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上)
小袋子2019-02-25 13:092,795

  从西暖阁回来后朝天椒倒头便睡,大有从此天荒地老的架势,不过梦里她掉进了祁连玉家的那个鸡窝,然后把母鸡刚下的一窝蛋全给砸个稀巴烂,祁连玉发现后拿着鸡毛掸子满大街地追着她打,眼看着那掸子就朝她脑门上挥来,朝天椒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从梦中醒来。

  睁眼就看到满脸唾沫星子,眼神幽怨中带着强烈杀气的祁连玉撑臂在她身子上方,他右手中果然有一把鸡毛掸子。旁边站着的一名黑衣人掩嘴而笑,虽然转过身去,却还能看到他抖动的双肩,祁连玉起身,从黑衣人腰带处抽出手帕,一边擦脸,一边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笑你妹啊!”

  文瑾末抿着嘴,艰难地转过脸,一张俊脸,眉毛一跳一跳的,指了指床上已经笑着滚成一团的朝天椒,道:“我妹已经在笑了!”

  “靠,果然是兄妹一家亲,敢情你们是早有预谋的。”

  文瑾末用折扇指了指他余怒未消的脸,“咳咳,这个,杀菌嘛~有益身心健康。”

  祁连玉站起身,像是要往搁水盆的架子走去,猛然一个转身,扬起手中的手帕就要往文瑾末脸上拍去,谁知他似有先知一般,往旁边一闪,这一下用力过猛,祁连玉根本收不住势,而在文瑾末身后,刚刚从床上起身要看热闹的朝天椒被拍了个正着。

  事实证明,她的口水粘稠度很高,可以用来当苍蝇贴。

  祁连玉看看贴着手帕的朝天椒的脸,吐了吐舌头,翘起兰花指,小心翼翼地揭下那像符纸一样贴在她脑门上的手帕,讪讪道,“那啥,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口水,不怕不怕,循环利用。”

  “你丫的祁连玉,老娘今天跟你没完。”

  闻言,祁连玉反而不跑,转回身站定,平时在别人面前他是不怎么笑的,而此刻这个笑似积攒了许久,忽然便绽放出夺目的光辉,“那好啊,你跟我走呗!”

  朝天椒呆了一呆,摸了摸鼻子,眼神一黯,“我并没那个意思。”又转头看向文瑾末,“哥哥,你是不是和那个苏子瞻很熟啊?”

  文瑾末疑惑地看着她,点点头,四个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知己之交!”

  “你们才认识多久啊?”朝天椒有些灰心,皇帝果然怀疑他们家和这个王爷有什么。

  “红尘,你不知道,有种朋友叫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他确是个值得以性命相交的朋友,而不为权为利。”文瑾末在他身边坐下,拍拍她的肩膀,试图让她明白些什么。

  朝天椒笑笑,握住他的手,“哥哥,我懂的。”头埋进他怀里的同时泪就淌下来,声音糯糯地,“丑八怪,你为什么不是皇帝呢,如果你是,我就不用~”文瑾末叹了一叹,拍拍她的背,“傻姑娘,尽说梦话,不开心就跟哥哥回家,好吗?万事有我在。”

  她已哽咽得说不出话,只是在他怀里猛摇头,相府现在于她,便是全部,那人已经彻底将她割舍开,她不会让相府的任何人冒一点点险,她可以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但是他不能伤害自己的家人。

  多年后的某一夜,在一个冰冷黑暗的宫殿里,每每回想起这一幕她都痛心不已,再没一个人会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万事有我。也正是这些痛这无边的想念让她在万念俱灰的边缘坚持活下来。

  祁连玉也走过来,摸摸她的头,收了那吊儿郎当的调调,“你这师傅也不是白认,也还有我呢!”

