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兔走到了慕新砚的身边，他侧过了脸去看她，凝视了她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意地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沈小兔的手臂。
沈小兔大声呼疼，连连向后退去。
慕新砚皱了皱眉。这个季如水下手还真是重啊，她那白皙的皮肤，估计此时已经有了青紫的掐痕。
“悦姗姗要去佛罗伦萨？”慕新砚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转移了其他的话题。
“是，她的设计被佛罗伦萨建筑公司的高级主管看中了，想要买断她的设计，可能还要请她做签约设计师。”
慕新砚淡淡地点点头：“我看过她的设计，委实不错。在风华，确是有些委屈她了。”
沈小兔微微笑了笑：“她进风华本身的目的就是想要陪我，现在我调上了九十九层，她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意思，应该要去寻求更好的发展。”
慕新砚没有再说什么。
沈小兔见他沉默，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握上九十九层……是你点的吗？”
慕新砚淡淡答了一句：“不是。”
沈小兔“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慕新砚从不喜欢说谎，而且这种事，也没有必要说谎。坦白说，她心中有些失落。自从得知自己要上九十九层，她就一直以为是慕新砚对她心心念念才调她上来，但是现在听他这样简单地否决，她怎能不失望。
沉默了许久，沈小兔最终支持不住，说了一句“啊，对了，我还有一份材料没有写，社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慕新砚淡淡地“嗯”了一声，沈小兔便逃出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她轻呼了一声，忽然想起来慕新砚叫她到办公室竟然什么工作都没有向她交代，难道就是想要问一问悦姗姗要去佛罗伦萨的事情么？
玻璃幕墙面前，慕新砚一只手撑在玻璃上，眸光深沉地望着远方。其实，刚刚不过是担心她的胳膊，才叫她进来，试探一下，没想到，果真被季如水捏的不轻。薄薄的唇，此时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敲门声响起。慕新砚还没有回答，门便已经开了，顿了顿，又关上，几秒钟之后，慕新砚的身子被一双纤细修长的手臂轻轻环上了。他垂眸看向那双手，上面戴着他送给薛雪倩的戒指。
烦躁地阖了阖眼，压抑着没有让这点情绪流露出来，慕新砚摆出了一脸温和的微笑，轻声道：“雪倩，你怎么来了？”
薛雪倩松开手臂，站到他的面前，撅了撅嘴，道：“讨厌，人家没事就不可以来看看人家的未婚夫嘛！”
慕新砚淡淡一笑，玩味地问道：“真的没事？”
薛雪倩犹豫了一下，问道：“砚，你是真的要亲自动手把季如水那样的小人物赶到培训班去？”
慕新砚没有看她，只是再次一笑，道：“消息传得到还快，这么快就开始找你这个表姐出面求情了？”
薛雪倩一惊：“砚，你怎么知道她是我表妹？”
慕新砚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她三番五次地找机会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才想找一个机会给她一点教训。既然精力多得开始做这样无聊的事，还不如去培训班里多多学习学习新的东西。”
薛雪倩环上慕新砚的胳膊，娇声道：“砚，就当是就卖我一个人情吧，好不好？怎么样也是我的表妹，可不可以给我一点面子啊？”
慕新砚淡淡一笑，道：“面子是要给的，我会让迟萱在培训结束之后给她安排一个合理的职位。”
薛雪倩又开始撒娇道：“砚，不要让她去培训，好不好嘛……”
慕新砚没有再看她，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处理文件，口中再次淡淡道：“雪倩，你的表妹犯了错误，是你管教不严，但是她连基本原理都不懂得，那是她的知识不扎实，你想要这样的人坐在那个职位上毁我的公司吗？”
薛雪倩咬了咬唇，知道她即使再怎么求情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于是作罢。她看着慕新砚那冷淡的表情，道：“那我先出去了。”
慕新砚抬起头微笑了着点点头，没等薛雪倩做出反应，便又低下了头。
薛雪倩刚要离开，慕新砚又唤住她：“等一下。”
薛雪倩眉开眼笑地转过身，这一次，是他第一次挽留她。她甜甜地笑着问慕新砚：“砚，什么事？”
慕新砚淡淡道：“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打算怎么过？”
薛雪倩心中乐开了花，没有想到他还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于是轻轻一笑道：“你做主好了，只要和你一起过，怎样我都开心。”
慕新砚淡淡道：“那我包下一个酒店给你办party好了，多请几个人去，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薛雪倩笑着点点头道：“我就喜欢热闹。”
待薛雪倩转身出去，慕新砚抬起头久久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仅仅是一扇门，把所有的东西便都隔开了，想见的见不到，不想见的却又没办法赶走。
其实季如水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让她做一个三级秘书并不过分，她完全可以胜任，没有必要去参加什么培训。但是他执意要赶她去培训，无非就是因为她狠狠地掐了沈小兔那一把。
