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极之下,数月之间,伽瞳的伤一直未见什么好转。
霞山道人为她最近的一次诊脉之余算了一次伽瞳的天劫。
便也就在这几年之内。
如若伽瞳以这般的样子去承受那天劫,可能伽瞳就会栽在那天劫之中了。
可伽瞳在东霞山内修养效果不佳,可能也只有风瀛的下落,才能让她有存些生下去的希望。
霞山道人想了个法子。
他用伽瞳周身的灵力给她自身下了一道封印,填补了元神之中的痛感,让伽瞳能够正常的行走与说话。
霞山道人说起在西洲妖族边界有一山,山中有着一位梵界至圣悟道飞升之时陪伴着一道飞升的菩提树。
那山中因是有这菩提树相护,十分清静,无外人叨扰。
是个养伤宁神的好去处。
他将伽瞳送走之前,与伽瞳说:“你平安无事,我与你众位师兄才有精力去寻风瀛。”
伽瞳一时间未说话。
“你说为师何时骗过你?”
伽瞳咬了咬嘴唇,轻声答道:“我信师傅。”
很久都未能发声,声音之中随着些沙哑。
……
伽瞳此时与风瀛说着这件事,对她答得这句话印象最为深刻。
她与风瀛都是师傅在机缘巧合之下捡来的孩子。
两人自小便在一起,在东霞山上经历的事情有很多。
以此为始,伽瞳想,这时师傅让她去的地方,便是颍西城边的秀山。
于很多事情伽瞳了解的不多,她只知自己发生过的。
可自己就连自己去过秀山的事情,都记得模模糊糊。
这又是为何呢?
伽瞳自己也很疑惑。
还是辰凝问风瀛:“那你与那妖王,又是发生了何事呢?”
风瀛笑了笑,答道:“我醒来时,就睡在一棵树上,回了山门才后知后觉的自己已经到了上仙阶品。”
风瀛将话说的有些淡然,众人听着都是觉得玄乎。最先提出异议的还是绯,只见它白了风瀛一眼,将头也扭去一边。
“一听便是假的。”
“我与伽瞳说时,她就是这么说的。”风瀛辩解着,一旁的伽瞳也点了点头,“他确实与师傅师兄们也是这么说的。”
这番遭遇就连霞山道人都说不出何种原由,可能风瀛天生就是做神仙的料子,稀里糊涂的就过了天劫。
只是那时候霞山道人还告诉了风瀛勿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风瀛倒是觉得无事,这全是伽瞳所相熟的。
却是山鬼瞧着风瀛的模样怪异了些,她很是郑重的与风瀛说:“风瀛公子天劫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的好。”
绯也在旁点着头。
“这些年来我常住秀山,天界与妖界之事如何我了解的不多,我自己也是半妖半仙,身份立场倒是不能说些有用的东西给你。但我知道六界一直存有一个传说,天生仙骨不受天劫,想来如若天劫不能控制这天生仙骨的动向,那必定是人人得而诛之,才为上上之选。”
这些话伽瞳不觉得陌生。
此次到人界,她伽瞳上仙一来是探寻半妖一事,而来便是天帝私下与她说起的天生仙骨一事。
天帝所言之中,多为天生仙骨修炼太过容易,如若不在为突破之前拿下,定是会惹得六界大乱。
那时天帝所怀疑的人是辰凝。
而此番想起风瀛那时莫名的将天劫历了,莫非真的是与天生仙骨有关?
风瀛没有伽瞳知道的这些,听了山鬼所说的倒是一副未尝轻重的样子,挥了挥手,淡然答道:“我师父也嘱咐过我,知道此事的也就只有师傅、你们四个以及小桐。”
小桐?
最开始伽瞳听着觉得正常的很,倒是身旁的辰凝一下就目光烈着朝风瀛看去。
赤虎一如既往的打着岔子,以一种很怪异的语气反问着:“小桐?”
桐字的尾音被赤虎喊得婉转的吓人。
这时风瀛才意识着这里也有个名字里含瞳字的小师妹,才笑着解释道:“我是说问桐。”
风瀛钦慕的心上人。
“问桐,天界公主?”山鬼自脑海之中很容易便寻出了这个名字,“风瀛公子与天界的人交往很多?”
