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铃能随妖气，那方应是出了什么。”伽瞳看着辰凝，说着。
辰凝上前，与伽瞳站在一排来，说道：“那我便与你一道去。”
“你当真没有受伤？”伽瞳问道。
辰凝笑着答道：“真的没有。”
伽瞳这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此刻的玄依旧是停在门外，他能听到屋内辰凝与伽瞳依稀的说话之声，这才不知自己是当进还是不当进。
他将手放在门环之上，静静地看着院落之中辰凝与伽瞳二人的样子。
此情此景，但是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忽而一只紫鸢自李府围墙内飘来，落在了玄的肩头之上。
玄还未用手去取，那紫鸢便化作了一道光尘。
光影飘散之间，玄的耳畔能听到清晰的回响之声。
“你将那内丹，带去冥界吧。”
玄朝着李府之内的二人，远远的行了一道礼，便消失不见了。
伽瞳一直觉得这道铃之声响得奇。
本以为是附近出了妖魔，可现在二人已经在云头飞了许久，都还未到道铃指引的那个地方。
只是见着道铃的反应愈来愈强烈，伽瞳拨开云雾看了看，倒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辰凝探过去看了一眼，轻飘飘的道了句：“颍西。”
竟是到了颍西？
伽瞳有些未能反正，随手晃了晃自己的道铃。
却没想到道铃就这般没了声响。
这让伽瞳很是无奈。
“怎么了？”辰凝问道。
伽瞳自己也是摇摇头，答道：“从未这样过。”
辰凝凑近了瞧了瞧瞧，问着：“这铃的来历是？”
“师傅相赠，因着上面有道家的符咒，便叫它道铃，平日里巡捕妖气用。其他的我也不知。”
忽而好用忽而不好用是真，但其寻妖的原理，伽瞳倒是知之甚少。
辰凝略微点头，提道：“既然不知，那就在此落脚碰碰运气吧。”
见也未有什么明确的线索伽瞳便也就答应了。
最初与问淮到人界，便是在颍西落的脚。那时这里还因发了怪事闹得人心惶惶，也不知现在这个小城恢复的如何。
铃心的方向指着一处，伽瞳看了看四周，又好好将方向确认了一道。
辰凝见了，细细探了探方向，确定了才说道：“应当指的是秀山。”
“你为何知？”
此话是伽瞳下意识间说的，只是开口以后，才见着了辰凝看颍西城的神色。
顿时有些不知如何做声。
辰凝说：“我在秀山住了四年，对这山下的小城很是熟悉。”
秀山就在颍西成边，论走不说，若是论飞，两地之间，也很是方便。
“正好也快到了九月，可顺道去秀山顶住些日子。”
是啊，最初不也是人界初秋的时候到的颍西，然后再见得辰凝。
人界的年岁，过得真的很快。
两人在颍西城中，买了些鱼肉，买了些小菜，还买了些酒。
到秀山山脚时，伽瞳腰间的道铃也是正是如辰凝所说的，失了光泽。
伽瞳看着那山路，有些不明白为何道铃想带自己来秀山。
秀山还是如此，草地之后，便是有两边上山的路，一面有着简单的石铺小路，沿边的草树都井然有序。另一面则是百草丰茂，未有一丝有路的样子。
伽瞳记得上一回便是选了没有路的那一边，成功上了山顶。
辰凝在前带路，自然也是走了后者那一处。
山路没有看起来的那般难走，过了那片杂乱些的草堆，便依稀有了平整的路来。
山腰上的那片小湖伽瞳倒是记忆深刻的，梦中的风玉便是在这里救下了满身是伤的辰凝。
也才有了那四年的故事。
另外的一条路倒是未走过，伽瞳好奇着问了辰凝一句：“从另一道路能上的去山顶吗？”
辰凝没有回头，只是淡然的往前走着，回答道：“另一道路是秀山迷阵，进了便走不出去了。”
迷阵只说伽瞳有些许了解，也好在是那时有着莫名的感觉，走了正确的路。
轻轻应了一声，伽瞳伸手去抚路边的草木，掌心痒痒的，却愈来愈觉得，自己缺失了的那段记忆，便是与这秀山有关。
钟灵说起的，做做过的事，行行过的路。伽瞳此时的眼中，就像是在一点一点的接近梦中的样子。
相信能离那梦境的真相，也愈来愈近。
前方便是那山顶小木屋，金叶菩提随风摇曳，很是好看。
辰凝将小木屋的每个小门都推开，让阳光与风穿透整个屋子，将长时间搁置的尘土之气一齐带走。
伽瞳则是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看着秀山之顶的景色。
