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珠2019-08-23 10:533,406

  杨永下马,把高锦缇交给一个护卫,然后又给高鹤松简单处理了一下腿上的伤之后,一众人等方进入大梁军营。徐继宗带着账下将领们出账拜见,听高鹤松宣读议和的上谕,之后把众人应尽中军大帐。

  “高太师见谅,我们的人接应的晚了一些,让您受伤了。”徐继宗第一时间表示歉意。

  高太师摆摆手,宽容的说道:“这不是徐将军的错,这里敌我势力犬牙交错,我们也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敌人。”

  徐继宗的目光扫过高锦缇有落在湘虞身上,笑道:“想不到高太师来和谈竟还带着女眷?可咱们这里是军营,这女眷怕是不好安排啊!”

  “忘了给你介绍了。”高鹤松抬手指着湘虞,笑道:“这位是白高国图虞郡主,也是我大梁富商楚恒的独生女,楚湘虞楚姑娘,我们这次来跟白高和谈,楚姑娘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所以跟着来了。而我觉得只有楚姑娘一个女子来军营太不方便,就让小女一起陪同。给徐将军添麻烦了。”

  湘虞对高鹤松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深深的佩服,心想怪不得人家能当天子之师。

  “你就是湘虞?”徐继宗饶有兴致的看着湘虞,笑道:“你这名字我听了八百遍了却一直没见过人。呵呵……”

  湘虞忙按照大梁的规矩行拜见礼:“小女湘虞见过将军。义母在京一切安好,请将军不要挂怀。只是离京的时候太匆忙,没来得及去府上请义母给将军写封书信,还请将军见谅。”

  徐继宗哈哈笑道:“怪不得内子那么喜欢你,你可真会说话。”

  “不敢,实在是义母错爱。”湘虞笑着欠了欠身。

  徐继宗叫了自己的副将来,吩咐他专门收拾出一个营帐给湘虞和高锦缇使用。原本他还想派两个兵勇供湘虞驱使,被湘虞拒绝了。

  “军营里的男儿是打仗的,让他们来伺候我们两个小女子实在让我们于心不安。多谢将军美意,我们自己能照顾自己。”湘虞如是说。这句话又让徐继宗十分的欢喜,连声称赞湘虞懂事。

  军营帐篷里虽然简陋,但比起荒村的屋子来说已经好了许多,只杀徐将军叫人拿了两套全新的被褥过来。

  杨永进来生好火,又取了水壶吊在火上烧水。湘虞收拾行李,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收收起来准备拿去清洗。而经历生死的高锦缇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老老实实的靠着被褥一动不动,再不是之前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高太师腿上的伤并无大碍,刚才我听他跟徐将军谈话,没有延迟和谈的意思。徐将军已经拍了使者去找安图大人了。”杨永对湘虞说。

  湘虞欣慰地叹道:“那真是太好了,早些和谈成功,我们的处境也会好一些。百姓们也能过太平日子了。”

  杨永看了看缩成一团的高锦缇,以眼神询问。

  湘虞轻笑摇头,示意没事。

  当晚,高锦缇几次睡梦中惊醒,嘴里都是喊着秦裕。湘虞心里很是膈应,但为大局着想也只得抱着被子挪过来靠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安慰她。

  第二天早上,高锦缇安静的睡着,湘虞却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出来溜达。

  秦裕洗漱出来透气,刚好看见蔫儿了吧唧的湘虞,忙迎上去,一看她的脸色便皱眉问:“你没睡好?”

  “高姑娘闹了一晚上,回回梦中惊醒都是喊着……容之哥哥~~”湘虞嘲讽一笑,摇头叹道:“我真是要疯了。”

  秦裕默默地盯着湘虞半晌,方忽然伸手拉了她往自己的营帐里去。

  “你要干嘛?”湘虞不情不愿的甩开秦裕的手。

  “你需要休息。我带你去休息——一个安静的地方,不会有人吵你。”秦裕平静的说道。

  湘虞不满的问:“你没看出来我在生气吗?”

  “好好地睡一觉,心情就自然好了。”

  “我是因为睡觉的事情生气吗?你为什么要刻意回避?”湘虞好笑的问。

  “我没有回避。”秦裕再次拉住湘虞的手,平静的说道。

  “你……你是木头吗?”湘虞忽然很生气,她生气不是因为照顾了高锦缇一个晚上,而是因为她费尽心思照顾的那个人正在觊觎属于自己的秦裕。之前高锦缇张牙舞爪的,她还能怼几句,现在她跟个病弱的小羔羊一样,湘虞连欺负她的心思都没有了。而眼前这个人呢?居然一脸无辜——最可气的是他真的无辜,这让她的委屈没有宣泄的口,只能闷在心里,很憋屈,很难受,很抓狂。

  秦裕再沉思片刻,方劝道:“如果你是因为高锦缇扰了你而生气,我可以跟徐将军说,请他再安排一个营帐给你单住。或者,不管安图定在哪天和谈,我都可以跟他们说先送你回一趟图虞部。”

