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姑娘，长璇上神请你去前殿。”
话是一个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侍女告诉伽瞳的，伽瞳没有多问什么，答应后简单收拾便过去了。
前殿一般是用于是接待各方来客的，伽瞳想着长璇让她过去，许是来了什么重要的人。
前殿有着一条长长的阶梯，伽瞳是提着衣裙上去的，上的越高，便能更完整的看见前殿中的景象。
她能看到里面站着几个人，穿着或是深色或是浅色的戎装。
她觉得那一时间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
是辰凝他们，回来了。
踩上了最后一层石阶，伽瞳就已经看到了其中的辰凝。
他正立在最中心的位置，衣袍穿的一丝不苟，唯有肩上的甲胄带着点点的血迹，格外的惹伽瞳的眼。
伽瞳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朝着她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走去。
“辰凝。”
辰凝听到声音回头之时，已经被她抱住了腰。
那一刹那的风声，脚步声，入了所有人的耳。可伽瞳不管不顾，将辰凝紧紧搂住，不想放开。
似是所有人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可即便是男女之间的黏腻，都让他们觉得高兴。
经历生死，从未悔。
终是将要携手步入喜堂，又如何不教人高兴？
“有没有受伤？”伽瞳在离开辰凝怀抱之后便仔细的瞧着辰凝身上的每一寸。辰凝笑着让她拉来拉去，还轻轻说着：“没有，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的意思是，打了胜仗，少有伤亡。
辰凝身侧是风瀛、故渊、问淮与炎烁。他们脸上皆有倦色，可都依旧身影挺拔。
也就是问淮瘫坐在椅子，长璇在他身旁替他施针，还一面叮嘱着他要多注意休息。
这比伽瞳预想中的还要好很多。
“那战况呢？”伽瞳问道，“可有缓解？”
“魔界的事情算是平息了，这些时日应当能过得安生些。”辰凝说着，“不过还有余孽，需要部署些法子寻查。”
风瀛点头应和着：“寻个时日商量吧，大家也都累了……”
“不谈战事吧，我想好生静两日。”问淮挥了挥手，苦笑道，“我是真的商量不动了。”
伽瞳是知道他的，在自己昏睡的那七日里，是问淮揽了本该辰凝做的所有事情。
他是在那最前线留的最久的一个。忍着心中伤痛的是他，逼着自己大胜仗不给冥界雪上加霜的是他，等来辰凝的援兵以后也不远回去的也是他。
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该遭不住了。
“我再开一服药给你，每日午时之前来寻我施针。现在伽瞳伤好了，冥界最大的病夫就是你。”长璇没好气的与问淮说到。
问淮一惊：“这病夫一词，不太合适吧上神……”
“针自己扎？”
“别，是我多言。”问淮果断放弃，转头朝着伽瞳看了看，也露出了几分笑容，“你没事便好了。”
“你也要保重自己。”伽瞳笑了笑，又继续说着，“谢谢……你的关心。”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在杭州那个小小的院子里，三人一道生活。
没有六界之乱，没有势力之别，就只是伽瞳，问淮，辰凝。
过着平淡而又充实的每一天。
“你别见外啊，我跟你……还有辰凝，交情不算一般般吧。”
他们在杭州相处了将近一年，同进同出。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一句一般般能够形容的。
问淮对伽瞳的情意，是伽瞳觉得最为愧疚的事情。
自问淮带着天兵来助冥界一战，告诉伽瞳他与辰凝只是演了一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戏。
伽瞳便觉得现在与以前，没有什么差别。
他还是那个将喜欢与不喜欢挂在嘴边的小殿下。
还是那个指着天上的月亮，告诉伽瞳他想护她一辈子的那个人。
“好生休息吧你。”伽瞳挥手叹道，“你的眼睛都黯淡了很多。”
问淮有着一双好看的带几分金色的眸子，好像是他火系灵力的缘故，带了几分火种之最的凤凰之火，才让眸子有了几分变化。
而经历诸多战事，问淮的倦色与暗淡的神光，让伽瞳能切实感受到他的劳累。
似是对伽瞳说出这些话有些意外，问淮笑着，揉了揉方才被扎过的地方，道了句：“听你的听，我也真的需要早些休息了。”
辰凝笑看着他，道了声：“留在冥界吧，我让人收拾了个住的地方给你。”
“那甚好，在哪里？我就先过去了。”
“我让玄带你去。”
“不必劳烦玄，我也要回去。”长璇收好了药箱，说着，“是那个殿？我们送他回去便是。”
辰凝说了个名字，长璇点头，倒是问淮一个劲的摇头。
“哎！别！怎么敢劳烦上神。”
“慌什么？走走走，在天界见你还见得少了？搞得跟第一次认识我似得……”
最终问淮还是跟着长璇与炎烁去了，亦或者说问淮是被长璇提出去的。
他年幼的时候体内的灵力不稳定，天帝没少请长璇来帮忙医治。说起来长璇这个六界顶级的医者是极为难请的，可对这个小殿下还是有着几分别样的感情。一来二去的，问淮他与长璇本就算是老熟人了。
伽瞳瞧着问淮的背影，露出了几分笑容。
