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清羽很快便回到泗州城,但是闻泰达却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论清羽如何解释,闻泰达都决定要告上朝廷。
当初的圣旨中本就有旨意,未经奉召,清羽不得私自入京,而现在被抓到把柄的他无话可说。
闻泰达看着手里的奏折,上面已经把清羽的罪状如数列齐,就差送到金岚城了,肖天虎小声地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来:“大人,太子在外面想要求见你了。”
“人家是太子殿下,当然是我去叩见他,怎么能说他来求见我呢?你让他先回去,等我把奏折送上去,一定登门叩见。”闻泰达缓缓将奏折合上。
“这样行吗?人家显然是一定要见大人你的,让太子殿下吃闭门羹不太好吧?”肖天虎悻悻地询问。
“那就和之前一样,说我病了。”闻泰达鼻中轻轻冷哼。
“大人,我还是直说了吧,看太子的态势,今天不见到你是誓不罢休的,毕竟人家是太子,面子总要给的吧?”肖天虎无奈地劝说。
“是吗?行,那我就去见一见……哦等等,我先处理一点事情,你让他在门外等一会儿。”说吧,闻泰达便走到书房的睡椅上,躺下便休息。
肖天虎面色发白,心中嘀咕,这不是你去和太子说,你倒是轻松,我还得冒着危险去让他等着,万一他身边那个女人一怒之下斩了我的手怎么办?
心中颇为怨恨地走出去,肖天虎把闻泰达正在忙的事情传达给万清羽,然后就在沐梨阴厉的目光中悻悻逃离。
清羽站在太守府门外,作为一名太子,他已经足够地卑躬屈膝,只是闻泰达在蛰伏这几个月之后,开始公然和清羽作对,本就傲慢的他,自然越来越不把清羽这个太子殿下放眼里,更何况如今把柄在手。
清羽低着头,心中还不断地回想着那日细雨,从风中传来泪水的味道,自己伤透了玉函的心,如果她恨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只希望将来她能开心地生活下去。
在等待几个时辰,太阳已然西斜时,闻泰达才让人来唤清羽二人进门,清羽并没有太过在意这段等待的时间,他其实也想看看闻泰达会嚣张到何种地步。
“太守大人,你真是公务繁忙,连我都难见你一面。”清羽尴尬地笑起来。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早就处理好事情了,但是却不小心把殿下给忘了,真是该死该死呀,还请殿下惩罚卑职。”闻泰达假惺惺地躬身请罪。
清羽也不去扶他,而是深吸一口气:“太守大人,其实我也不为其他,我就问你,你要怎样才同意不将我回京的事情告之父皇?”
“殿下,这就让卑职为难了,我闻泰达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自然要为陛下分忧,殿下这次做得过了,卑职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闻泰达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清羽的嘴角微微一抽:“太守大人,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杀气渐渐地在大厅之中蔓延开来,如同一阵冰风在清羽的身后缓缓冻结而出,似乎只要闻泰达的回答有一点差错,他的喉咙就会被沐梨的细剑割开。
但是就在杀气蔓延之时,突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压迫而来,沐梨感觉到心头一颤,讶异的美眸流转,死死地盯着门外,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正沉默地靠在外面的柱子旁,他相貌平凡,脸上甚至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胸口抱着一把厚重的长剑,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只是身上透出的那股气势,是一般武者所不具备的,那就像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闻泰达突然咧嘴一笑。
清羽的注意力从门口的那名男子回过神来,转而望向闻泰达,闻泰达继续开口:“毕竟是太子殿下开口,我一个小小太守怎么能够如此为难殿下呢,不过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一切的事情都是我的问题,和太守大人无关,到时怪罪下来,我一应承担便是。”清羽如是接话。
“可这还是很让我为难的。”闻泰达无奈地叹着气。
“太守大人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万清羽眉头微蹙。
“既然殿下这么爽快,那么我便直说了,其实并不是我想这样,而是殿下做了一些让泗州许多人受到损失的事情,我得补偿他们,但还是得经过殿下的同意才行。”闻泰达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你……想要做什么?”
