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怎么了?”风瀛像是有些气不过的样子,回问着故渊,“你良心呢?”
“我……”故渊听着风瀛的话直接便懵了,他指着自己,皱眉说道:“我这不是在替你说话,替你寻着伽瞳开心吗?什么良心不良心?你自己的良心呢?”
辰凝还坐在原处吃些碗里的银耳羹,他不必抬头看,都知道他们二人正是双目交锋。
他们二人虽然吵的不可开交,可温和的又没有半分火花。
更像是……打情骂俏?
而伽瞳正是被夹在中间,听风瀛一言,听故渊一句的。
她没有去打断,她想着自己昏睡的七日里,这般活跃的场景,应当也是极为难看见的。
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
“来吃,快凉了。”辰凝朝伽瞳招招手,伽瞳稍稍俯身,便自他们二人之间走了出来。
那银耳羹很是甜,甜到了伽瞳的心里。
她想这就是她所想要的永远。
只是她抓不住,放不下,不甘心。
风瀛与故渊最后都留下来吃饭了,交谈着各种琐事,也确定着伽瞳恢复的情况。
绯带来的东西很是神奇,将伽瞳的伤痛全都抹去了,很是干净,没有半分痕迹。
最后是一推再推的战事不得不提上日程,辰凝与风瀛被迫着商讨战事。只管着听从命上前冲的故渊与伽瞳没有打扰他们,自己坐在一方小桌前,一道闹腾着。
也不知道他自哪里抓出来一把糖,放在桌上,往伽瞳那处推了推。
“带这么多?”伽瞳拿了一颗,剥了糖纸便塞进了嘴里。
甜味不是很浓,但伽瞳觉得恰好。
“吃些甜的会心情好些。”故渊慢条斯理的剥着糖纸,笑着与伽瞳说,“很早就想和你单独说说话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好在你是醒了,不然……那些事情得困扰我一辈子了。”
“你想问什么?”伽瞳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与你确定一件事情,我愿意用我的一个秘密与你交换。”
伽瞳笑了笑,这样的询问法子她不是第一次听。
那第一次来自于风瀛。
“你直接问我便是,若是我能说,定会回答你。”
故渊连连摇头,说着:“你就当给我个机会给你说我的秘密嘛。”他双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一直朝着伽瞳笑。
虽然伽瞳对故渊的第一印象不算好,可不得不说的是,故渊的样貌是没的说的。
身特别是笑的时候,很是好看。
见他这么‘撒娇’,伽瞳也笑着应了。
本以为他会问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问题,可他却只是眨着眼,神神道道的问了一句:“你可是浑玉?”
“嗯。”
“……”
见他好像很吃惊,伽瞳不禁反问着:“不满意这个答案?”
“没有没有,也只是你答得太干脆,让我有些没缓过来罢了。”故渊解释着,“冥界寻了浑玉很多年了,让我们这些当子民的,也觉得这个东西玄乎的很。”
“不算什么秘密,你也不是外人。”伽瞳笑道,“只是浪费了你一个秘密。”
“我自然是说话算数的,你都说我不是外人了,我向你说个秘密也没什么。”故渊身子前倾,朝着伽瞳招了招手,“你过来些。”
伽瞳看她神神秘秘的,朝他那处探了探。
“怎么说呢,有些难为情,可我又觉得你应该知道。”
“有关什么?”伽瞳念叨着,“风瀛吗?”
故渊听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来被你猜到了。”
“我看你们关系很好。”
“可能……也就不是关系很好这么简单,给你看点东西。”说着故渊掀着自己的衣袖,那手臂之上布着些浅浅的红痕。
细小却也修长。
伽瞳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家暴。”他说的斩钉截铁,毅然决然。
“什么?”伽瞳恍然间都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才问着这一句。
她的印象之中,故渊……是没有家事的。
既然没有家事,哪来的家暴?
??
“都能猜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我和你细说你便知道了。”故渊将衣袖放下,和盘托出道,“也就在你出事前几天吧,我与风瀛在妖族边境,连着打了几次胜仗。高兴,就一起喝了点酒。我们两个都醉了,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就和他做了些事情。”
故渊触了触自己的鼻尖:“我把他给睡了。”
睡了?
听到这里,伽瞳已经懵了。
这一句睡了,可能是伽瞳这一生中听到的最为震惊的消息。
“不是……什么叫你把他给睡了?”伽瞳有些口不择言,“这是什么归什么?”
“就字面上的意思,我与他,睡了。”他看着伽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才又继续说道,“我以前没发现,我可能,真的很喜欢他。就像是你对辰凝的那种感情,想要将对方捧在手心里的喜欢。就算……我修为不如他,遇到什么事情,还得他来护着我。”
“你……”
“你听我说完,我想了好久,要怎么和你说,今日才说出口的。”故渊垂着眸子,没有了嬉皮笑脸,没有了满目轻浮,“我知道他的那些经历,他没有什么亲人,我也不知该向谁讨要将他交给我的机会,便想着与你说了。”
伽瞳听完就沉默了。
她不是觉得有多么的不能理解,也不是觉得有多么的不可理喻。而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忽视了风瀛的感受。
他其实才是最孤独的那一个。
“你给个回应嘛。”故渊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道了声:“我说真的。”
其实不用他说出来,他的眼神都告诉了伽瞳。
很真切,这是骗不了人的。
“那他呢?他自己愿意吗?”
