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兔轻轻地笑了一下,眸光便不由自主地又投向了对面的慕新砚,两位小姐分坐在他的两边,纤细的腰肢似有若无地扭动着,胸前的丰腴在他的身上有意无意地来回磨蹭着,潋滟的红唇在他的脖颈出留下了鲜艳的唇印。
一位小姐拿过了桌上的红酒为他斟满,另一个则依偎在他的怀中,用指甲轻刮着他紧实的的肌肤。
而慕新砚则依旧是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他的领带已经被扯散开来,胸前的几粒纽扣也已经被解开,而他却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回应,亦不推开身边的女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任凭她们在自己的身上肆意妄为。
只是,在一个女人将红唇凑近了他薄冷的唇瓣时,男人却微微皱了皱眉,侧过脸去避开了她的触碰。
犹记得,他曾经说过,这一生,除了她,再也没有吻过别人。
现在,还是这样么?
沈小兔不禁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怎么会。
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人,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吻过?
避开她们的触碰,也不过是因为他的洁癖在作祟罢了。
沈小兔将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开来,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无意识地看了身边的Leo一眼,却“不是时候”地看到了温存的一幕:Leo怀中的美人将自己的樱唇凑近了水晶高脚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红酒,却又并不下咽,而是又将潋滟的红唇凑近了Leo的,唇舌柔软地将口中的酒辗转地注入了Leo的口中。
Leo则是将大掌不停地游离在女人柔软的腰肢,微阖着眼,与美人共赴温柔乡。
在座的四个人里,这般习惯了风月的,恐怕也只有Leo了吧。
非礼勿视,沈小兔惊讶地瞪大了眸子之后便迅速地想要将视线移开,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却发觉已经来不及了。
Leo微微侧过头来,淡淡地望了一眼坐在这边的沈小兔,抽离了与怀中女人的温存,邪魅地对她弯起一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沈小兔吓了一跳,连忙避开视线,却猛地被扯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陌生的温度,陌生的气息,让沈小兔觉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刚想要挣脱开来,却听见耳边一个好听的男声低低响起:“Iris,我也来喂喂你,怎么样?”
沈小兔心中猛地一震,抬头望向了环抱着她的Leo。
虽然知道欧洲人素来都是喜欢风月的,但她与Leo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从来没有见到Leo有这样的举动。今天这是……
虽然向来厌恶轻薄随便,但沈小兔在此时此刻也并没有觉得特别反感。
或许这个男人正经的印象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所以根本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改变。
又或许是,本来在心中就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位置,因此现在也一样腾不出任何位置来方案和厌恶他。
余光微微地瞟了一瞟,对面的男人似乎是正在看着她。
于是,心中蓦地升起了一个念头。
不动声色地将Leo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拿开,沈小兔微微向一边挪了挪,以与他保持距离,然后摆出管用的淡雅微笑道:“Leo,这样,未免太没意思了一些。”
“那怎么样是有意思?”Leo似乎还被她这一句话挑起了兴致,再也不去理会身边的什么小姐,径自坐到她的身边来。
“Leo,不如,我们来玩掷骰子,如何?”粉唇潋滟,沈小兔轻笑着道。
“掷骰子?”Leo不解地看着沈小兔,一脸的无辜加疑惑。
沈小兔点点头,拿过桌上的骰子,笑容微荡,唇色潋滟。
“我们轮流来摇,点数大的人获胜。一局定胜负,若是Leo输了,就要帮我做一件事情。”沈小兔淡声道,一双剪水秋瞳之中尽是恬静与安然。“放心,Leo,一定是你可以做到的,并且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不利。”
Leo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小兔,弯起一抹魅惑的笑容:“那若是Iris输掉呢?”
“今晚,我跟你回去。”
一句浅淡的话,似乎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即便是在座的几位小姐早已见惯了风月,却也还是第一次听到以这种身份来的女人,会去抢她们的饭碗——主动提出跟男人回去。
Leo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林微然一口酒没有咽下去,呛得直流眼泪,咳嗽个不停。饶是慕新砚城府颇深,也还是没有掩饰住这一刻的震惊。瞳孔骤缩,他的一双冷眸早已难以保持方才那淡泊的神色,而脸部俊俏的线条,也紧绷得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破裂。
沈小兔没有抬头看他,亦或是不敢。只是眼波清淡,依旧定定地望向Leo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怎么样,Leo先生。敢不敢同我赌这一局?”沈小兔再次笑着问道,语气中似乎还带了几分轻佻。
Leo看了看那倚在沈小兔白皙指间的骰子盒,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浅淡笑容的沈小兔,爽朗地笑道:“好!我就同你赌这一局!”
包厢里瞬间便充斥着几位小姐起哄的掌声和尖叫。
似乎,英雄主义永远都是男人的天性。
这一句,Leo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输掉了,将要去做一件什么事情。也不见得他有多么想要沈小兔真的跟他回去。但是,在面对女人提出的“战书”的时候,他却还是愿意赌上自己的一个未知。
“Leo,你是外宾,你先来。”沈小兔将骰子盒推到了Leo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Leo也不推脱,笑着拿过摇了摇,打开了盖子。
四,五,六。
点数已经很大。Leo邪魅地轻轻一笑,将盖子又盖上去,递回给了沈小兔。
她取胜的几率,几乎已经是小之又小。
沈小兔接过盒子,之间不由得微微颤抖。对面的林微然脸上早已是一副“完蛋了”的表情,而慕新砚,方才眸中那些震惊的神色到了这一刻反而没有了,只是垂在裤侧的手,因为紧紧捏着而苍白了骨节的颜色。
指尖轻扬,沈小兔已经将骰子摇开。
咔哒。
盒子轻轻落在了桌面。
沈小兔深吸了一口气,直到现在,她都还想不通自己刚刚究竟是为什么会提出来玩这样的一个游戏。
或许,她想要让Leo帮她做的这件事,也并非只有Leo才能够做到。
那么,是为了做给那个男人看么?
