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裕揽着怀里的人睁着眼睛到天亮。
湘虞一夜好眠,睁开眼睛就看见心上人的微笑,心情大好,一抬手揽着秦裕的脖子起身,并顺便赏了他一个香吻:“早呀,秦大人。”
秦裕也很开心,伸手把湘虞的发丝给她拢到肩后,小声说:“不早了,老杨在外面等了一夜。”
“啊?”湘虞这才想起自己是偷偷跑过来的,此时天光大亮,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半夜跑出来会情郎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于是忙起身说道:“哎呀呀,我还是赶紧的回去吧。”
秦裕一把拉住她,微笑道:“不着急,我也要过去给伯父和伯母请安的,你等我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
湘虞伸手捧了一下秦裕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秦大人,我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秦裕忙收了笑,正色问。
“你笑起来太好看了!所以,以后不许对旁的女子笑。”
“……别闹。”秦裕无奈的捏了一下湘虞的耳垂,转身换衣服去了。
湘虞自己裹上斗篷出门去,看见杨永果然守在门口,便歉然的上前一步,笑道:“老杨,真是不好意思……那个……”
杨永笑着摇头:“大当家的跟我就不必说这种客气话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湘虞抬手指了指身后,朝杨永做了个鬼脸,方说:“他要跟我一起过去。”
“什么?”杨永一想到楚夫人会是什么表情就有些崩溃,“这不就等于……”
“没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嘛,母亲若是问起来,我不会把你供出去的。”湘虞大义凛然地说道。
杨永苦笑,心想供不供出去有什么用吗?你一个人也不能偷偷地跑前院儿来。
秦裕换了衣裳出来,跟杨永寒暄了一句便拉着湘虞的手往虞园去。他先送她去白玉轩换衣服梳妆,然后又携着她的手一起去积翠堂见楚恒夫妇。
“这一大早的,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楚夫人问湘虞。
“你不是要出门吗?什么时候动身呢?”楚恒问秦裕。
“伯父,我巳时动身,在出门之前特意过来向伯父伯母请辞,并有一件事情跟二位长辈说一下。”秦裕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湘虞:“这是前院的大门以及库房的钥匙,我不在家,你多操心了。”
“这……不合适吧?”楚恒回头看了一眼楚夫人。
楚夫人也说:“你们两个的婚事虽然我们已经允了,但尚未过门,怎么好替你料理家事?这不合规矩。”
“圣人云,事急从权。我即出远门,家里只有看管房屋的两个老仆,是不顶用的。伯父伯母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就通融一下。另外,阿虞昨晚也嫌弃我的屋子不舒服,已经说了要替我好好地收拾一番。”秦裕说着又来了湘虞的手,愧疚地说道:“库房里也没多少东西,你看着能用就用,若不堪用就另行添置,库房里还有些银子,全凭你做主就是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不问庶务的人,若银子不够用……”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多叮嘱了。你只管放心去议和,等回来,我保证把屋子给你收拾的舒舒服服的。”
秦裕含笑道:“不,是给我们。”
楚夫人起身打断二人,生气地问:“你们俩……说什么呢?什么昨晚,什么意思?”
“母亲!”湘虞立刻扑进楚夫人的怀里,“昨晚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回来,今儿一早又要离京了。我好久没见他了,就去看看他嘛!你也知道昨晚散席的时候已经听晚了,我去前院跟他说了会儿话就累了,又喝酒,就……就在他那儿睡了……”
“什么?”楚夫人一把拉开湘虞,伸手点着她的额头,咬了咬牙,又扭头朝楚恒发脾气:“你也不管管你闺女!”
“哎呀,好了好了!容之是君子,不会有失礼节的。再说了,他们俩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点头了吗?离别在即,他们俩说几句贴心话儿……”楚恒说到这里,又扭头训斥秦裕:“你说几句话就说几句话呗,怎么还留她在你那儿住下了呢?你们还没过定礼呢!这……这算怎么档子事儿嘛!”
秦裕躬身说道:“伯父,若我能平安地回来,就立刻迎娶阿虞过门。还请伯父伯母允准。”
“行!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说什么?”楚恒叹了口气,又吩咐莲娘子:“早饭好了没?”