其实在伽瞳说过以后,她也察觉了她这句话说的有些多余。以风瀛的修为,即便是喝了酒,要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很难。
那原本就是你情我愿之间,才会有的结局。
“说不准。不过你抱辰凝时他会反抗吗?”
“这倒……不会。”
“那你亲他呢?”
“……”这竟让伽瞳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故渊咧了咧嘴,脸上的那份笑容更加浓了:“他看起来对我是挺凶的,可我抱他亲他,他都没有推开我。我想着,他至少不讨厌我吧。”
他说话时就像是带着几分宠溺,让伽瞳恍然间,觉得看见了与别人提着辰凝时的自己。
好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会发光。
其实无论如何,故渊对风瀛,就像是自己对辰凝那样的感情。
那是很直接,很真挚的东西。
伽瞳长叹了一口气,气叹过了,她也笑了笑。可能,这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情。
她太了解风瀛了,即便是生的一副风流的面容,对感情也是极为敏感而真切的。
他只是输在了一个问桐公主上。
对了,问桐公主。
伽瞳看着故渊,问着:“问桐公主的事情,他可与你说过?”
故渊点头道:“他与我说过,他问过我介不介意,我也说不会。”
“那你还问我作甚?”伽瞳轻轻笑了笑,“风瀛他是喜欢你的。”
“真的吗?”
“真的。”伽瞳加重着语气,“比珍珠还真。”
否则,早在醉酒那日,就该推开你了。
不过这句话伽瞳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对着故渊笑,还说着:“风瀛他,也该有个人关心他。他一直独身,却也最不喜欢独身。那些喜欢自由不喜束缚的话都是假的,他太孤独了,只是想借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慰自己罢了。”
故渊抿了抿唇,双手剥着糖,轻轻点头,也带着几分笑容。他说:“我知道,就那晚醉酒的时候他给我说的那些事。可能那一瞬时的心疼,才会有这份喜欢的。不过你放心,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对他,是第一次。”
“那你的雪儿?”伽瞳是记得他与他的替身法器那关系,很是不凡。
“雪儿出自烟花之地,本就不是个温柔贤良的女子,她妖艳动人,但与我从未有过什么。她舍命救我,也是还我救她于歹人之手的恩情。”故渊解释道,“苍城时你们看到的,也只是雪儿的灵识波动,那些非情意,只是我们关系就是如此罢了。”
伽瞳皱眉问道:“你这理由是不是牵强了些?”
“我不管,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真的很喜欢他。”故渊见愈发解释不清,便干脆不讲道理了,“他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论亏与不亏,我们谁也没占谁便宜!”
“说什么呢!声音小些!”
只见风瀛朝着故渊这里大骂了一声,故渊听了,立马就老实了起来。
好一句谁也没占谁便宜。
伽瞳看着他们二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也看到了,他对我可凶了,对别人都是有情有理的。”他委屈的指了指自己,“我才是最亏的那个……”
伽瞳笑了笑,却只道了声:“祝福你们。”
“什么?”
“我说祝福你们。”伽瞳重复道,“你最初说想找我讨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不是我给的,是你自己争到的。毕竟,情投意合比什么都重要。”
故渊瞪大了眼睛,问着伽瞳:“你同意我们?”
“为何不同意?没有什么理由的。”伽瞳玩着手中的糖,慢慢说着,“你比我大,我也唤你一声兄长可好?”
兄长的伴侣,也是她的兄长。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伽瞳笑了笑,指了指他的手臂道了声:“他为何打你?”
“也不是打的。”故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挠的,一起睡的时候……”
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在亲密的,已经发展成了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地步。
伽瞳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可也算不上厌恶,只是对故渊的这几句这么明了的表达,觉得有些不适。
或者说,害羞……
“你能不能别说。”伽瞳制止着。
“啊?你不喜欢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故渊的性子说刚也刚,说软也软。伽瞳一边无奈着,也一边觉得风瀛很是吃这一套,毕竟,风瀛他自己是个嘴硬到不行的人。
“不过还有事情与你说。”
“什么事?”
“有关……”
“故渊。”
故渊还没说完,便被风瀛的话打断了。
“怎么了?”故渊瞧着风瀛。
风瀛那一瞬间像是被故渊有些懵的眼神给刺激到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轻叹了声:“回去了。”
伽瞳只是迟钝,也不是傻。看着这一幕,已经感受到故渊所说的是事实了。
故渊喜欢风瀛,风瀛也喜欢故渊。
两情相悦,最是难得。
她与辰凝站在一排,看着他们二人离开。隐隐约约之间,她好像看到故渊的广袖盖住了风瀛的手。
然后……
“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风瀛与故渊感情好。”伽瞳解释道。
“是挺好,这几日也是形影不离的。”辰凝转身站在了伽瞳面前,与她笑着说道。
而伽瞳站在原处,自辰凝脖子边的位置,看见了故渊探身,亲了身边的风瀛一口。
风瀛像是错愕,可并没有回绝他。
辰凝看伽瞳站在原处发愣,下意识的要转身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伽瞳心一惊,上前一步拥住了他,朝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这是伽瞳下意识的举动,只为了,帮他们二人打打掩护。
很久很久,直到凌霜殿的门被合上,再也见不到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