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着急回答我，想清楚的再说，我等得了！”
季佑霖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了起来，但是对宁檬而言像是间隔一层空间一样，变得虚无缥缈。
办公室房门关死的那一刻，季佑霖的唇角忽然就浮起了一抹玄冷的笑意。
刚刚在办公桌上他看到了一个酒红色手包，而那个手包恰恰是宁檬身上背的那个。
所以，他笃定，宁檬人就在办公室里……
彼端，季展羿盯着砸在办公桌上的那些照片，瞳孔一点点发紧。
他虽然知道季佑霖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无时无刻不派人盯着的自己跟吴倾卿。
如果这些照片落进宁檬眼里的话，她该会是怎样的反应？
季展羿不敢多想，立即收拢了桌子上的照片从抽屉里找了一个文件袋归置了进去。
看到地上还有几张，季展羿不免就弯腰去捡，可当手指触碰到办公前的那一张的时候，一双高跟鞋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季展羿缓缓抬头，当目光撞上宁檬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似乎随之凝结了……
“宁檬，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的季展羿上演了大约是有史以来的最大慌乱，这比穿梭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子弹擦着头皮穿过还要让人心惊胆战。
“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你让我来办公室等你的吗？”宁檬盯着季展羿。
此时，她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木木然的，只是一双眼睛闪着落满青霜的寒意，撞上她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会在办公桌底下……你……”
“我得亏躲在了办公桌底下，如果不是今天我躲在了这里，怕是要错过一场精彩的好戏了。”
宁檬皮笑肉不笑，一字一句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季展羿，我是不是有跟你说过，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欺骗！”
“你跟吴倾卿的关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也知道！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宁檬就是一马猴，在你面前上蹿下跳卖弄心意的样子非常好玩？”
“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棋子会凭着对你满腔的爱慕去拆散你们这对神仙眷侣？我告诉你，我不会！一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下贱，二来，你压根也没有那样的分量！”
宁檬怒目而斥的每一个字落在季展羿的耳朵里，都像是钢针一样一下一下不间断狠狠的扎在他的心脏上，那种诛心的疼意几乎让人难以维系呼吸。
“宁檬……你听我说……”
“省省你的措辞好好去安抚你大嫂吧！我这里不用！”宁檬决绝起来的样子谁都撼动不了半分，“无论是一纸协议，还是逢场作戏，季展羿，我们之间完了！”
说完，宁檬伸手抄起了办公桌上的手包，直接向办公室门外冲去。
“宁檬，等等……”
季展羿上前一把扣住宁檬的手臂，然后不失霸道的板过了她的身子：“宁檬，你听我说，哪怕只有一句，你听我说，这些事情……”
“够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怕脏了我的耳朵！”宁檬一把甩开了季展羿的手掌，“不要以为你们季家的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有多了不起，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烂事只会让人作呕！这一次，不用你们登门造访逼着我跟我妈怎样，你们不配！”
宁檬反抗的力道太大，手中紧紧攥着的安分病例横空就飞了出去。
季展羿的目光随之落在地上，看到了那份病例之后，心里又是一凉。
盛怒之下，宁檬气到全身发抖。
她深呼吸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弯腰矮身把地上的病例重新捡了起来：“临走之前，请你告诉我最后一件事情，这病例是怎么一回事？”
“……”
“不要以为我看不懂英文，你就可以跟之前一样把我当猴耍。如果你还有半点良心的话，告诉我真话！”
有些事，瞒得了一时，是不可能瞒得了一世的！
季展羿盯着那份病例，下意识的滚了滚喉咙，薄唇张了张，半晌之后才吐出了一句：“就跟你猜的一样，病例是宋远羲的！”
“他怎么了？”
“他在五前移植了骨髓，排异反应不断，自身免疫失控加之药物刺激，去年查出罹患脑癌，末期……”
“你说什么？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宁檬只觉得眼前一黑，等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死死地揪住了季展羿的领口。
季展羿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也不眨盯着宁檬，她刚刚这个惊骇的反应他从前从未见过。
也就是说……能让她如此的，始终还是宋远羲。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面对眼前宁檬撕心裂肺的呼喊，季展羿眼眸里的忽然就被一片雾气打湿，“我以为……他的事，你已经真的不在意……”
季展羿的这句话无疑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了宁檬的脑门上，是啊，宋远羲明明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心底里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不停的割啊割，那么锋锐，那么疼！
宁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刚刚的那些照片以及宋远羲的消息轮番而至，宁檬的脑袋上像是带了紧箍，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凭着一种逃离的本能，跌跌撞撞冲出了季展羿的办公室。
季展羿原本像是追出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脚下就像是生了根须，石化成了一尊雕塑一样，怎么也移不开半步。
刚刚，宁檬撕心裂肺的样子，全完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或许，从一开始，她对宋远羲的逞强，抵死不认就是因为爱的深沉。
如果真的不爱，定会释怀。
感情这回事，人人都以为自己看的透彻，却不知道自己置身在大片的迷雾里，以为继续前行会遇到新生，可兜兜转转，一颗心还维系再原地。
就比如宁檬，就比如吴倾卿……就比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