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哥，送李大人到盘龙山后你便回狮子林吗？”叶莹儿问道。
“不错！”莫俠颔首道。
“平日里你在狮子林都做什么呢？”叶莹儿接道，“不如有空来华山坐坐，看看华山之秀丽。”
莫俠望向叶莹儿，见她正望着自己，面带笑意，天真之气溢于言表，丝毫不像当日与自己对峙的刚毅摸样。
龙晨山见莫俠不言语，道：“莫兄莫怪，我这师妹被师父宠坏了，但她说的也是实情，改日来华山我与你切磋一下武艺如何？”
就在说到“如何”两字的时候，龙晨山眼角余光分明看见一个黑影从树上极快地掠下，扑向离自己不到两丈正拾柴而归的杨宗。
“杨宗小心！”龙晨山大喝一声。但那黑影太快，在杨宗身上一落忽又向上掠去，钻入黑压压的树叶丛中。莫俠拿起宝刀，一跃而起直追而上，也没入枫叶之中。
龙晨山再转眼看那杨宗，见他已经扑到在地，木柴落了一地。众人连忙围过来，龙晨山仔细查看，满地鲜血，头骨已碎。
众华山弟子都大吃一惊，悲愤不平。刘向林对龙晨山道：“龙师兄，是何人下如此毒手？”
又一人影在眼前落下，众人均要拔剑，龙晨山按住大家道：“是莫兄。”
人影落地，果然是莫俠。莫俠对龙晨山道：“追不到，轻功太高，我从未见过！”龙晨山望向尸体，道：“以掌力击碎头骨，出手极快，到底是谁敢杀我华山弟子？”
莫俠望向叶莹儿，只见她望着杨宗的尸体，眼中泪光晶莹。
自刚才起，李亮已拔出剑来护在李纲身旁。李纲见到这一幕，道：“为了我，又搭上华山一条好汉的性命。”
众人一时之间一言不发，篝火在微风中微微摇曳。龙晨山回身望向莫俠，道：“莫兄，不如你先回狮子林，我们自去盘龙山。”
众人一听，不无面露惊异之色，纷纷望向莫俠。
“龙兄何出此言？”莫俠道。
龙晨山长出一口气，道：“本来我请莫兄同行，一是想请莫兄帮忙，二是佩服莫兄为人光明磊落，想交你个朋友，可是现在……”龙晨山接道：“现在我们惹上了如此神鬼莫测的高手，乃是华山派一难，再也不好连累莫兄。”
众人虽见杨宗死于敌手，却都抱着忿忿之心，谁也没想到对方之强，现今听龙晨山一说，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场血腥屠杀之中，不禁胆寒。
莫俠驰骋江湖多年，创下“冷面独行”的名号，云龙刀下也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但方才与那黑影一较轻功，仿佛螳臂当车，相去甚远，一句“天下竟有如此高手”映上心头。
叶莹儿面露凝重之色，心知若莫俠一走，大家处境甚危，转念一忖，莫俠向来独来独往，况且与华山交情不深，要走也是情理之中。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叶莹儿也长叹一声。
众人各自思量之际，莫俠把刀往火边一丢，淡然坐下，道：“到了盘龙山再讲吧。”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深夜，皎洁的月光普照大地。客栈里一片寂静，偶尔听到角落里几声猫叫。
龙晨山坐在屋顶瓦片之上，忽然兴致一起想吹奏一曲，玉箫刚到嘴边转念一忖：“夜深人静，不要害了人家的好觉。”
莫俠跃上来，对龙晨山道：“龙兄去休息吧，下半夜我来守。”
月光下，龙晨山见他手拿云龙刀，身背羽箭长弓，乃是全副武装。龙晨山道：“也好，莫兄记住，那人若再出现，不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莫俠颔首道：“有我在，龙兄尽管放心。”
龙晨山站起身来，待要跃下，忽又收势回来，对莫俠问道：“莫兄，你如何看待杀杨宗师弟的那个高手？”
莫俠道：“此人轻功远在你我二人之上，但他迟迟不敢露面，我料他轻功虽高，武功却及不上你我。”
龙晨山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我怕的是来的不只他一人，我们还是小心为妙。”讲完，龙晨山跃下屋顶，进房休息。
莫俠眺望远方，天边尽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一条白影自下而上掠上屋来，莫俠一看，叶莹儿立在一旁正对着自己微笑。一个酒囊扔了过来，莫俠顺手接住。叶莹儿道：“莫大哥，喝口酒暖暖身子。”
莫俠揭开囊塞畅饮一口，酒水下肚，精神为之一振，开怀道：“好酒。”莫俠望向叶莹儿，只见她一身白裙，在月光下散着白光，脸上肌肤胜雪，微微笑意，美似天上仙女。莫俠感到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又喝了一口。