他的女人，他都舍不得欺负，何况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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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沈小兔老远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悦姗姗，她急匆匆的脚步走得飞快，而那脸上分明还带着些喜悦的颜色。
沈小兔轻笑一声：“什么事啊这么急？”
悦姗姗看了看四周，想了想，将沈小兔拉进了洗手间。
“悦大小姐，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出来啊。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啊？”沈小兔万般不解。
“你知不知道，季如水被送去培训班了。”悦姗姗一脸得意地说道。季如水平时在办公室就深得大家厌烦，现在这样被遣了下去，大家应该都乐死了。
沈小兔皱了皱眉：“什么培训班？是送她去深造么？”
悦姗姗狠狠地戳了沈小兔一下，戳的她低声呼痛，白了一眼道：“什么深造啊，就是风华的新人培训班，你不知道吗？”
沈小兔愣了一愣：“她都已经是三级秘书了，怎么会突然被遣去培训班？”
悦姗姗又白了她一眼：“你傻吧？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冲撞了你？现在你沈小兔在慕新砚心里的位置是不可取代啊，你看看，那季如水不过就是拉了你一把，就被遣去培训班从头做起，啧啧，真是可怜哪。”
沈小兔听了倒是没有觉得很高兴，只是淡淡地说：“那我要不要去帮她求个情？”
悦姗姗狠狠地戳了她一下：“我说沈小兔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着，她当初是怎么欺负你的你忘记了？你不去帮着添油加醋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去帮她求情？！你是不是疯了！”
沈小兔被悦姗姗骂的没有话可说，只是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可是……我不是觉得她太可怜了嘛。”
悦姗姗轻轻拍了她一巴掌：“沈小兔，我可告诉你，那季如水是三番几次地想去勾引慕新砚，他正好借此机会给她一点教训，薛雪倩都去求情了，都没有奏效，你去，你觉得可能么？”
沈小兔想了想，现在在慕新砚的面前，薛雪倩的地位也许真的比她高，所以她也不必在这里不自量力了吧。于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们走吧。”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洗手间内寂静了声息。
隔间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面孔妖娆的女子。
季如水。
“沈小兔。”她狠狠地咬着牙，镜子中映出的除了她妖娆的脸，还有那毫不掩饰的，狠辣的眼神。
沈小兔，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你厉害是吧，慕新砚护着你是吧，既然如此，我看着一次，他要怎么护着你！
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按下拨通键。
“我是季如水。帮我做一件事……”
如墨的夜幕笼罩了整个G城。加班完毕，沈小兔沿着每日的路线走去坐公交车，有风吹来，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今天的公交车该死的还是这么慢，偏偏就是不来。沈小兔气恼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开始数地砖消磨时间。
忽然，有雪亮的灯光刺了她的眼。她抬手去挡，却发现车子在她面前缓缓地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向她走来。
是他！慕新砚，他的身边，薛雪倩正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胳膊，脸上带着的是幸福的微笑。
“小兔，这么晚了还在等车吗？”是薛雪倩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努力地让自己听起来显得热络一点，但是听在沈小兔的耳朵里，却依旧是挑衅一般的刺耳。
沈小兔回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没有看她旁边的男人一眼，轻声道：“是。你们也是这么晚才走吗？”
薛雪倩轻轻一笑道：“是啊，社里有点事，砚加班到很晚，我陪他。小兔，你住在哪里，我们送你一程吧，这大晚上的，天气也冷了，你一个女孩子又不太安全。”
沈小兔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的，小兔，你就上车吧，不麻烦的。”
沈小兔微微怔愣了一下，然后安静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又何须推辞呢。
能够多看他一眼，能够再离他近一点，这不是很好么。
她原本应该在得知他就是新任社长而薛雪倩就是社长夫人的时候，就辞职回去，但是她却没有，而且还这样一声不响地在九十九层做他的私人秘书，看着他和她成双入对。她之所以这样，不就是为了可以多看他一眼，多离他近一点么。
这样的机会，这样的时间，她恐怕是不多了。既然如此，此刻又何必再多推辞，再矫情一些呢。
慕新砚揽过薛雪倩的肩，宠溺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