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小袋子2019-02-25 13:093,260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昨个儿还是阳光灿烂晴空万里,现今天还没亮,天公已经耷拉下脸,淅淅沥沥地下起半大不小的雨。临时搭的毡房防水性还是不错,不过外面的雨水还是从地面渗了进来,文瑾瑜被冷意侵袭睁开眼时,看到苏子瞻站在角落里正拿着多余的几片木板搭着什么,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回身看到已经翻身坐起奇怪地看着他的文瑾瑜。

  他朝她抱歉一笑,“这个我可真算不到~”

  “恩,半仙也算不到~”说罢,她也笑了,站起身将身上的一层薄被披在身旁靠壁而睡的碧痕身上。

  “需要我帮忙?”她低声问。

  “木板太少,也没有多余的绳子,只能直接铺地上,今晚就委屈一下吧。”说罢,自己先坐下去,不知从哪弄来的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双手枕在后脑勺,靠在帐壁上,眼睛转了转示意文瑾瑜也在边上坐下。

  文瑾瑜却是愣了一愣,心中莫名地产生一种亲切感,暗自失神之际,却听到身后碧痕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

  “往这边坐吧,下雨了,地上冷。”文瑾瑜招呼着碧痕,自己也凑过去坐在苏子瞻身边,“这个时候要是有酒就更好了,漫漫长夜,何以解怀,唯有杜康。”说完笑眯眯地转头看着正那眼斜睨她的苏子瞻。

  他咬着狗尾巴草,依然不影响他吐字清晰,英气的眉毛挑了一挑,“怎么,你觉得我有本事现在给你弄一瓶?”

  “不是我觉得,而是你肯定有!”

  说话间碧痕已经卷着被子挪了过来,一边咒骂这鬼天气,一边碎碎念说什么女孩子家家出门在外不能随便喝酒,尤其是和陌生男子一起喝。

  其他两人却自动将她的话过滤了,苏子瞻低头闻闻自己身上,无奈笑了笑,“好吧,败给你了,果然和你哥哥一样,都是难缠的家伙。”

  嘴上这么说,手却从身边的包裹掏出一个翠螭纹酒樽,文瑾瑜的目光再次成功地被那个酒樽吸引了,“王爷你也忒腐败吧,上哪搜罗这些珍馐玉器?”

  苏子瞻白了她一眼,将酒樽递给她,省得她像饿狼似地盯着,随时有扑过来的姿态,“你是有多瞧不起北越国~买个把古董本王就得贪污腐败?”

  文瑾瑜抱着酒樽,爱不释手地举到烛光下左看看右瞧瞧,对着苏子瞻嘻嘻笑了两声,对他恶狠狠的眼神也视而不见。

  碧痕本来劝了几句,但是见他们二人兴致颇高,从各地风闻聊到天文地理,她从小跟着文瑾瑜,随也读过些书,但毕竟只是浅浅涉略,见闻也不及他们二位,听着听着就这么睡着了。文瑾瑜的酒量本来就浅,而且今日这鹤年堂所出的金瑰酒入口醇香,淡淡的玫瑰味萦绕唇舌,挑逗味蕾,文瑾瑜没控制住,不知不觉间满瓶都入了她的胃。这酒虽然度数不高,后劲却足,苏子瞻一不知其酒量,二见她高兴也就没有阻拦,不曾想她竟然喝醉了。

  而我们文姑娘醉后的姿态,让端亲王毕生难忘,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夜,笑都忍不住浮上心头。

  有的人醉了之后话会变得很多,而她不是。有的人醉了之后会哭闹,耍酒疯,而她不是。有的人醉了之后会乖乖睡觉,而她不是。

  “我跟你说,爹说,小孩子要听娘亲的话,你知道吗?”当文美人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眼神坚定地看着苏子瞻的时候,他才发觉她醉了,当然她的表情是那样笃定,眼神那么清澈,和醉酒的人完全不一样。

  然后在苏子瞻还含笑痴痴看着美人的时候,眼前一黑,脑袋被猛拽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淡淡的茶花香气夹杂着醇醇的玫瑰甜萦绕在他鼻端,还不及进一步反应,一只魔抓已经攀上他的后脑勺,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歌谣,那力道虽然不重,但苏子瞻好歹也喝了接近半斤的酒,被这么一拍,也有些晃晃晕晕。

  “小玉儿乖~不哭不哭噢,有娘亲在就不怕了。”一边哄着一边垂下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凑下来和怀中的人蹭了蹭,像极了护犊母亲。

  苏子瞻身子震了震,随即忍笑忍得浑身发抖,忽然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结结实实地拍在他的臀上,“小孩子睡觉不要乱动,难道你是尿裤子了?”