“也不多。”风瀛摸了摸头,本想说一截留一截的,只是忘了身旁还有个会念心之术的绯,倒是在下一刻,绯便将风瀛心中所想要保留的部分很是含蓄的说了出来:“也就是谈情说爱罢了。”
也不知为何从一个颇为沉重的问题扯到了风瀛谈情说爱上。
伽瞳见身旁的辰凝都不由得笑了一笑,想来风瀛最初就不应当将那“小桐”二字唤出来。
“如若是风瀛公子相信的,倒也无妨。只是这天生仙骨一事虽然说的人少了,但终归是确实存在的,多少之间还是上心些的好。”
风瀛握着拳朝山鬼行着礼:“多谢你提点了。”
若是依着风瀛的性子,多半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修为是他随便练得,功法是他随便编的。
倒是他自己的话最是能形容他自己。
只是越是想便越是觉得,风瀛与那天生仙骨的相似之处。灵力修为一事自然是能多些就多些的好,但这能平步青云的天生仙骨,在风瀛这般性子的人身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伽瞳一时也说不清。
“伽瞳。”是辰凝将伽瞳自思绪之中拉了出来。辰凝握着伽瞳的手腕,凑着她耳边轻轻说:“在想什么?”
突然的亲昵,让伽瞳有些不适应。
木然之间,伽瞳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别说方才想的些什么,就连现在杵在这里做什么,她都不知道。
也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一侧的赤虎双目之中晕染上了一层深绿色,在它转睛之间,又恢复了往日的色彩。
顿时瞧见山鬼风瀛与赤虎都瞧着自己,此时若是不说点东西来,都会有些对不住他们的注视吧。
见着伽瞳说着:“我在想……今日可是能好好准备一顿晚膳?”
确实是来秀山之后坐在这金叶菩提树下疗伤的时间太多,都极少有机会正正经经的吃些东西。
其中最会做饭的自然是伽瞳。
山鬼瞧着伽瞳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问道:“伽瞳的身子可好些?”
伽瞳答:“做些饭菜便也够了。”
“那我帮你。”说罢山鬼也起了身,笑着与伽瞳说。
“那我与辰凝小公子去寻些果子。”绯也起了身。
就单单余了个风瀛。
风瀛无奈道:“那我呢?”
辰凝自身边捡起了一张菩提叶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了风瀛的脸上:“你伤的最重,好生歇歇,我与绯归来便寻你。”
一众人很是和谐,只余了风瀛一人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这个地方住不下去了。
辰凝与绯一道朝着那下山的石阶路走去。
绯在这秀山住的久,像是对这山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行着下山的路,也是跃来跃去。
说这山路不算陡也不算平,绯一跃便是能下好几级石阶,辰凝随在后面看着有些好笑,便说道:“走缓些,你想与我说些什么我都听着呢。”
近日辰凝心境很不错,相比于前几日,绯自然是知道辰凝是能触到伽瞳的心意后,才有了这般的心情。
只见绯停住了虎爪,扭身回头。
“想了解你些许。”绯说道,“说多少都好。”
绯的念心之术从几百年前初次见到辰凝的时候,就未能将这个人看破过。它对辰凝的了解不多,不多到不能分辨敌友的地步。也是辰凝对伽瞳的所作能让绯看出些许他的心思,其它的便也只有这么当面好好问一问。
辰凝停在了远处,看着赤虎有些紧张的样子,转了转眼睛,说道:“冥界辰凝,家中排行第二,他们都唤我二殿下。年幼时生了场病,便没了仙缘,资质平平、修为平平,家中便也为让我做储君,便搬来了人界小住,家中无妻室,也未有婚约。”
说的平淡之间,倒是没什么可以供绯参考一番的。
“身份、家室、修为。也应当有一处是假的。”绯笑着,它是笑辰凝的妻室婚约一说,倒是像极了寻常人界寻求媒人上门提亲前要与媒人说明时的样子。只是于绯而言辰凝身上的秘密太多,看似如一张白纸般干净,却又恍若存着另外的一面。
冥界于六界之中算是中立,冥界所属行事低调,多是与六界的灵打交道。传闻之中的冥界是过了那片羽不浮的三途河的十方天,终日不见日光,周遭全是些因无处可归而游走的灵。
让人望而却步。
绯脑海中的冥界之人全都是些修习奇异法术,整日与亡灵气血打交道的,倒也是这个二殿下极为不着边际。
辰凝自然是不知在绯脑海中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绯说的这些话他没有很大的动容,只是略微笑了笑,上前了几步。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不知我是否能好生将伽瞳护着。”辰凝垂眸看了看他所在的石阶之处生出的一朵小花,便抬脚之时绕了些许,避开了这生的很是顽强的小生灵,“这就是我说的事与愿违。”
事,便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愿,便是这些事情无关于伽瞳。
辰凝从未与身旁的人将这些事情说道如此境界。
绯抬头看辰凝的神色,能看出辰凝要做的事情很是艰难。它咧嘴笑了笑,摇着头转身去了前方。
绯说:“若需帮助,算我一个。”
天边的太阳沉在云里,那温和的光明暗的恰好。
让绯很是想知道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