赵有才十分恭敬,亲自送嵇康去驿馆歇息,等嵇康熄了灯上了床他才离开。
第二天嵇康睡到巳时才悠悠醒来,起来略事洗漱,出来吃了早饭,准备骑马回去。
谁想驿馆里的士卒慌慌张张地禀报嵇康,说本县县令赵有才昨天夜里被人灭了门,老老少少共八口,连老管家和马夫都未能幸免,就连那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也被一刀毙命。
嵇康十分震惊,敢杀朝廷命官等同于谋反,是要灭九族的!
这案子一发,嵇康心知走不了了,必须留下来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