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卿三个儿子,老大在工部,老二在户部,都身居要职,为了在称呼上区分开,朝里的官员都称吕衡为吕大人,吕二为小吕大人。
其实小吕大人已经不小了,与吕衡就相差几岁,长子都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人群里的人吼了这么一嗓子,瞬间就静了下来,而后有不少的人都认出来了,可不就是小吕大人,吕府的二爷。
这还了得?
吕家也是有交好的呢。
所以人群之中就有人飞快的去吕府报信,而后吕府便驾了车把吕二爷弄了回去。
一直到府里,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吕二都没有醒。
一身的痕迹,一声的酒气,身上光溜溜的,气的吕公卿差点没有忍住直接动手掐死他。
这是灌了多少黄汤才会睡的跟死猪一样。
被人剥光了不知道,被人扔街头冻了一夜都没有清醒,被折腾回了府里还没有动静。
孽障,孽障!
儿子多了有什么用,都是来讨债的。
没有一个省心的。
然而吕二是醉了,却不至于醉的冻一晚上都不知道,他是被灌了药。
一种看起来跟醉酒没有差别的迷药。
药效没过怎么可能醒,至于药效过了之后……
二月里的天,尤其是晚上那可不是一般的冷,冻一晚上还能有个好?
这会儿不是醉酒不醒,而是冻的高热晕过去了。
烧的太久,说不得烧坏脑子也未尝可知。
二房的夫人和妾氏守在屋子里抹泪,却不敢大声的哭。
没看见老公爷发怒了吗?
可是不哭又忍不住,万一,万一这人有个好歹,或者真的烧傻了,她们可怎么办呢!
虽说儿子大了,可是没有娶妻,到底还是不能缺了主心骨的。
吕二这会儿情况特别的糟糕,但是吕公卿却不想进宫请御医。
丢人啊!
那么个地方,还能缺了人?这会儿功夫上京城怕是传遍了。
吕家的脸算是被踩到泥地里了。
可是想了想,到底还是儿子的命大过名声。毕竟最难堵悠悠众口,名声已经没了,不能儿子也没有了。
太医来了一趟,开了药,都是治风寒退烧的药。
熬了浓浓的一大碗灌进去丝毫没有气色不说,人还抽搐起来。
吕公卿无法,又去了一趟司马府。
司马澹之进来被打击的都怀疑人生了,碰见的净是他解不了的毒,简直要改行了。
后来想通了,决定奋起。
就着吕衡的症状没日没夜的琢磨起来。
别说,还真让他琢磨了点名堂出来。
正好吕家再次来请,他提着药箱就跟着过去了。
到了府上,自然是先仅着吕二。
吕二活了半辈子大概还是头一回这么被重视。
谁让他是个二呢?
虽说兄弟三个,可他是庶出的呀!上有被看重的兄长,下有得宠的弟弟,他这么不上不下的不难过也不会好过。
若不是他脑子好使,又肯上进,也不会进了户部。
官职与吕衡平级啊!这可是庶子。
所以,吕家若说还有一个脑袋清醒能支撑门户的那就非吕二莫属了。
可偏偏吕衡也是个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的。
所以,除非吕公卿死了,吕衡承爵然后分府,否则他一辈子难出头,就只能在户部混混了。
说的有点远,就说司马澹之进吕府去了二房的院子给吕二诊脉。
司马澹之能被誉为神医那不是吹捧,是有真本事的。
前几次不过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木棉这个不正常的。
正常情况下他其实都发挥的挺好的。
给吕二诊了脉瞬间就抓住了原因。
先是开了一剂猛药,再施针,吕二身上的热度很快就退了下去。
太医,其实太医开的药也没有错,只不过太温和了,根本就压不住。
退了烧人也就没有大碍了,又开了稍微温和一些的方子调理。
见这么快起了效果,吕公卿总算不再吊着脸了,极有风度的跟司马澹之道了谢,很是将他赞誉了一番,好像之前的冷眼都是幻影。
司马澹之也不在意,见吕二这边稳定下来了,收拾了药箱对吕公卿道:“可否让在下再去看看吕大人?”
吕公卿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眼睛就是快速的一亮。
不过司马澹之不明说,他也不问,都是聪明人。
亲自领了人过去。
吕衡躺了好些天了,依旧面色红润,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当然,这也是伺候的好的缘故。
虽然人不睁眼,却是知道吞咽的,秦氏每日都会炖一些汤汤水水亲自喂他。
排泄也是有的,只不过院子里伺候的小厮婆子多的是,肯定不会委屈了他。
所以,屋子里连带他自己都很干净。
司马澹之满意的点点头。环境不错,这样对躺着的人有利。
上前给吕衡探了脉,依旧和上一次一样,脉搏正常,看不出是中毒了,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的毛病。
原先还有七分把握,这一探脉只剩下两分了。
吕公卿见他面色时而舒缓时而凝重到底忍不住开口询问:“如何?”
司马澹之叹气道:“和先前一样,脉相一切正常。”说完顿了顿道:“在下这些日子反复斟酌,得了一味药,却不是太有把握。”
最关键的事是,他找不到同样症状的人试药。
药炉那边养了些小畜生,他试了两回,都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毕竟药不对症,他也不敢贸然拿出来给吕衡服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吕公卿想了想问道:“有几分把握?”
司马澹之道:“只有三分。”
说完,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半响,吕公卿才道:“劳烦神医了,老夫还要再想一想。”
他虽然不懂医,可常识还是有的。是药三分毒,药能救人命,也能要人命。
司马澹之点点头表示理解。
只有三分把握,别说吕公卿,就是他自己也得好好想一想,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在下就先行回府了。”
吕公卿起身道:“老夫送神医一程。”
司马澹之摆手拒绝了。
司马澹之走了之后吕公卿便又坐了回去,一个人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吕衡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