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浓
小袋子2019-02-26 01:153,773

  回到拢翠宫,朝天椒只觉得脑子乱成一锅粥,交代碧痕一声谁来也不见便蒙头大睡。

  睡梦中朝天椒的情绪渐渐地从清晰明朗,当初一心一意想着留下来陪他,却唯独忘了他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今日不过见他与其他女子稍微亲密些便有些难以承受,那么以后呢?她虽然不在乎名分却不能不在乎他的感情。

  心中微微有些酸楚,几度辗转醒来,中午草草扒了几口饭,又躺回去,想来想去只使得心头愈发堵得慌,于是干脆什么都不想,朝天椒蒙头就睡,可没想到这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屋里却没有掌灯,隐约觉得床头坐着个人,朝天椒喉咙有些干,她翻了个身,半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碧痕,给我倒杯茶来,嗓子干得要冒火了!”床边的人影一动,不一会茶水已经递到她跟前,朝天椒这会子总算是适应了黑暗,感觉这个人影身量未免比碧痕高出太多,她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低喝:“是谁?”

  “怎么还是这么剑拔弩张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白日的事,冷哼一声,端着茶杯喝茶再不搭理他。朝天椒完全没有防备,手中的杯子就这么被他夺走,她目瞪口呆地看他把她杯子中的冷茶给饮尽,脸上莫名爬上两朵红晕。

  这杯沿似乎还残留着朝天椒唇上的温度,半晌柳暮白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变得有些尴尬朝天椒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望向帐顶。而刘慕白则将脸转向窗外,拢袖轻咳两声。他这一声咳,朝天椒才又想起自己正和他怄气呢,翻身从床上下来,步子还没跨开,袖子就被他从后面拉住。

  柳幕白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倦意低低从身后传来:“我,今天的事,你……”他欲言又止,包含着千万的无奈。

  这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落在朝天椒的心尖上,搔得她痒痒的,有些酥麻,心中某处柔软了下来,她何尝不懂他的为难,只是懂得和接受是两回事。

  半晌见她没有动静,柳幕白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知道以她的聪明才智,不会不懂他的难处,可是却从来不敢妄想她能留下来,意识中不敢妄想潜意识里却常常存有一丝希望和念想,今日这般光景,他才真正直面这个问题,也许一切只是镜花水月,痴心妄想罢,她这样心性的女子又怎么会甘愿守在深宫中,守着一个虚名过一辈子,还要同其他女子共事一夫,而自己居然也承诺不了什么,难道,要留她在身边,只做一个妾侍?迟疑半晌,终究低低地如同梦呓般地唤了一声:“红尘!”

  这一声唤得朝天椒心中一颤,她记得,小时候爹爹下朝回来,但凡心中烦闷便回来看望她,亲昵地喊一声“红尘,过来,让爹爹看看你长高了没有!”他说她是他的开心果,是一剂治伤的良药,后来她才明白,自己为何是良药,因为自己和那薄命的娘亲是那么的相像,看着她平安的成长,对爹爹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而哥哥文瑄,每每惹了她生气,也常亲昵地唤她一声红尘,变着法地哄她开心。祁连玉被她的调皮贪玩不认真惹怒,暗器满天飞地追着她吼:“红尘,你个小样,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筛糠子!”红尘,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意味着太多,是信任、是亲情、是诚挚无私的爱。从柳幕白第一次问她是不是叫红尘时,她便有些动容。

  柳幕白望着她那僵住的背影,握着那袖子的修长手指正一个一个地松开,乘现在还没陷得太深,也许还来得及,他自嘲地笑了笑,可那几根手指却像有千斤重一般,收回来是那么的不容易。朝天椒感觉到袖子一松,低头看着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一点点松开,条件反射性地去握住,入手冰凉的触感又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急忙想松开,可是却被紧紧地反握住。腰间环过一只手,硬是将她的身子掰过去与他对视,月光透过窗户的间隙,洒下一星半点在床边,望着那一双黑如点漆的黑眸,朝天椒心如鹿窜,手足无措地慌忙想挣脱开。腰间力道稍微加重几分,她便被他半拽着整个人跌坐在他怀里。

  刚才她那一握,让他微一怔,心又重燃起希望,也许,不是不可能,也许,可以不放开。

  她有些羞恼地挣扎着,他眼中深深的情意却让她的理智束手就擒,全无反抗的余地,手不自觉地抬起,抚向那带着明显疲惫之意的眉宇,手才堪堪要碰到他的眉却被他抓住,她开口的声音温柔缱绻几乎酥化人心:“批阅奏折到现在吗?”彼此都默契地对于早上的事避而不提。

  他握着手中的柔荑,搁在唇边,轻轻印上一吻,点点头。朝天椒还想说什么,抬头却看见他眸色渐深,话还没出口,唇已被他覆上,辗转缠绵深深的一吻,温柔而热烈,带着无限旖旎的情思和思念,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原本还想挣扎的朝天椒所有的理智都缴械投降,一点点瘫软在他怀里。

  良久,他放开她,很是暧昧地轻轻地舔了舔她的耳垂,害得朝天椒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某人却甚是得意地得寸进尺,呼吸轻轻地吹拂在朝天椒裸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脖颈上,他贴着她的耳朵,温柔地问:“做我的皇后,可好?”朝天椒怔了一怔,扭过头来,瞪着一双杏目,双颊还残留着酡红,像看怪物一样地将他望着,半晌怪叫道:“你要我帮你管那班小老婆?”柳幕白哧地一声笑出来,反问道:“不然你要被管?”朝天椒立马叉腰做悍妇状,反诘道:“谁管得了我?!”柳幕白泛起一个狡黠的笑,道:“那不就是!”看着他笑得诡异,朝天椒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又羞又恼地嘟囔:“谁说要嫁给你了!再说你的皇后不应该是丰荻花吗?”