  原以为她会楚楚可怜抬起婆娑泪眼,伤心欲绝地点点头,然后无限感慨地开始收拾包裹,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但顺走一箱珠宝作为近日来的劳务费立刻和他们一同离开。

  但事实是,她确实是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伤心欲绝地点点头,然后也无限感慨地收拾一些细软,走到他们面前,擦擦眼泪道,“你们走吧。”

  祁连玉差点没跳起来,皱着眉,凉凉地问了一句:“你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都到这关头了,你还不走?”

  朝天椒煞有介事地摸摸脑袋,歪头想了想,“嗯,许是刚才被你拍得脑震荡了。”

  “你是不是?”文瑾末依然端坐在原位,只是眼里没了笑意,认真严肃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朝天椒。

  她笑了笑,“我刚刚是撒娇,怕你不答应来着,所以又先哭了一通,哥,我想去北越国玩玩。”

  “玩?”祁连玉和文瑾末异口同声。

  她点点头,十分兴奋地和他们说起自己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关于北越国的风俗民情、奇珍异宝,“最重要的是,那北越国君是个不可多得的情种,又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听说像我这样美貌的人见了都要含恨而死呢!”

  文瑾末无奈摇摇头,祁连玉则用扇柄轻敲自己的额际,而后又揉揉太阳穴,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我怎么,怎么就教出一个……你遣词造句的能力才让我要含恨而死~”

  “红尘,你究竟是怎么想,让你出宫,也是爹的意思。”

  朝天椒低着头绞着手帕,之前父亲一直不肯让自己进宫必定有他的顾虑,现如今她也只能算是咎由自取,自食其果,联想近日来发生的种种,越发让她觉得父亲和太后之间必定有什么微妙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怕不是很友好。

  “哥哥,我想去,是真的想去,没有人逼我。”她目光灼灼地望着眼神沉静如水的文瑾末。

  “为什么?”祁连玉脸色却有些苍白。

  朝天椒回避了他的眼神,心里有些难受,坐回椅子上背对着他,“因为,我喜欢他,即使不能留在他身边,还是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

  文瑾末看到祁连玉的脸越发白得像纸,嘴角扯着一抹笑,不得不说他这张脸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可这时他却有些不忍心去看,皱了皱眉,低低叹了一口气,“真是傻子!”

  很久很久以后,朝天椒才知道,文瑾末的这个傻子说的不仅是她,还有另一个人,也是,都特别的傻。送走他们俩之后,朝天椒也明白这等于放走最后的机会,她的离开可能会让文家付出一些代价,不走的话,也许还有别的转机。

  「西暖阁」

  “君上,真的非要让瑾瑜去北越国不可吗,那日,我看到的,也许是个误会呢?”赵默夕跪坐在桌案边,一边为柳暮白研墨,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明日便要送亲,柳暮白虽然整晚都在批阅奏折,但她看得出他心神不宁。

  柳暮白的笔顿了顿,他这些日子也想不明白,之前她对自己的柔情难道也是虚假,也是因为自己和暮渊长着一张脸的缘故,她分明认得出他们俩,还是别有所图,毕竟她在他面前经常判若两人~但是,即使这些有误会,火凤凰对她的感情不假,他们文家与端亲王过从甚密也不假。

  想到这,他搁下笔,看向旁边的美人,柔声问,“你是不忍心了?”

  “君上,就算文家真的和那个王爷有什么往来,瑾瑜毕竟是个女儿家,让她离乡背井,实在~况且,如果真的有什么勾结,这样岂不是更方便他们~”

  柳暮白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爱妃多虑了,我自然不止是送一个人去,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我们都来个将计就计,送过去的自然还有一个密闻,比如,端亲王勾结晋越国丞相欲行不轨之类的~”

  靠在柳暮白怀里的赵默夕忍不住身体一抖,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文瑾瑜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而且那个北越国君素来痴情,如果还怀疑她与自己的弟弟有私情的话,可能连碰都不愿碰她,又谈何会对她好呢?

  不过,赵默夕转念一想,玲珑剔透心的她立刻明白皇帝的用意,他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报复,但又不让别的男人真正占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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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红尘终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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