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玄说,从一开始他便有这想法,只是一直耽搁没有来得及实施。眼下经他这么一提醒,倒是让他觉得真的可以准备起来了。
在水一方的隔壁那处院子,从一开始他就准备了,要将那院子后面的一半打推倒重新修建,给木棉建一处药庐,所以他才题字“知微堂”做了匾额挂在了院子门头上。
她既然精于医术,喜欢和药材打交道,那么自己便为她建一座药庐和药材库,将天底下所有能称之为药的东西都帮她收集起来。
木棉自然是不知道楚凌恒准备了这么大个惊喜给她,去梁管事那里支了一千两银票,拒绝了马车,带着新得的两个丫头金盏和雪盏出了府。
外面那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雪已经全化了,道路中间已经干了,只剩下两旁被商铺挡着的地方还是湿漉漉的,泥土里夹杂着些许冰碴子。
其实,对于见面礼这个东西,木棉心里并没有谱,我行我素惯了,她从来都不懂什么人送什么东西最妥当。
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
身边的人都怕她巴结她,哪个敢要她的礼。
只是这一回,或许是因为楚凌恒的缘故,向来不注意这些的她破天荒地的觉得自己不能失了礼数。
这要是搁以前,旁人跟她说“礼数”二字,她肯定是嗤之以鼻。
礼数?那是什么鬼东西,能杀人还是能救人?能当饭吃吗?
朱雀大街贯通上京城南北,她走了老远也没有决定下来,到底要买个什么东西。
身后的金盏和雪盏对视了好几回了,只是不敢开口询问。梁管事可是说了 ,必须好好伺候这位主子,多看多听少说话多做事。
木棉抬头看了看一家笔墨铺子,看着门头“四宝斋“三个大字,看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不知道可有上好的墨或者砚台,若是有,买下来作礼送出去也不错。
四宝斋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笔墨铺子,平日里客流不断,这几日因为天冷的缘故,大街上的人都少,何况店里,着实是有些冷清的。只是店里的伙计到也不偷懒,拿着帕子不时的各处擦一擦,刷桐油的檀木架子被擦的一尘不染。
见有人进了店,立时将帕子收了起来迎了上去,态度热忱到了极点:“这位姑娘需要买纸笔?里面看看,我们这有新到的松花纸。”
木棉点点头走近柜台道:“可有好些的墨拿出来瞧瞧。”
柜台后面正在拨弄算盘盘账的老掌柜手一顿,抬眼看了她一眼道:“姑娘这个好些不知道是要多好?”
木棉道:“自然是店里最好的。”
掌柜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后头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出来。
木棉瞧着,那盒子居然还上了锁。
掌柜的开了锁道:“好墨老夫这里倒是有几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遇到识货的人,给不给的上价钱。”
话毕,将盒子往前推了推。
木棉眯了眯眼睛,那盒子一打开,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看来里面加了好东西。
入眼,盒子里只放了一块墨锭,一块油烟金漱墨。
墨色黑中带亮,细看还泛着青紫光,品质上乘。
木棉伸手将墨锭拿起来,用手指尖在上面细细的摸索,而后又用手指节敲了敲。
“怎么样?”
木棉点点头道:“好墨,价格?”
掌柜的开口道:“东西好价格自然就好。”话毕,竖了竖手指头道:“一百二十两。”
对于银钱,木棉由来没有什么概念,一百二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好几年的嚼用,但是对于她来说,看上了,一百二十两还是一百二十文都无所谓,买了就是。
至于会不会囊中羞涩,大概是不会的,她还从来没有缺钱缺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大不了,她勤快一点,多看诊两回便有了。
“包起来……”
“这墨,我要了!”一道亮丽之中带着一丝丝凌厉的声音从点门口传了进来。
而后,一个身穿橘色宫装,身披猩红色斗篷的女子带着人进了店。
木棉转身,一眼便认出来了,居然是长菘帝姬。
呵呵,京城这地方可真小,买块墨都能撞见,这世道,公主都这么自由了吗?说出宫就出宫?
不过,认出来归认出来,她和长菘帝姬不熟,甚至可以说,还是敌人,情敌,她还不至于软到主动跟她打招呼。
回身对着那掌柜的开口道:“麻烦帮我包起来。”话毕,掏出银票递了过去 。
长菘比她更快,身旁的小宫女直接将荷包丢了过去:“这墨,我们要了。”
“掌柜的,一百二十两,找零吧!”
木棉看了那荷包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长菘的脸上有一丝皲裂,而后对着那小宫女道:“拿银票给他。”
掌柜的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来后来的这位与柜台这小姑娘不对付,这是在故意置气来着。
捋了捋胡子道:“小店虽然是小本经营,但是也有小本经营的原则,这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这位姑娘若也需要好墨,老夫这里还有两块品相更好的。”
然而,长菘本就不是为了墨,她就纯属是来找茬的。
她是出宫散心的,自从太子登基为帝,她的身份也随着水涨船高,出宫对于她来说比以前更加的简单了,就是皇后刘氏也不敢有微词。
出宫之后,她轻车熟路的就去了相府,在府门口站了半天,始终没敢敲响那紧闭的大门。
心中的思念明明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却又一次次胆怯。断掉的那只胳膊一次次的提醒着那人的无情,可偏偏她明知那人无情还忍不住痴迷。
离开相府门口之后她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大概买买买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之一了。
长菘本来是去隔壁的簌妆银楼,没有想到路过四宝斋的时候会看见木棉。
她的记性是极好的,尤其是那些与楚凌恒有关的人和事,她向来是过目不忘。
仅仅一个背影,她就认出了木棉,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最讨厌的人,自然是分外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