  她这话只是坠入情爱中拈酸吃醋的小女子最爱说的再平常不过的话,可柳暮白却陡然认真起来,“为何应该是她?”

  “老大你也尽把我们当白痴好吧,她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说罢,很是有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勇气,在柳暮白脑袋上抓了两把,算是慈爱地抚慰一下他那不愿接受现实的心。

  柳暮白拉过她的手,语气淡然而坚定:“如果你想做,那我会做到,只是你,愿不愿意等?”

  “呵呵”朝天椒打了个干哈哈,避而不答,“你不是说累了吗,快点回去休息吧!”

  柳幕白顺势往后一倒,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子,喟叹一声:“真累啊。”一边用左手揉着自己的右肩。朝天椒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俯身为他脱去靴子,又将他的脚给搬上床,一开始柳幕白甚是惊讶,却没有打断她,只是半眯着眼睛看她忙上忙下的身影,心中如同冬日遇骄阳,温暖一片。今天上午初见她时,她对自己甚为冷淡疏离,心下还有些失落,可见她从沁芳台醋意横生地提前离开,心中既喜且忧,但碍于皇帝的身份和众多人在场不便追上去解释什么,回去后有一直公务缠身,直到方才用完晚膳才得空来瞧她。整个人一整天都很是焦灼,见到她的人,一颗心总算落回实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害怕她的离开,不知道何时已经把她真正地放在心上。

  朝天椒拉过锦被给他盖上,坐在床沿,手轻轻地为他揉捏着肩膀和手臂,不多时,便发现他呼吸绵长均匀,竟已沉沉睡去。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一个亲人以外的年轻男子,朝天椒好奇地靠近几分,仔细打量起来,柳幕白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睡得恬静如孩童,她的手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额头,滑向那含着轻愁的眉宇间,她微笑着喃喃:“有我在,便不会让你为难,不让你皱眉。”

  也许正是因为他闭了眼睛看不到此刻她笑容背后的坚定,也许,或者,如果,他看见了,两个人这辈子也不至于情意枉付,蹉跎了岁月,沧桑了情爱,斑驳了誓言。

  带着玩笑的意味,她的手轻轻刮了刮他那高若悬胆的鼻子,感觉到手指下的人略一动,忙缩回手,半晌,他只是稍微调整下姿势又睡去。朝天椒忍不住在心里赞他睡相甚好,很少翻身也不踢被子,不会磨牙也不打呼噜,安静得像一个乖宝宝。望着那张恬适的俊颜,朝天椒恶向胆边生,起身去桌案上取了毛笔,蘸上墨汁,邪恶地笑了笑,公然在柳幕白脸上画了六道像花猫一样的大胡须。

  感觉到脸上的凉意,柳幕白心中自知不妙,这丫头定在做怪,可是觉得难得让她如此舒爽,便也不作声,继续装睡,任由她去。不一会,一双小手又轻轻为他揉捏肩膀,那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柳幕白觉得睡意阵阵袭来,鼻端飘来若有若无的梨花清香,知道她不喜欢在屋里燃香料,此香定是她身上所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终于抵挡不住困倦真正地睡去。

  从小他便十分认床,即使是在自己母后的榻上,甚至是窝在母后的怀里他都无法睡着,而今日,他竟然在朝天椒身边,在她床上睡着了。碧痕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是重重帷幔后,皇帝躺在她家小姐的榻上,小姐趴在桌上,两人均是睡沉了,碧痕担心她夜里着凉,取了件大氅准备给她披上,却不曾想柳幕白很是灵敏,被她这点细微的动静吵醒,碧痕正要请安,他却扬了扬手,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大氅,碧痕识趣地又退了出去。

  夜里,朝天椒感觉到自己被拢进一个暖炉里,她没有意识地朝暖炉蹭了蹭,伸手将暖炉给抱住,却似乎感觉到那暖炉越来越热,似乎还在嗞嗞地冒着气。柳幕白有些无奈地望望帐顶,又看看使劲往他怀里拱的小脑袋,有些悲凉地喃喃自语:“饶是我是君子,也不带你这样考验人的。你说,现在吃了你会怎么样?”

  即使是在睡梦中,朝天椒却还是甚有节操,甚识时务,听得此言,居然安静下来不动,身子还几乎不可察觉地往后挪了挪再仰一仰。柳幕白宠溺地看着她,有些好笑地说:“你是不是真睡着?”

  次日醒来,文瑾瑜有些奇怪自己床上为什么会有若有若无的淡淡龙涎香,她只能清晰记得昨日沁芳台选秀的事,而对于后来的都甚为模糊,但大概知道昨晚是有人来过的,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永远都云遮雾绕不甚清晰。

  她望着帐顶呆坐了一会,忽然从床上跳起来,大声招呼着碧痕进来伺候洗簌,要出去一趟。

继续阅读:婚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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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红尘终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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