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瞳再见到故渊的时候,他正依在凌霜殿的门框上。
他手中提了一大一小两个盒子,用红纸包裹,用金色绳子系好,应当是给亲戚的新婚礼物。
“我帮你那一个吧。”
“好。”故渊答着,将小些的那一个给伽瞳,便领着她一道走了。
故渊飞行还比较麻烦,需要召唤出雪儿一道施展两个不同的法术。伽瞳便带着他御剑,控制好后,还能坐下来与他说说话。
伽瞳还没说出口,倒是故渊自己挪了挪位置,和她说着:“有没有觉得我们挺像?”
“……?”
“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是说什么方面?”
故渊好好沉思了一番,才说道:“比如都有一个不算直白的相好。”
说起来,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辰凝隐忍惯了,虽然现在放开些,但还是有一个闷葫芦的形。至于风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性子倒也愈发与辰凝相似了。
伽瞳有些下意识的点头,可又像是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才说着:“这算什么相像?”
“也就是可以一道交流交流的相像嘛。”故渊笑道,“我也就是想问你一些小日常,借鉴借鉴。”
“比如?”
“我想知道你一般与辰凝私下过做的事情。”
“……”
毫无疑问,故渊得到的是伽瞳的一个拳头。不过总归是个玩笑,伽瞳也手下留情了,没有用力。
倒是故渊皱着眉头,噘着嘴,很是委屈的说着:“就当是我言错,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故渊。”伽瞳朝他翻着白眼,“你变了很多。”
“没办法,喜欢上了一个不怎么主动的人。不过为了他,变了就变了吧。”他叹着气,双手拖着自己的下巴,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也没说你变得不好,我自己也变了许多。”
“比如?”故渊学着伽瞳的语气。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谈情说爱的东西,甚至说,不懂。看到辰凝的时候会心跳的很快,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伽瞳无奈笑道,“风瀛说我是读多了女戒。”
“女戒?”
“对啊,人界女子都会读的书,写了忠贞于自己的丈夫,写了顺从贤良。不过对照起来,我也做不了什么好妻子。”
“一本书而已,人界不是还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吗?”故渊听了倒有些莫名的同情伽瞳,便安慰着,“现在的你就挺好。”
“这不是开窍了嘛。”伽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道,“你若是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破事,你得替辰凝心疼死。”
比如有目的的接近他,比如将他的那份喜欢当做了利用与欺骗,一句厉言,寒他的心口。
伽瞳想着若是此时故渊问了,她会说。可故渊就是没有问,反倒是咧嘴笑着与她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看辰凝现在挺满足挺幸福的,你也是。”
好像是在迷雾之中摸索的行人,忽而见了光,明了方向的样子。
伽瞳笑了笑,诚然道:“现在还发现了与你说话很高兴。”
“你早就该发现我有趣的。”故渊念叨着,“不然你兄长怎么会看上我。”
“看来在东霞山的那日,辰凝给你的几个介意很管用。”
“你都知道了?”
“我察觉辰凝与你是一伙的,便问了他。”那天伽瞳是一直觉得辰凝的话语都是往风瀛那处去的,他们不是什么有八卦兴趣的人,又怎么会一问再问故渊的事情?
所以才在与他散步的时候,问了他。
故渊回忆着那天的事情,与伽瞳说着:“其实他也没说什么,也就与我说了你说自己是棵歪脖子树的事情,还说你和风瀛两个人又是个性格会很像,特别是喜欢觉得自己这里不好哪里不好。”
歪脖子树?
这个词儿让伽瞳愣了愣。
好像印象之中自己是和谁说过自己是棵歪脖子树,然后不想让辰凝一直吊在自己身上。
可辰凝是怎么知道的?总不会那句话是自己对辰凝说的?
喝醉了?
伽瞳疯狂摇头。
大抵是疯了。
“你怎么了?”故渊看着伽瞳,“脸怎么红了?”
“明知故问?”
“那我算不算知道了你一个秘密?”
“……你想干什么?”
故渊笑道:“也就想向你讨教讨教点事情嘛……哎?你别打我我不问了不就成了嘛?你前几天还说认我当哥哥的,你现在就这么对我!我要去告诉风瀛!”