是为了告诉他,除了他之外,自己也还可以接受与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么?
又或者,是在劝诫自己的痴迷。
没关系,如果输掉,谨当做是一夜沉沦,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男人和女人这般沉沦。
况且,Leo长得还算是帅坯子。对于美色,她一向都不排斥,不是么。
几不可察地咬了咬下唇,沈小兔打开了盖子。三粒雪白的骰子便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五,五,六。
幸运地,只大了Leo一个点数。
林微然立刻瘫倒在了沙发上,仿佛刚刚摇骰子的女人根本不是沈小兔而是他自己的老婆。
慕新砚在身侧紧握着的拳慢慢地松了开来。刚刚在摇骰子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如果真的是沈小兔这个笨女人输掉了,他应该要怎样阻止她跟着Leo回去。
几位兴致勃勃地观看着的小姐纷纷发出失望的叹息,却又在心中暗暗庆幸着自己又有机会了。
“老板,人家也来玩嘛好不好?”几位小姐早就因为林微然和慕新砚对他们反应淡淡而心里别扭,终于发现了Leo是懂风情的人,便纷纷凑了上去,要求效仿刚刚沈小兔的游戏。
高度紧张之后的放松,让沈小兔胃中又是一阵抽搐,她不自觉地伸手抚上了胃部。
“几位先慢慢玩,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说着,她便起身走出了门。
一路径直走向了停车场,发动车子,开回了家。
纵然她表现得有多么洒脱,多么无所畏惧,但在摇骰子的那一刻,她还是怯了。
这场游戏,若她真的输了,或许,她还真的是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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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新砚大手一挥签下了Leo带来的最新修改的合约,Leo连连称赞慕社长做事真是果断痛快,然后便带着一位刚刚输掉的小姐走掉了。
其实,只有林微然才能够看得出来,慕社长今日的果断痛快,完全是想要早一些结束这场让他烦躁不安的应酬罢了。
曲终人散,两人坐在慕新砚的兰博基尼里,车子,没有发动。
林微然从木盒里抽出两支雪茄,小心地用雪茄剪剪掉了头部,递给慕新砚一支,点上,然后自己将另一支点燃。
“慕小新,这一次,你是怎么想的?”林微然知道,沈小兔这一次真的把他的好兄弟伤得不轻。但是刚刚在包厢里的时候,他又清楚地看到了慕新砚对她的紧张。
“微然,你说,我应该要怎么想才对?”慕新砚声音低哑地反问了一句,语气中是从来不肯被别人听到的挫败与低落。
林微然静默了一下。
的确,这一次,沈小兔几乎是将他逼上了死角。
这么多年来,与慕新砚最亲的人,无非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甚至亲过了生身母亲。
这么多年来,慕新砚从来没有放弃过苦苦追查慕夜恒的死,一直在寻找着证据以让那个真正的凶手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
但是,最终,那个人,却是他最爱的女人,沈小兔。
何其讽刺!
这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悲的了吧。
沉默良久,林微然才缓缓道:“砚,我觉得,其实你不必这样。你哥哥的死……毕竟,你也知道沈小兔从前是一个多么胆小的人。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你就……”
“微然,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慕新砚打断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皱眉道。
“啥?又有蹊跷?”林微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目睹他和她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他这个旁观者就好像是看了一场冗长的电视剧一般,每天都有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却是每天都有蹊跷。
“微然,我跟你说过了,在听到沈小兔说那件事的时候,我有试探过她。”
“我知道。她不是准确地说出了你哥哥当时身上伤口的位置,和他身上穿着的衣服?”
“没错。但是,你不觉得太过准确了么?”慕新砚抬眸,望向外面的漆黑一片。
“不,我不明白。准确,也会是蹊跷么?这样的事情,若是我当时看过一眼,也必定会直到很多年都难以忘记,这有什么不对么?”林微然被他说的更加糊涂。
“若是你看过一眼,自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那个人,是沈小兔。或许,太过深刻的事情会留在心中甚至一生都不会忘。但是如果真如她所说,她当时当地胆子那么小,连出声提醒他一句都是不敢的,她就会有那个胆子去看悬崖下面那一具被她害死的尸体么?”慕新砚的声音微冷,眸底的深邃阴掩了复杂的颜色。
林微然皱了皱眉道:“你是说,沈小兔这一次也是一样,是被栽赃陷害的?”
“我一直都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胆子小,但是她的懦弱从来没有淹没过她的善良。真的到了那一刻,她会挺身而出的。”慕新砚淡淡说着,脑海中浮现了她曾经为薛雪倩挡下一刀的样子。
他的她啊。她的善良甚至是没有意识的,甚至当她已经挺身而出之后,自己都还不自知。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而忍心看着一个人因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