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和里正也不相信周氏说的,周氏嫁到木根家这么多年了,香河村又不大,谁不知道她的性子。
所以三叔公看了里正一眼,里正便道:“木萧不在了,木根你可是做大哥的,周氏是大嫂,贾氏一个人拖着几个孩子不容易,你能帮衬就帮衬一把,实在不能也把自己的媳妇管好,别隔三差五的搜事,没得让人笑话!”
木根胀红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旁的王氏见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和里正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当下就不愿意了,手叉着腰道:“他三哥你可要说句公道话,木萧虽然不在了,可她贾氏还是我木家媳妇,怎么能不孝敬长辈?还有她生的这两个贱丫头,连祖母都敢打,这样的媳妇孙女要怎么帮衬?”
周氏也插话道:“就是,您看看福来,手都被这小蹄子掰断了。”
三叔公闻言叹了一口气,这木根家的满嘴不带谱,木福来都十八了,大小伙子了,手被这娘几个掰断了?洪鬼呢?
一旁的木棉勾唇:“祖母,你确定我们打你了?这青天白日的,你可莫要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到底是我们不孝敬还是你们乱说来找茬,老天爷可都看着呢?那些信口胡说的人要小心一些,小心……”声音拖的老长,才刚刚落音,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就乌云密布,咔嚓一声响雷,一道闪电狰狞的划破天空。
周氏尖叫一声捂住耳朵瑟瑟发抖,王氏直接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看见她二人这副样子,三叔公和里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里正直接摆手道:“行了,就你们家事情多,隔三差五的闹,当初木萧可是净身出户被你们赶出来的,如今他人死了就更与你们不相干了,各家过各家日子,要是再闹我也管不了了,就去县里的公堂上慢慢说吧!”话毕,天空又是一阵滚雷声,天色越发的暗了,还起了风。
三叔公站起来看着木禾道:“要变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这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们也管不了,日子还是要你们过。若是再有下一回,你也不必来找我了,直接去找县太爷吧!”话毕,拄着拐杖就朝院子外头走去,狂风刮着他的身子,身上满是补丁的旧衣裳直接贴在了身上,步子越发的蹒跚了。
里正错后他一步也跟着出了院子。
等人都走了周氏还没有从那一声接着一声的雷声中回神,木棉却开口撵人了。
“怎么,还不想走?等我请你们吃饭喝茶么?还是想一起去县衙班房里蹲几天,要是想大可来找我,我绝对奉陪!”
木根看了一眼地上的木福来冲着周氏吼了一声:“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将人弄回去?”
周氏一个哆嗦,这才摸着眼睛搭手将木福来扶着搭在他肩头,咬牙切齿的看了贾氏和木棉两眼,又搀着王氏,这才出了院子。
木芙蓉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出门的时候看了木棉一眼,下意识咬了咬唇,木棉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一家子刚刚出院子门,咔嚓又是一声响雷,而后豆大的雨滴没有任何缓冲的就落了下来。木棉看了看天,这场雨来的真及时啊!
噼里啪啦的雨很快就打湿了地面,接着房顶上就开始点点滴滴的滴水,木棉和木絮猫在屋子里,木絮眼睛滴溜溜的直打转,巴着她不时的问东问西。
“长姐,你到底在给谁家看病?”
木棉摇摇头:“说是姓凌,旁的我也不知道。”
木絮又盯着她身上的裙子瞅了半响,眸子里带着一丝羡慕:“长姐,你穿成这样真好看!”
木棉笑笑,伸手揉揉她的头道:“等你变白了也会很好看。”
木絮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道:“别揉头,我不是小孩子了。”
木棉嗤笑。
外面的雨一下起来就没有停的意思,本来要上山的木棉也只能猫在屋子里睡觉,等外面雨停天已经快黑了。
她出门给贾氏打了个招呼,不顾贾氏反对毅然的出了门。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她绝对是个守诺的人。
她没敢走后山的路,还是直接去了小河塘那边,趁着暮色没有人注意直接朝上游掠去。
到竹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能夜间视物,远远的便看见房檐下坐的笔直的白色身影。
步子不由自主的就顿了顿。
为何她一瞬间会感觉那个瞎子身上有一种孤寂萧条的感觉。
她快步上前,不等她开口楚凌恒就先她一步道:“你回来了?”
木棉怵眉,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不过她也没有多想,点点头:“下雨了,耽搁了时间,般若还没有回来?”
楚凌恒点点头。
木棉道:“进屋吧,我给你上药施针。”
楚凌恒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扶着门框进了屋。
木棉进屋将灯点上,又回屋取了药水,再回头楚凌恒已经规规矩矩的平躺在床上。
木棉一边动作一边问道:“般若去做什么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楚凌恒道:“去替我办一些事情,办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这样说,木棉也就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说话间已经用布蒙上他的眼睛,将药水滴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楚凌恒一颤,而后便感觉到一双小手在扒自己的衣服。
施针必须得扒了衣服?
他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既看不见又不能动,如同待宰的羊羔,只能由她摆布。
木棉扒了他的衣服还不算,伸手连他的裤子都扯下来,只留下一条半截的里裤。
楚凌恒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于都忘记了眼睛里的刺痛。
这种异样和尴尬很快就被钻心的刺痛掩盖。
木棉开始施针了。
七十二根金针一根不剩的全部扎进到他的身上,一时间他只感觉身上似乎有无数条虫子在啃噬一般,疼里带着一丝痒,让素来自制力惊人的他难以忍受。
木棉似乎没有看见他的异样,想治病,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忍常人所不能忍。
看着他指尖滴出来的血,已经开始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