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祸水东引
明珠2019-02-25 11:053,234

  两日后,吃过早饭之后,季同舟便亲自来请萧越寻去首领大帐里,说可以商议吉瑟的事情了。

  此时的首领大帐里不但摆设了奶酪糕点以及奶茶,还焚上了上好的沉檀香。安图和湘虞分坐在主位,而左侧坐着的是察哈部的首领野利察哈以及他的儿子野利鸿。

  萧越寻进来之后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说道:“察哈大人,好久不见。”

  “阿大,看你这锦衣华服的样子,想来是过得不错。怪不得当初宁肯舍妻弃子也要背叛部族,竟然是奔着锦绣前程去的。”察哈一开口就叫出萧越寻的小名儿,这是十足十的讽刺,一点情面也没留。

  萧越寻也不恼怒,呵呵一笑反问察哈:“三叔,从我阿爹死后你掌管了察哈部都快二十年了,察哈部是每况愈下,你当年的信誓旦旦都成了笑话了吧?”

  “不管我察哈部怎么样,都还是野利家族的一个分支,我们保留祖宗姓氏,延续正统血脉,总比你这个逆子贰臣强!”察哈指着萧越寻骂道。

  “当初若不是你抢了我的继承权,逼得我走投无路,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贻误军机你阿爹会死吗?我这就替你阿爹杀了你这个畜生!”察哈忽的一下站起来要跟萧越寻动手。

  季同舟忙上前去站在二人中间,拱手说道:“二位,我们老首领刚刚离世,二位一个是来参加葬礼的,一个是来慰问幼主的,都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往日的恩怨实在不好在这里提及,还请二位都喝杯茶消消气,这可是我们老首领一直收着舍不得喝的大梁好茶。”

  萧越寻扫了察哈一记冷眼,在对面坐下来端起茶盏来仔细相看了一下茶盏上的青花图案,然后细细的品了一口,但绝茶香盈口,苦甘香醇。心头的火气也随之消散了两分。

  察哈是个粗人,并不懂得品茶,只一大口就把茶喝完,然后一抹嘴巴大声说道:“行啦!我是个粗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有话喜欢直说——我听说你小子想要把吉瑟那个畜生带走?这是万万不能的!那小子是我们野利部的孽障!他亵渎神灵,给我部族带来灾难,必须用他祭天才能平息神灵之怒!”

  萧越寻冷笑道:“哟,这安苘部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主吧?”

  “是轮不到我来做主,但幸得安图贤侄和湘虞侄女对我信任,有这等大事肯跟我商量。所以我就不容许这等错事发生。五百石粮食我部还是出得起的。”察哈说完转向安图和湘虞,说道:“五百石粮食我已经带来了,吉瑟我也不用带走,就叫大巫选个吉时用他祭天吧。”

  “等等!我愿出六百石粮食换吉瑟一命!”萧越寻高声说道。

  “别空口说白话!你的六百石粮食在哪儿呢?”察哈指了指门帘之外,傲气的说道:“我的五百石粮食就在外面的车上呢!”

  萧越寻自然知道察哈的话不假,他的随从今儿一早就探查明白了察哈带着百余人护送着五百石粮食进了安苘部,恰好有人不小心翻了一车,有一个麻袋松了口,随从也看清楚了那里面真的是粮,并非冒充。然而此时此刻萧越寻却不能输了气势,遂长臂一挥指着北方说道:“这有何难?我儋州离这里只有百余里,只需我派人回去,六百石粮食快马加鞭只需两日就送到了。”

  察哈站起身来一跺脚,喝道:“我出七百石!我一定要把吉瑟祭天!”

  萧越寻也生气的站了起来,质问:“你这是跟我杠上了?”

  “哎呀,好了好了!二位别伤了和气。”湘虞起身走到察哈跟前,微微一福,劝道:“察哈叔叔,你别上火。这七百石粮食可不是个小数,您还是要细细的思量一翻才是。”

  “这有什么好思量的?七百石粮食我能做主,左右我是给我自家兄弟部落也不是给外人,想必族中之人也不会有异议。可是你却不一样吧?是不是得回去请示你家拓博将军啊?”察哈斜着眼睥睨着萧越寻,一脸的挑衅。

  萧越寻被激的面红耳赤,气呼呼的说道:“哼!区区几百石粮食,我自己还是有的!无需请示谁!”

  “是吗?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察哈一甩袖子转身坐了回去。

  “这是我跟安图部之间的事情,只要我们签了契约,我立刻派人回去取粮。这是跟你没什么相干!”

