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呆了一阵,忽然一齐纵身一跃,飞掠而走,马上没入山林之中。
李亮对龙晨山憨声一笑,道:“龙师兄,你的名头真响亮,这就吓跑了他们!”龙晨山疑道:“李师弟,你是怎么和乔家堡的人结怨的?”李亮记起乔雷临终嘱托之事,心知今日终于遇上师兄,肩上也可卸下这担子,道:“龙师兄,这乔家堡有天大的阴谋,他们要杀我,是要杀人灭口!”
龙晨山闻言一怔,待要详细来听,却看见凌琳衣裙一转,向小丘下行去。她冷若冰霜,没看龙晨山和李亮一眼。龙晨山对凌琳背影道:“凌琳,你去哪?”
凌琳依旧前行,对龙晨山不加理会。龙晨山心中愧疚,忖道:“她毒伤初愈,身子虚弱,如今心里又受了这般的委屈,可不能让她独自而去,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眼见凌琳渐行渐远,龙晨山连忙追上前去。李亮见这情形,倒是一头雾水,想起乔雷嘱托之事极为重要,定要早些告知他才好。他在身上一通摸索,心头一震,惊道:“那匕首呢?”
他心里一急,头皮发麻,那是乔堡主临终所托之物,自己竟将它丢了。今日一早他检查时匕首还在身上,如今却不见了,心想定然是打斗时跌落了。他冲着龙晨山喊道:“龙师兄,我丢了件事关性命的东西,我马上去找,找到后再去寻你!”
龙晨山回头道:“好,若然找不到我,可先回华山!”李亮颔首,心道找到匕首,再去华山告知师父也是一样的。见凌琳和龙晨山已然走远,他连忙回身,沿着方才打斗之处一路搜寻。
草木遮眼,李亮一路挥剑斩去荆棘,转眼间已走了一里多路,却未寻到半点踪迹。他来去再找了两遍,依旧毫无收获,心中自责之意更盛,恨道:“李亮啊李亮,枉乔堡主临终对你万分信任,你却将那信物丢了,简直废物不如!”他心中狠狠骂了自己一顿,身体劳累,便席地坐下歇息。他想起那三个黑衣人,心道匕首若是被他们拿了,定然就到了乔霆的手里,这乔霆心狠手辣,恐怕不会放过乔堡主的一双儿女,没有了这信物,还想救他们出来当真是难如登天。
天色渐暗,西方的残阳渐渐收敛,终于没入天边群山之下。
今日打斗一番,加之苦寻信物,耗了大量体力,此时席地一坐,便饥肠辘辘。李亮放下剑,从包袱里怀中取出干粮包裹来。打开油纸,里面是两个炊饼,饼面上零星散落着几颗芝麻。李亮大口一通乱咬,两个炊饼转眼吃完,将油纸扔在一边,心道:“下次要多买几个备着,否则当真不够填饱肚子。”
他拿水囊喝了口水,忽觉一阵香味传来,正是烧鸡的肉香,不禁口内生津,连忙站起身来四处张望,见昏暗的林中东面不远处,映着红通通的火光。
“有人在林中烧鸡?嘿嘿,我可去向人家买只鸡腿,也算解馋!”一念道完,李亮冲着火光来处行去。走了几十步,只见一个少年正将两只烧鸡用木根架在一堆火上烧烤,烧鸡皮肉暗黄,油脂溢出,正刚刚烤熟,李亮此时走近,更觉得香味更浓,不能自已。
那少年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李亮。李亮见此人年纪尚青,恐怕还比自己小上几岁,面容却是极为清秀,头上戴棕色小帽,身着灰白短衫。
李亮对他直直望着自己,尴尬一笑,道:“兄台,你是独自一人,还是结有同伴呢?”那少年疑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李亮听得他声音清脆,猜他年纪更小,道:“若是独自一人,你为何烤了两只鸡呢?”
那少年颔首道:“是啊,本来我只打算捉一只野鸡充饥,哪知道这两只鸡乃是一对,雌鸡死后雄鸡鸣叫不已,围绕不去。”
“哦?”李亮奇道,“还有这等神奇之事,看来禽畜也有真情在!”
“是啊,”那少年道,“于是我把雄鸡也宰了,让它们同游地府,也算是比翼双飞!”李亮一怔,不知该如何言语。
那少年瞧李亮一眼,道:“问这么多,你可是想吃这只鸡?”李亮伸手去掏银子,边道:“我可向你买。”取出银子,递到少年面前。
少年冷哼一声,一把将李亮手上银两推跌在地。李亮心头不悦,心道:“你不卖便不卖,有什么神气的?”心中道完,却听那少年道:“要买便是没有,不过你要是饿了,拿去吃便是,休要拿银子来辱人!”