神的时间与人界的时间是不对等的，也不知这小屋历经了多少岁月，还能有如辰凝一般的人将其视作珍宝。
其实珍宝的也不仅仅是这屋子，还有其中封存着的记忆吧。
静置屋子的时间，辰凝坐在了伽瞳身边，笑着说：“以前这小屋不是这样的。”
“嗯？”伽瞳语调上扬着，问道，“以前的小屋？”
“我离开秀山些许时间，再回来时，这里全都化作了平地。”辰凝手比划着身后的屋子，屋前屋后都被成虚划了一遍，“现在的小屋都是我新筑的，凭记忆中的样子，尽可能还了原。”
辰凝说起这些时，眼眸之中的光有略微的闪动，都看在伽瞳眼里。
“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听辰凝说起夷为平地，伽瞳将最先想起的原因说了出来，“战乱？”
辰凝摇了摇头。
“那是……天灾？”
辰凝也摇头。
见辰凝如此，伽瞳一时不知自己当不当再提这些来重新将辰凝心中的不快翻出来，垂了头，便轻轻念叨着“你也一定……很难过吧……”
以前生活的地方化作了尘土，那个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姑娘又不知去向。
这又该是如何的难过。
只见辰凝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说着：“与我去打水吧。”
伽瞳点头便应了。
取水的地方就是接近山脚处的那片小湖。
辰凝以一木瓢取水，伽瞳就坐在他身旁的草地上，时而看着湖边的丛丛芦苇，时而，看看辰凝。
阳光落在身上还很是暖，山腰之上存着些山风，能吹的伽瞳的衣裙飘摇些许，很是轻柔。
来了这秀山，便是有很多时候伽瞳都不能很好地分得清自己所见的是梦境还是真实。
辰凝说：“秀山属凡尘之地，但胜于仙境。”
是，秀山不过就是简单地边境荒山，只是归于那顶上的金叶菩提，山无妖魔，树木丛生，能称得上静怡安宁之地。
伽瞳想到这里，摸了摸手边的草叶，笑着说：“你喜欢这里，也是因这里存了你的回忆。”
握木瓢的手微微颤了颤，抖落了几滴水珠。
辰凝看了看那瓢中水，忽而笑的很是悦心。
他说：“我与风玉便也是自此处相遇的。”
伽瞳在梦中是见过这一幕的，那时候辰凝重伤，胡乱间入了秀山，被偶然路过的风玉所救。
那时候风玉脖子上系着的便是此时此刻伽瞳腰间别着的道铃，风玉便是倚着道铃，唤来了那只赤虎。
自己与风玉，究竟有何联系呢？
辰凝他知不知情？
想着想着，伽瞳转头便见了将两个木桶都盛满了水的辰凝，他起身，回望着伽瞳说着：
“回家了。”
三字浅而情深，让伽瞳不经意见带着些笑容来。
伽瞳在山顶小屋的厨房中做了很多菜，辰凝一直在她身旁，或是清洗些食材，或是生火。
在天界时执剑的机会多些，到了人界，倒是让伽瞳重拾了很多在东霞山时才会做的事情。
磨去了几分性子，也得了几分性情。
伽瞳这样形容自己在人界才学来的东西。
可能，自己会被这里磨得，愈来愈像辰凝的性子。
几个小菜摆在那小木桌上很是好看，辰凝将那在颍西的买的酒打开了来，也一道放在了木桌上。
酒壶之上红纸黑字很是惹眼，伽瞳看去，读着：“落尘心。”
辰凝看了看伽瞳，转了转酒壶，目光也停留在这名字上，笑着说：“怎么了？”
伽瞳放下手中的碗碟，说道：“名字很有趣。”
别家的酒叫女儿红，叫半壶醉。
也便只见着这酒的名字有些超凡脱俗又自甘落入凡尘的味道。
“这酒不醉人。”辰凝自是准备了两个小酒杯盛了些，放在了伽瞳座位的面前。
“免了免了。”
伽瞳笑着坐下，虽说在人界喝过几次酒，好似那一杯倒的酒量也能约莫支撑着伽瞳自己晃晃悠悠的去自己房间躺着。
只是辰凝说着：“可稍稍尝一口。”
伽瞳便也应了下来。
这酒的确是果香没过了酒香，却又不失那酒才能独有的浓香味。
轻抿之下，伽瞳倒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负它的名字。”伽瞳说道。
辰凝也是很是高兴的模样说着：“我也就是尝过这酒，才想一直住在人界。”
话中有话，伽瞳看的出。
似是二人都在试探着，便见着谁愿意先，踏出这一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