终是到了翼城,伽瞳操纵着落霞带着故渊落了地。
故渊算是被伽瞳揍老实了,其实伽瞳还是不得不打心底佩服故渊,毕竟这个人,在让人暴露凶性的行为上,还是有一番造诣的。
也难怪风瀛会对他这么凶。
故渊带着伽瞳去了一个小巷,巷子里便是那挂着红色灯笼的小院子。
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更不是翼城城主府。而是一个简单的婚宴,宾客友人聚在院子里,主人也是一身精致的衣衫,站在门外鞠躬问好。
“故渊来了,还带了姑娘呢。”门外的人朝故渊鞠着躬,与他笑谈着。
“哈哈哈,带着来沾沾喜气。”
“我就说故渊生的这么好看,绝对不会差姑娘喜欢的。瞧瞧看这个姑娘,生的多俊……”
伽瞳看着这两人一来二去的,倒也没多说什么。她自然是知道故渊家里急着让他成亲,故渊自己无意,又一门心思的喜欢着风瀛。
许是带她过来,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故渊要好好带着这位姑娘,进去看看热闹吧。”
“好嘞多谢二叔。”
故渊将礼物递了过去,便带着伽瞳一道进去了。院子里面宾客众多,新郎握着酒壶与酒杯会给来客敬酒,伽瞳与故渊自是不会例外的。
“多谢二位来我的喜宴,先干为敬。”新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故渊则是在一旁拿过两杯酒,一杯分给伽瞳,与新郎说着些新婚贺词。
伽瞳没说话,他盯了新郎一会儿,在新郎察觉之前,将头撇过去了。
她朝他敬酒,简单的道了声:“恭喜。”便将一整杯酒喝下去了。
“姑娘豪爽,喜词我也收下了?”新郎拜着二人,“二位是我家姑娘的朋友吧,我也代她谢过二位了。”
“新郎官客气,我云姐姐还得请你多多照顾。”
“这个是自然的……”
新郎闲聊了几句,便也去招待其他宾客了。故渊看了看身旁的伽瞳,瞧他看的有些失神,便挥手在她眼前逛了逛。
他问道:“是不是酒烈了些?”
“没有。”伽瞳摇头笑了笑,“我还能喝好几杯。”
故渊酒量也不算好,但也不是伽瞳这一杯倒。他一杯下肚觉得尚可,许是于伽瞳而言,会有那么一些晕乎。
“我去替你讨杯茶,你就在原地等着我。”
伽瞳正想说着不必,可故渊兴致冲冲的,就已经跑开了。
伽瞳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她喝酒不上脸,但脸上会发烫——现在便是。
那个新郎眉目里面含着几分辰凝的神韵,让伽瞳看的很清楚。伽瞳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让伽瞳想起了很多很多。
有无法相伴余生的遗憾,有无法还他情意的亏欠。
伽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能是酒意,让她觉得上头的很。
故渊来了,带着一杯茶。他方才去的时候瞧见了空下的桌椅,便带着伽瞳去坐下了。
“喝了可能会好些。”故渊将茶递给伽瞳。
伽瞳捧着茶,点了点头。
“这个新娘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算是家中的庶女,冥界和人界一样会对庶女有偏见的。但好在我云姐姐心善也温柔,在家中被好生保护着,也寻到了好人家。”故渊笑着,“我小时候便应过她会来参加她的喜宴,并送她一大一小两个盒子的礼物。我做到了,现在求得只是希望她能幸福。不过说起来,娶她的那个人,长得好看,还有点像谁……”
“辰凝。”伽瞳喃喃道,“眉眼很像。”
“你这么一说真的很像。”故渊点头应和着,又看到了伽瞳眸子里的神色,才又添油加醋了一句,“所以你……不是醉了,而是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虽说是被猜透了心思,可伽瞳还是不依不饶的,装着傻。
故渊撇嘴道:“肯定会心有所感的,我光是想着风瀛以前与那个问桐公主朝夕相处,我都不高兴到不行。”
“你这个不一样的吧……”
“比方而已,不过也算是能说透你的心情。”故渊轻轻笑了笑,“你看你,我只说了一句新郎长得像谁,你便详细的说出了人,甚至哪里相像。”
“故渊。”伽瞳无奈的笑笑,“你有时候会像个女人。”
“非也,这叫心思细腻。”
故渊有时候会叨叨的像个女人,他真的像药公子,在人界的时候见人是人,见鬼是鬼,随心所欲的变换性子,还能包君满意。
不过也难怪他能与风瀛凑到一起,至少是伽瞳觉得,这个人极其细心,能察觉到你的任何细微的情绪,然后变着法子哄你开心。
“你看着我做什么。”故渊没好气的笑道。
“你有事情要对我说,对不对?”
这是伽瞳一直没有问出口的。
那一个问题,故渊自那日告诉伽瞳他与风瀛的关系时,就想问伽瞳了,可因为任何原因,没有问的出口。
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日,就像是一个契机,能两人单独出来,能放宽心的问。
许是有关着伽瞳这几日心心念念的事情。
问情真身、浑玉之血以及——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