  湘虞见他完全没有捕捉到自己生气的理由,更加生气,转身欲走,却又被他紧紧地攥住了手腕。

  “你去我的营帐里睡一会儿。”秦裕不由分说拉着湘虞进了自己的营帐。

  “大当家的……早啊!”跟秦裕一个营帐的杨永刚洗了脸,愣愣的看着湘虞被秦裕按在睡榻上,慌忙端着脸盆出去了。

  湘虞被被褥里尚有余温,蓝花印染的棉布上有隐隐的属于秦裕的味道。

  “你睡,我就在这里。”秦裕拿了一本书和一个坐垫,在榻前坐下,开始安静的看书。

  湘虞侧身躺着,睁大眼睛看着这人,心里的委屈和怒火就这么看着看着,渐渐地散了。

  一觉睡醒之后湘虞想明白了,她现在是和谈的关键人物,应该是最金贵的,干嘛委屈自己跟高锦缇挤在一起呢?于是,她自己去找徐继宗,请他找军医来给高锦缇诊治,然后从那个营帐里搬了出来,独自一人占据了一个营帐。

  往白高阵营送信的信使很快带了安图的回信来,和谈可以,但议和大臣要到白高的阵营里来,方可见诚意。

  徐继宗一听这个条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里默默地盘算着究竟该排多少护卫随行才能保证高鹤松的安全,毕竟他的腿上还有伤,真有什么事儿连自己跑两步都不能。可是不管拍多少护卫,那都是对方的阵营,又如何保护高鹤松一行文官万无一失?

  湘虞看着徐继宗紧皱的眉头,笑道:“将军何必忧虑?我的父母在大梁都城居住,有我在,高太师等人又怎么可能有危险?”

  高鹤松笑道:“楚姑娘这话说的有道理,徐将军你就放心吧。”

  徐继宗到底还是不放心,暗中把自己身边最精悍的几个人都点齐了,让他们伴做护卫跟着高鹤松一行人穿过边境进入了白高国的阵营。

  安图亲自来接,然而很明显他要接的并不是什么议和大臣。

  “阿姐!你终于回来了!”安图张开双臂迎上来把湘虞抱进怀里,开心地憨笑着。

  秦裕的脸都绿了。高鹤松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戳了戳秦裕,低声问:“这安图将军是把楚姑娘当亲姐了?”

  “亲姐也没这样的。”秦裕不悦的说道。

  杨永从旁边看着也不解释,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痛快。自从湘虞被刑部拘押之后便压在胸口里的那股气这会儿才算是真的散了出来。

  湘虞知道肩上的重任,没跟安图多耽搁就赶紧地转身替高鹤松引荐:“安图,这位是大梁的太师高鹤松高大人,这次的议和大臣。”

  “高大人,失敬。”安图向高鹤松拱手行礼。

  “安图将军,久仰大名了!”高鹤松坐在护卫抬着的肩轿上拱手还礼,呵呵笑道:“老夫腿上有伤,没法走路,只好……呵呵,见谅,见谅啊!”

  “不敢,不敢!高大人为了大梁和白高的和平之事辛苦了。”

  “这位是秦裕秦大人。”湘虞继续引荐。

  安图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盯着秦裕看了半晌,方拱手说道:“秦大人,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

  秦裕淡定地接受着安图的审视,并拱手还礼:“不敢当。我不过是无名之辈。”

  “能得我阿姐青眼的,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安图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抬手指着身后的主帅大帐,“几位,欢迎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

  “多谢,多谢!”高鹤松再次拱手道谢,随着安图进了主帅大帐。

  大帐里果然布置了欢迎的宴席,完全的草原风格,中间火架上靠着整只的羊,每桌上都防着馕饼以及各种吃食。安图请高鹤松入座,然后执意让湘虞坐在自己身旁。

  说是欢迎议和大臣的宴席,实际上更像是安图的家宴。宴席上他客客气气的向高鹤松秦裕等人敬酒,却给湘虞分肉,加汤,并时不时地跟她低声说几句悄悄话,并开心地笑着。

  高鹤松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有一颗八面玲珑之心。一开始他以为安图许久不见湘虞,姐弟情深忽略了议和之事也属正常,然而宴席都开始了还是这样。这样明显的轻慢,让他这位议和大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裕心里最明白,他知道安图之所以慢待高鹤松和自己,原因无非是因为湘虞的牢狱之苦以及他要以湘虞娘家人的身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于是他举着酒杯站起来,朗声说道:“安图将军,记得前年你以使臣的名义到过我大梁都城,但当时我尚未入仕,你我也只能遥遥相望,无缘对饮。而近日,我追随高大人奉上谕来到边疆,又怀着十分的诚意越过边境到了将军你的阵营,是为和平。首先,我感谢将军准备如此丰盛的宴席,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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