“纵然是好酒，也别一口接一口啊！”叶莹儿笑道。莫俠道：“夜深了，叶姑娘怎么不去休息？”叶莹儿下巴一抬，傲然道：“我好心给你送酒，你却要赶我走么？”
莫俠淡然一笑。月光下两人席瓦坐下。叶莹儿道：“莫大哥，我们一路走了这么多天，方才是第一次见你笑呢！”莫俠抬眼望向夜空，道：“人都有喜怒哀乐，我又怎么会不会笑呢？”
叶莹儿微微摇头，道：“不是，我觉得莫大哥你眉宇之间透着愁苦，你之前一定吃过不少苦吧？”
莫俠没有言语，怔怔得出神，静了片刻，问道：“龙兄对你很好吧？”叶莹儿颔首，道：“师哥把我当亲妹妹，其实师哥也很愁苦的，韩姐姐都过世三年了，他在天山飞凌峰就呆了三年，最近才回华山的。”
莫俠心里忖道：“龙晨山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对韩若雨用情很深。”莫俠又问道：“叶姑娘……”
“叫我莹儿吧，”叶莹儿打断他道，“不用见外了。”
莫俠道：“莹……莹儿，当年打败楚莫天时，龙兄用的可是那把天下闻名的羽凌剑？”叶莹儿颔首，道：“是的，师哥从少林寺借来羽凌剑对付赤影。大峡谷一战之后，便还给少林寺了。”
莫俠心中又忖道：“羽凌剑乃是武林至宝，被誉为正义之剑。十年前多少武林人士为争夺此剑自相残杀，后来凌新程为避江湖争斗，夺得此剑并在武林大会上将此剑交与少林寺保管，此后江湖恩怨才得以平息。龙晨山乃是用剑高手，有本事能得到此剑却肯交还少林，实在难得。”
叶莹儿道：“我追问过师哥好多次当时到少林借剑的情形，听师哥说他破了少林寺好几个罗汉阵法，师哥真厉害！”讲完，她抬起头，像是在想象自己师哥打进少林的飒爽英姿。莫俠望着叶莹儿憧憬的天真摸样，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她临危不惧的英姿，不禁淡然一笑。
四周猛然响起衣衫破风之声，两人连忙起身警戒。莫俠拔出刀来，将叶莹儿挡在身后。莫俠听得声响，却抬眼见不到人，心里着实一惊。莫俠明白来人就在自己周围来回纵跃，每次转头对方都躲在自己身后，如此鬼魅般的轻功天下仅有。
莫俠心中忖道：“今日便是使出平生所学，也要护她周全。”一念至此，对方已经从后方扑来，向莫俠身后的叶莹儿劈出了一掌。
莫俠耳听八方，转身再将叶莹儿挡在身后，左手运气于臂，劈出一掌。两掌“蓬”的一声相击，莫俠只觉对方内力纯厚，但却及不上自己。那人被弹出一丈开外，飞身落在院子里一颗大树枝头。月光下，莫俠终于看清，那人一身夜行黑衣，脸部蒙着黑布，稳稳地立在一根细枝之上。
“冷面独行，果然名下无虚！”黑衣人一声感慨，却道出声来。
“那就让我来领教！”听得一声大喝，又一条黑影从院子暗处飞窜而出。
“嗖嗖嗖！”莫俠听得三枚暗器破空袭来，辨出乃是三把飞刀。“叮叮”两声，莫俠挥刀挡去两把，而第三把转瞬及至。
这三把飞刀射的看似平常，却有十分的道理。前两把飞刀只做试探，第三把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刀。若是平日，莫俠可使一招“回旋步”避开，可是此时叶莹儿正在自己身后，避无可避。莫俠把心一横，挺身硬挡下这一刀。
“哆”的一声，莫俠左肩一震，与此同时莫俠左脚踢飞几块瓦片，空中人影为躲飞瓦使出一个后空翻落在对面另一座房屋屋顶，也是个黑衣人。
“莫大哥，你留了好多血！”叶莹儿心里一急，已然慌了神。
莫俠封了自己肩头两处大穴止血，大声喝道：“何方鼠辈，不敢显露真身？”
话音未落，龙晨山及三位华山弟子已然冲门出来。就在四人冲出之际，四把飞刀已经破空而来。
“当心！”莫俠和龙晨山异口同声。
龙晨山向右侧跃开避过飞刀，同时手中玉箫飞掷而出。“叮”的一声挡去了射向离自己最近的刘向林的飞刀。
“啊啊！”华文华武两兄弟额头中刀，倒地而亡。
龙晨山血脉忿张，飞身向屋顶黑衣人扑去，大声喝道：“纳命来——”黑衣人飞身而退，又挥手射出三把飞刀。
莫俠大声喝道：“龙兄当心，莫要冲动啊！”
只见龙晨山劈出三掌，掌风过处，三把飞刀来速略缓。龙晨山接住三把飞刀，挥手掷出，三把飞刀又向那黑衣人电射而去。黑衣人空中翻身闪过两把，脚尖踢飞一把。但一来一去，龙晨山已经扑到面前。劲风而至，龙晨山劈出双掌，黑衣人劈掌向迎。两人四掌相击，“蓬”的一声，黑衣人一声闷哼向地面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