  苏子瞻顿时大惊失色,笑都僵在脸上,感觉到那从他后背往下摸索的手,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端亲王,从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猛地抓住他的手,从她怀里挣扎起身,正对上她那双半睁半闭的眼,她半眯着眼看着握在他手中的自己的爪子,嘟囔了一句,好像要睡过去,突然又睁大眼睛,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抱住苏子瞻的头,吧唧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我的娃,你居然会自己坐了,你真是个神奇的宝宝。”

  然后,被周围的动静吵醒的碧痕,醒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文瑾瑜那双纤纤细手正揉着苏子瞻那白皙的俊脸,那张脸都几乎变形了,苏子瞻却半点没有挣扎,反而还一副很感兴趣地的样子。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朦胧着双眼,嘴巴大张的碧痕,他硬是从那扭曲的脸挤出一个笑,抬起手示意她噤声。

  于是,碧痕翻了个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睡觉。

  文瑾瑜依然浑然不觉,此时夜已深,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一双漂亮的眼睛迷离中泛着水光,樱唇嘟囔着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脸因为酒劲上来呈酡红色,衬得原本的皮肤越发白皙如瓷,她揉着苏子瞻的手也渐渐松开,人作势就要往后倒。

  就在苏子瞻几乎被眼前美色所诱,探出长臂准备圈住她的腰,想要用吻堵住那张嘴继续乱七八糟讲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文瑾瑜却突然脑袋一歪,收住了往后倒的势头,脑袋猛地往眼前人的肩窝撞去,临了还拍拍他的背,“宝宝乖,我要睡一会,明天再陪你玩。”

  苏子瞻侧过头,轻轻扶了扶倒在身上的人,而她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全然不顾自己刚才搅乱的一池春水,苏子瞻无奈叹气,将她扶到碧痕边上靠着帐壁,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才叹了口气起身到帐外。

  那时,微雨蒙蒙,黑暗铺天盖地,没有半点光亮,可是他却满心透亮。

  第二天醒来,文瑾瑜揉了揉脑袋,完全没想到那酒劲竟是如此强烈,对后来的事情她是半点记忆都没有,不过碧痕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笑意融融,暧昧不清,而苏子瞻虽然待她同往常一般,但话里话外总有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三人草草用了点干粮,就开始赶路,雨后的路有些滑,山路越走越泥泞不堪,文瑾瑜步子虽然还有几分虚浮,但还装作若无其事,面上半点看不出来。苏子瞻含笑抱臂跟在她身后,没说破但却处处留心。

  碧痕昨晚休息得好,今日心情格外愉悦,一路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忽然却停下来,咋咋忽忽地招呼金鱼瑾瑜过去,“小姐,你看,这是不是,你常说的那种珍稀药草?”

  一听这个,文瑾瑜原本没什么精神气的双眼突然瞪大了,蹭蹭地提起裙摆就往前跑,苏子瞻小心二字还没喊出口,她人已经一歪,往旁边跌去。情急之下,文瑾瑜条件反射地抓住身边的小树干缓住下跌之势,奈何这个看似粗壮的小树干原来内里已经干枯,经不起她这一用力,咔吱一声,她整个人就滑下坡去。

  那些草垛泥土本就松动,加上昨晚下雨,更加滑溜,文瑾瑜还不及反应就滑下去,苏子瞻却已经抓住她的手,“阿瑜,抓紧我的手。”碧痕见状大惊,也赶过来帮忙,人虽然没有受伤,但衣服却有几处刮破,手腕刚才被折断掉下的树枝挂破,此时正渗出血珠,苏子瞻眉都要拧一块了。

  拿过碧痕手中的丝帕,一边轻轻将随身带的药散为她敷上,看着他的表情,碧痕觉得他比文瑾瑜还疼的样子,“阿瑜,会有点疼,你且忍忍。”

  文瑾瑜点点头,示意他快点,她还没如此金贵,一点小伤不碍事,只是这一身沾了泥污的衣服却让她难以忍受。当苏子瞻在她手上丝帕上打出一个漂亮花朵结,碧痕和文瑾瑜都有点惊讶,这是个男人吗?

  苏子瞻点了点文瑾瑜的脑袋,笑,“这不是为了让它看起来美观一点,这么漂亮的手,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文瑾瑜无语,板起脸,“那就劳驾你端亲王,快点带路,我要赶紧找个干净的地方换洗这一身脏衣服。”

  苏子瞻也表示很无辜,“本王的衣衫可是从来不染半点尘埃,今日为了醉酒的文姑娘你,可也是泥污一片。”

  文瑾瑜一看,也是,他那日与那么多日混战,身上都还干净得不染一点血迹,可见平时是个多讲究的人,今日为她这样,她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不期然,文瑾瑜又想起另一个人来,他虽然不如苏子瞻那么在意衣着,可是也从来不愿身上沾染半点尘土,哪怕是一粒沙子,一丝羽毛都不可以。文瑾瑜挑眉抬眼看看这个人,想象那个人,由心底发出感慨:这真是个变态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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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红尘终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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