……
苛政猛于虎,经过洪灾之后的泗州百姓本来就已经损失惨重,田地虽然不像之前那般被彻底淹没,但是在开凿完排水运河之前,还是无法将损失减到最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太子殿下颁布了新的税款条例,看着那几乎是之前税款的三倍的数字,整个泗州都开始沸腾起来,他们原本以为太子是一个明君,没想到他还是和那些食人猛兽一样,不顾百姓死活,民怨四起,而清羽那不好容易累积起来的威望也跌入了谷底。
不仅这样,粮仓的发放也结束了,许多百姓田地被毁,就需要朝廷的救济才能活下去,没有了这些发放的粮食,只能继续等死。
原本听说太子贤德而回到泗州的百姓再一次开始往其他地方逃离,虽然不管到哪里,日子也不会好过,但是他们显然觉得自己被欺骗,所以异常地愤怒,他们不可能造反,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抗议。
泗州被治理得一团糟,民怨沸腾,被传到了金岚城中,皇上怪罪下来,太子被罚一年俸禄,并要求将泗州治理得当才能回京,他现在是四面楚歌了。
清羽把圣旨放在桌上,抬起眼线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沐梨,他这些天变得异常憔悴,整张脸的面色如同纸一样煞白。
或许是莫名的怒火,沐梨紧紧一握剑鞘,一言不发地便要出去,却被清羽拉住,他知道沐梨想要做什么,但是见到那个守着太守府的剑客时,清羽就决心不能让沐梨去冒险,虽然沐梨师承剑冥前辈,但是毕竟不是剑冥本人,作为女子的她,在剑道之上本来就是有所缺陷,而且年纪轻轻,内劲不足,那个男剑客显然杀人无数,否则不会有那种气势出现。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一次,你绝对不能去!”清羽紧紧抓着沐梨的手腕。
然而沐梨却并没有听进去,他们触及了她的底线,所以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即便是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她冷若冰霜的绝色容颜,只剩下由衷的杀意。
“其实我们并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想到一个人,或许他可以帮我们。”清羽如是劝解。
沐梨缓缓放下手中的细剑,美眸困惑地注视着清羽,清羽苦苦一笑:“不是因为父皇怪罪,也不是百姓的咒骂,而是这一次,他做得太过分了。”
在泗州城的大牢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罪犯,杀人放火,抢劫越货之人比比皆是,但是这里总会有悠闲的家伙,他嘴里总是哼着轻柔的曲子,不在乎地靠在墙边,哪怕周围蟑螂老鼠横行。
平凡无奇的长剑就放在身旁,而他则是双手托着后脑勺,望着牢房窗户中透下的那几缕阳光,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脚步声缓缓响起,易简显得有些困惑,不由嚷嚷起来:“怎么啦?不是还没到吃饭时间吗?”
并没有人回答他,而他则是困惑地盯着牢房大门,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儒雅身影出现在门外,易简便冷笑起来:“哎呦,这不是我们万人敬仰的太子殿下吗,怎么,你身边那个小美女怎么没来?”
“抱歉,梨儿不喜欢这里,她癖净。”清羽礼貌地向易简行过一礼。
易简从地上跳起来,愤慨地指着清羽的鼻子:“说了别向我做这种动作,恶心懂吗?”
“既然先生不喜欢,那在下就和先生一样。”说罢,清羽便盘膝而坐,身旁的狱卒则是把酒菜摆在地上。
易简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坐在清羽对面,毫不顾忌地拿起酒壶便饮:“这酒不错,我师父不让我喝酒,说喝酒误事,所以我一般都只喝一点点。”
看着易简洒脱的样子,清羽微微一笑:“先生倒是一点都不怕。”
“怕什么?”易简反问。
“若是我在酒菜中下毒怎么办?”
“下毒?就你那胆子?”易简扑哧笑起来。
“还是先生明眼,知道我没有胆量去毒杀别人。”清羽不由叹息。
“行了,你现在过来找我干嘛?放我走吗?”易简抓着烧鸡,死命地啃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询问。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其实我是有求于先生。”
“求我?”易简大笑起来,“太子殿下来求我?你是开玩笑吧?”
清羽低头倒上一杯清酒,抬起酒杯,泰然恳求:“还请先生出手相助,不是为我,只为泗州百姓。”
易简点点头,接过清羽手中的酒杯,然后在清羽惊愕的目光中把酒杯狠狠地往地上一砸:“你他妈的少给我装,泗州百姓?那群把我送进监牢里的蠢货,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