风瀛就在伽瞳身旁，自然是能瞧见自己妹妹的神情的。只见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想到一个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伽瞳仰头去看他。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风瀛描述着，“天帝曾到东霞山商量过伽瞳与问淮婚约的事情，我不知道当时师傅答应了没，但我那时觉得伽瞳与问淮挺般配的，师傅也没有理由拒绝他。”
“然后？”这回说话的是辰凝，他本对这些闲谈八卦不感兴趣的，可听到了伽瞳二字，就停在原处听着了。
风瀛笑道：“没有然后了。”
那以后发生的，风瀛告诉问淮，相当于给问淮一颗希望的种子的事情，怎么能告诉辰凝？
说不得说不得……
这甚至让风瀛很后悔自己为何要提出这一件尘封多年的事情了。
“那我呢？”
风瀛一时没听懂辰凝再说什么，是身旁的故渊拉住了他的衣角，示意着自己别动。
“这种事情应该问过我吧。”伽瞳也是去扯辰凝的衣角，笑着与他说，“你自然是配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伽瞳问他自己与风玉可有差别，他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应当去东霞山提亲的。”辰凝低声说着，“不过霞山道人我不怎么熟，又没有问淮的背景，可能挺难。”
“你不认识师傅吗？我怎么记得上次大师兄喜宴，你与师傅有言语交流，问淮也认识你，我当时还以为你与他很是相熟呢。”
“没有。”辰凝摇头，“那次的请帖，都是我废了好多心思讨来的。”
当年的辰凝被封了灵力，在六界没有半分名号，自是不会相熟与同样不在六界招摇过市的霞山道人。
他也不过是查出了伽瞳的身份，想去与她有关的地方，再看她一眼，再与他多说几句话。
“我都忘了我是怎么会认得辰凝的了，不够上回大师兄喜宴，辰凝确实是来了。这么说起来，当年伽瞳喝醉了酒，带她去房间里的人是你？”风瀛恍然大悟似得，回忆起了好多事情。
听风瀛这么一说，伽瞳倒是疑惑着：“难道不是你吗？”
“不是。”风瀛解释道，“之后是我被人拉去了别处，托三师兄守着你。我再去的时候，三师兄他正睡在你的位置上，怎么叫都不醒。”
伽瞳记得自己喝醉了酒，醒来时已经在蓬莱的客房中。她一直以为送她去的人是风瀛，可此番风瀛竟也不知道是谁。
这让伽瞳更搞不懂了。
自是风瀛与伽瞳一道望向了辰凝，辰凝才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
“嗯，是我。”辰凝淡然答着，“我知道你酒量不佳，便一直注意着你。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正伏在桌上睡得沉，我便借了蓬莱仙人的一间客房将你安顿下。”
伽瞳是有依稀的印象，有人将自己抱去床榻上的。她以为那个人是风瀛，而风瀛瞧见了伽瞳安然睡在那处无事，便也没有继续想这件事了。
倒是此番辰凝说起，伽瞳心中生出了几分感慨来。原来从那时候，他就已经闯进了伽瞳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与现在的区别在于，那时的他没有名分，而现在的他，即将得到正经的名分。
总归是不负当年的努力与坚持。
辰凝伸手去揉伽瞳的头，笑道：“在想什么？”
“在想最初为什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好。”
明明，哪里都是他，一直也都是他。
“可能那时候你只是一门心思的去想那根红线为什么会连着我了吧。”
伽瞳听了，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她弓着身子去躲着辰凝的手，还笑着说：“好像是这样。”
那时她醉了酒，迷迷糊糊，瞧见了自己手上的红线亮了。
她还试探性的将那根系着红线的手给他看，可他看不到那红线，可能全当伽瞳是个傻子。
“红线？”故渊皱眉念叨着，“就月老的红线？”
“那个老头在天界叫月神，常来东霞山，是个喜欢下棋的酒鬼。说起来我的离厌剑还是他给的，也不知道他当年知不知道这把剑怨气这么冲……”风瀛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缓缓说着。
“有这样的长辈在身边不应当多问问姻缘？”
“问了，不过我问的伽瞳。”
方才只有故渊的目光落在辰凝，待风瀛说出了这句话，又多了两道目光在他身上。
“月神说很多姻缘都是天注定的，伽瞳的就是，她的姻缘线最开始就是牵着的。然后他说伽瞳会和六界最强的人有姻缘。”风瀛无奈着，这也是他会误会伽瞳会与问淮走到一起的原因。
毕竟……人家是天资聪颖的天界殿下。
哪里会知道有个叫辰凝的人，会隐藏的这么深。
这让三人听了，都笑了。
“别说，月神说的还挺准。”伽瞳自是笑眼弯弯的看着辰凝。
辰凝微微转头，像是想将心里的那份笑意藏住，可还是让伽瞳瞧见了。
那一瞧见，便让辰凝下意识的垂下了头，顺便，寻了个话转移话题。
他拉了拉风瀛，提醒着：“说正事。”
“对。”风瀛才反应过来，看着伽瞳，说着，“故渊家里有个亲戚成亲，你可想去看看？”
“成亲？”
“嗯，是个不得不去的喜宴。明日的时候，我想着明日辰凝他们几个还得部署后面的战事。也就我与你可以不参与，所以就想着带你过去。”故渊笑着与伽瞳说道，“你就当陪陪我嘛。”
“……”
故渊话里有话，伽瞳是听出来了。伽瞳本是有些疑惑地，可她瞧见了故渊眼睛细微的动作。
想必是想了很久的法子，才能有机会与伽瞳独处着说一些事情的。
“可以。”伽瞳答应着，“我陪你一起去。”
“那明日我来找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