“好了。”莲娘子应道。
楚恒没好气的说:“赶紧的摆饭!咱们家姑爷还有大事儿呢,耽搁不得!”
早饭后,秦裕回去换了衣服便去了陈王府。湘虞心里舍不得,便悄悄地换了出门的衣服往西城门处等着。想再跟秦裕道个别,却没料到在出城门的时候遇到了高锦缇的马车。
湘虞还没来得及生气,高锦缇已经吩咐车夫堵住了湘虞的马车,并掀开车窗帘子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倒是奇怪了,这是城门,我为什么不能来?”湘虞好笑地看着高锦缇。她精心打扮的妆容掩饰不住她的暴躁,可见她的心情极差,由此推断她这些天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日秦裕走后高盛雲很轻松的查清楚举报湘虞通敌的人是高锦缇的“你也是来为议和大臣践行的?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人在秦郎身边是他的耻辱吗?”
湘虞嘲讽笑道:“你这一声‘秦郎’叫的可真是亲密。你高家的家教真是好啊!”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这副伶牙俐齿敲碎了!”
“放狠话,只能证明你心虚。”相遇说完,下了马车径自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高锦缇喊了一声,也急匆匆的下了马车。
“小四!”高盛雲策马赶到,高声喝道:“你上哪儿去?”
“你不是不让我给父亲践行吗?我躲开你们,远远地看着还不行吗?”高锦缇生气的说完,便提着裙子跑了。
高盛雲看着妹妹上了旁边的一家茶楼,没有再多说,只吩咐车夫们把马车带到一旁不碍事的地方。
一大早的茶楼没什么生意,湘虞上去后选了个临窗的雅座,叫了四样干果一壶好茶,坐等议和大臣们从眼下过。
高锦缇款款地在湘虞对面坐下来,冷笑道:“果然是见不得世面的,只能躲在这里偷偷地看。”
湘虞捏了一颗松子糖送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叹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躲都躲不掉你。”
“你这样的,就算是带上十里红妆也不过是个做妾的材料。”高锦缇凉薄的说道。
“好好地一个大家闺秀,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插金戴银,可是言谈举止却竟比市井泼妇还不堪。我跟秦裕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这辈子是做不成妾了。倒是你,如此刻薄寡情,哪有半点做大娘子的样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摘我的不是?你信不信……”
“我信,你再叫人去衙门举报我是图虞郡主,身在梁都心在白高,每天都给白高送密报,让刑部衙门再抓我一回?高锦缇,你真是太幼稚了。”
高锦缇还要在说什么,忽听街上一阵车马声,她忙起身扶着窗户往外看,果然见一队护卫簇拥着自己的父亲高鹤松和秦裕等几位议和大臣走过来了。于是不再跟湘虞计较,只专注地看着秦裕。
湘虞看看秦裕再看看高锦缇,心里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这是跑出来干什么来了?难道就是为了看旁人如何盯着自己的男人看?
议和,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践行的场面也很简单。陈王没有出面,是宰相王庸代劳的。王庸代表朝廷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高鹤松表了忠心和决心之后,便带着人匆匆离去。城门口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看不见秦裕了,高锦缇也没兴致对湘虞冷嘲热讽了,便转身要走。
“高锦缇。”湘虞转身叫住了她,“有没有兴致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
高锦缇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哼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湘虞坐下来缓缓地做茶,一边悠悠的说道:“你跟我喜欢同一个男人,这就是很好的话题呀。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像他这样一个耿直飒爽的读书人为什么喜欢我这样一个东奔西走的商女而不喜欢你这样的高门贵女。甚至为此不惜顶撞母亲,不顾仕途?”
高锦缇眼神一紧,冷笑着走回来,在湘虞面前坐下来。高傲的挑了挑下巴:“说吧。”
“你说,你和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那还用说吗?你我……”
湘虞抬手打断了高锦缇:“不要说出身,你该知道在秦裕的眼里,我的商女的出身是不高,可你高门贵女的身份也让他望而却步。他这样的人,宁可日夜苦读考取功名,绝不愿意落一个扯着裙带关系而飞黄腾达的名声。”
高锦缇冷笑问:“那你说,我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