  “吉瑟这个败类牵扯到我们整个野利部族的兴衰,我若不同意,谁也别想带走他!”察哈说着,扭头朝安图和湘虞说:“安图首领不要多心!我并没有兴兵的意思,这只是交换而已,他逆子贰臣能拿得出的粮食,我部族也能拿得出!”

  安图赶紧的说:“察哈叔叔一心为我野利部族着想,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我们实在是缺粮,否则也不会把吉瑟抵出去换粮食。”

  萧越寻一看察哈还想说话,立刻高声打断了他,喊道:“好!你不是缺粮吗?我给你粮!我给你八百石!”

  “哟,此话当真?”安图惊讶的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萧越寻大声喊人:“我们可以先立字据!两日后粮食到了,我们一手交粮一手交人!”

  “可别拿一些霉烂了的粮食来糊弄!”察哈嘲讽道。

  “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的仓库里全是上好的粮食,想要霉烂的还没处找去呢!”萧越寻越说越激动,干脆朝门口喊 “拿纸笔来,立字据!” 纸笔自然都是现成的,立刻有人拿进来,萧越寻径自拿起笔来舔了舔墨,挥毫写就一张契约并签了自己的名字按好了手印。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安图说着,起身上前也在契约上签署姓名并按上手印。

  察哈极为不悦的站起身来,说道:“阿西,你真是长出息了。我就在这里等两天,也见识见识你仓库里上好的粮食!”说完,察哈拂袖而去。

  “哼!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强!”萧越寻也气哼哼的回自己的毡包去。

  原本吵闹的大帐里瞬间安静下来,安图拿着手里的契约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慢慢的转身看着湘虞。湘虞走过来伸手拿过那张契约,认真的看了看,忍不住笑了。

  “阿姐,你说萧越寻会不会后悔?”安图忐忑的问。

  “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过就是八百石粮食而已,他又不是拿不出来。”

  “可……八百石啊!咱一开始不是想要五百石的吗?”

  “多亏察哈帮忙,多出来的就算给他的辛苦费了。”

  “三百石的辛苦费?也太多了……”安图心疼的咂舌。

  “没有他跑这一趟,咱们五百石也拿不到。安图,做人不能太贪心。”

  “是,阿姐说的是。”

  “另外,你以为萧越寻拿出这八百石粮食不会心疼?他回头肯定会想办法找补的,我们可以给察哈部再加一百石粮食,这样的话,我们用三百石粮食换取察哈部的联盟,也能多保一阵子的平安。”湘虞看着安图神秘一笑。

  安图盯着湘虞看了一会儿方领会了她的意思,忙竖起大拇指说:“察哈部虽然也穷,但却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骑兵,能跟他们结盟,两百石粮食是值得的,阿姐盘算的极好。”

  湘虞轻笑道:“这样,就算是萧越寻报仇也会先找察哈部,这也是一招祸水东引。”

  萧越寻一出大账被冷风一吹就觉得自己冲动了,实在不该这么着急签下契约,这是上了察哈老贼的当了!然而契约已经签完,想赖在有丢不起这个人,只好细细的想个后招了。

  “大人,我们真的要用八百石粮食换一个人?”随从凑近了萧越寻的耳边担忧的问。

  “当然。我不能让察哈那老贼看笑话!”萧越寻咬牙道。

  “可是……”随从欲言又止,看了看左右,方以仅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这分明是他们的激将法,大人何必上当?”

  萧越寻冷冷一笑,低声说道:“八百石粮食给安图的确是多了,可我们还可以从别人手里抢回五百石。这样算起来我们只用三百石粮食就能换回吉瑟的性命。吉瑟自幼在这片草原上长大,这里的沟沟壑壑他十分的清楚,而且他是老安苘的大儿子,这里肯定还有追随者。以后将军总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这笔买卖我们稳赚不赔!”

  随从恍然大悟,低声赞道:“大人英明!”

  萧越寻对“英明”一词颇为受用,伸手拍拍随从的肩膀,和蔼的吩咐道:“不要松懈,一定要给我盯好了察哈那个老贼,还有吉瑟那边也要盯着,千万不可让安图那小子悄悄地给他喂了毒药。”

  “那不能,他们还指望着用吉瑟换我们的粮食呢。”

  “啧!愚蠢,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毒药是慢性的吗?当时喂下去不觉得怎样,等三五日之后毒性发作一样会要人性命的!”萧越寻皱眉说道。

  随从忙躬身答应着:“是,属下糊涂了,属下这就派人去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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