李亮心中惭愧,道:“方才是我不对,还望兄台莫怪!”少年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好了,拿去吃吧!”两只鸡都被树枝穿着,他取了一根递给李亮,自己也拿一根,拔下一只鸡腿来,细细享用。
李亮一喜,咬了几口,只觉滋味鲜美,味道极佳,本来山野烤鸡,通常没有油盐,味道勉强入口便可了,从未想到这荒野烤鸡能烤出这么鲜嫩的味道来。李亮想到自己做菜的手艺是十分到位,而这烤鸡却是到不了如此火候,自己连日奔波,常要烤些野味,若是学到这门手艺,日后也算是件美事,便道:“小兄弟,你这烤鸡怎么如此好吃,不如教教我吧。”
那少年瞧了他一眼,面露不以为然之意,咬了一口手上的鸡腿,不作理会。李亮嘿嘿一笑,道:“我叫李亮,你叫什么?”
那少年又瞧了他一眼,似乎又面露不悦之色,沉声道:“你听着,方才我请你吃烧鸡是我心情好,你若得寸进尺,还在这里喋喋不休,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亮闻言一愕,心道:“这人变脸如此之快,当真是古怪非常。他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口出狂言,却能有多大本事?”他靠在一棵树旁坐下,低头吃起烤鸡来。
他腹中饥饿,几大口便将一整只山鸡咬得只剩骨头,仰头靠在树上,只觉全身舒畅。
一阵衣衫破空之声传来,李亮定眼一看,只见三条人影从林中跃出,正是方才那三个手持大刀的黑衣汉子。李亮按剑起身,道:“你们还敢回来?”说罢,他瞧了一旁那少年一眼,见他正吃着烤鸡,毫不在意。
中间那黑衣人道:“哼哼,你休要再拿龙晨山来唬我,我们已眼见他离开此地,看你还指望谁来救你!”听他的声音也很年轻,正是方才小丘之上发话的那人。
李亮心中忖道:“原来这三人一直都未走远,他们躲在一旁定然看到我尚未将乔霆杀害兄长的时告知师兄,见师兄走远,又再来杀人灭口!”想到此处,他怒气上涌,拔剑出鞘,随即再望了那少年一眼,心道:“不要伤及无辜。”他对那发话的黑衣人道:“我们去别处打!”
“少废话,我们就在这里要你的命!”那黑衣人喝道,三人大刀挥舞,已奔到李亮身前。左右两边各自一人斜斜飞出,分攻挥刀攻他左右两肋,而中间那年轻迎面杀到,正中一刀向李亮额头劈下。
中间那人路程最短,大刀也是最先劈到,李亮见这一劈气劲十足,万不敢硬挡,身子一转,长剑斜撩而上,“当”的一声将大刀斜斜撞开,而此时左边两边大刀同时攻到,若要片刻迟疑,当真要被斩成两段。
李亮足下一提,身子瞬间躺倒,只听得头顶“当”的一声巨响,两把刀劈在了一处。他长剑一旋,连忙横削三人下盘。三人见他猛然倒地,定要削自己双腿,连忙后翻而起,同时躲开李亮的横削一剑,空翻落地,见李亮已重新站起,四人成对峙之势。
中间那黑衣人心中惴惴,暗道:“我们追杀他数日,多次交手,每一次交手却感觉他武功比上一次精湛,身手招式都要更加老练,到底他是个武学新手,还是深藏不露?”
李亮被这三人追杀,起初遇上时只有招架之力,更无反手之功,几日接连奔逃,多次交手,渐渐能拆些招数,而打到今日自保之际,已能偶然攻出犀利剑招,令这三人都惊愕不已。
李亮自在盘龙山洞中学得华山剑法,便没如何实战演练过,真到实战时便拙荆见肘,这几日正好被这三人喂招,拼命力斗之下渐渐将剑法练熟,而这三人的武功虽高于李亮,却也高出不多,正是陪练的最佳人选。
想武林中人授艺给刚入门的弟子,定要他将剑招演练到烂熟于胸的地步,再安排他与实力相差不多的师兄弟拆招,多半先用木剑,练到纯熟之后才准用真剑对战,如此反复,需得花得一年半载的功夫。而李亮之前征战沙场,实战经验丰富,已算是占了优势,练熟剑招之后现在又遇上如此的拼命恶斗,武林剑法的进步当真是一日千里,正是功夫险中求!
李亮见自己使剑越发得心应手,便更有信心,如此良性循环,越斗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