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码头之后,季和雅拿了一件披风给湘虞裹上,一边系带子一边打量:“我真是弄不明白,怎么你每天吃四顿饭都没长胖呢?”
“我每天都是喝鱼汤养骨头,而你呢?每天乱七八糟的吃,能不长胖嘛?你再胖下去,就算是姬朝耕也抱不动你啦!”湘虞说着,伸手捏了捏季和雅圆圆的脸蛋儿,率先出了船舱。
陈三已经亲自带着马车等在码头,湘虞在太平镇遇袭的事情他也早就从书信中得知,见她此刻安然无恙,心中大喜,急匆匆的迎上去行礼:“大当家的,您没事儿吧?”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湘虞笑着伸手虚扶了陈三一把,又问:“杨大哥怎么没来?”
“今天赵公子家有家宴,您跟长宁公子都不在京,这应酬的事情便都落在他肩上了。不过您放心,他也就是去点个卯儿把贺礼送过去而已,您到家,他也就回来了。”
“陈掌柜!”季和雅开心的从船上跳下来,笑眯眯的站到陈三面前。
“哟,阿雅姑娘,我这儿先给您道喜了!”陈三说着,又向季和雅身边的姬朝耕抱拳行礼。
“不能只嘴上说说呀!贺礼还是要给的。”季和雅靠在姬朝耕的肩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陈三也笑呵呵的说:“贺礼我们是早就准备好了,可姬大侠也要补给我们一顿喜酒,我们这贺礼才好拿出来嘛。”
“应该的,应该的。”姬朝耕忙答应着。
一阵冷风吹过,湘虞忍不住拉紧了斗篷,季和雅忙催促道:“好啦!这里风大,别站在这里说了。赶紧的上车吧!”
“对对,快上车!这天越来越冷了!”陈三忙招呼身后的伙计们去船上搬行李,然后亲自走到马车跟前放下梯凳。
湘虞扶着季和雅的手臂慢慢的登上马车,刚坐进去便听见季和雅不高兴的声音:“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好有事路过,你们回来了?一切都好吗?”秦裕抬高了声音,一边说一边看向马车。
姬朝耕上前在秦裕的肩上捶了一下:“容之,你怎么样?”
“还行。”秦裕微微一笑,也把姬朝耕打量了一遍,“你好像变了不少……是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姬朝耕伸手拉过季和雅,笑道:“我成婚了,这是你嫂子。”
“嫂……子?”秦裕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哈哈!”季和雅终于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上前一步学着姬朝耕的样子在秦裕的肩上拍了拍,“我说兄弟,这可不是你们读书人的规矩呀!现在我是你结义大哥的妻子,大梁有句话说长嫂如母,来来来,先好好地叫一声嫂子给我听听。”
秦裕一脸的不可思议,直直的瞪向姬朝耕,但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往后退了一步,抬手理了理衣襟,然后拱手深施一礼,恭敬地叫了一声:“嫂夫人,兄弟这厢有礼了。”
季和雅端着架子抬手说:“好兄弟,都是一家人,不必客套了。”
马车里的湘虞笑着扑倒在坐榻上,一不小心脑袋撞到了车壁,“咚”的一声,把马车外面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阿虞,你没事吧?”季和雅率先问。
“没事,没事……你们要叙旧的话,我……我就先走了。”
季和雅扫了秦裕一眼,对姬朝耕说:“你们慢慢叙旧,我先送阿虞回去。”
“好,晚饭就不用等我了。”姬朝耕亲昵地摸了摸季和雅的耳朵。
季和雅又朝着秦裕做了个鬼脸,转身上了马车。
秦裕看着马车离去才缓过神来,皱眉问姬朝耕:“这究竟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姬朝耕回头向陈三打了个招呼,便拉着秦裕往旁边的酒楼走去。
姬朝耕借着几杯酒的功夫把这段时日的见闻给秦裕简要的说了一遍。湘虞被劫持打伤的事情强烈的冲击着秦裕的心情,他抓起酒壶来仰头望嘴里倒了一大口酒。
“你也别担心,人在江湖行走,总是祸福相依。她不是寻常女子,自然不可能圈在家里相夫教子。你真心喜欢她的话,当多为她着想。”姬朝耕一边劝说一边给秦裕倒酒。
秦裕心里揣着湘虞的身世,总想着该找个机会亲自说给她,便不想跟姬朝耕多说,只灌了一杯酒,起身说:“好了,我先回去了。你晚上去嫂子那边还是回这边……算了,你随便吧。反正你武功盖世可以翻墙,我就不叫他们给你留门了。”
湘虞乘坐的马车先去虞园,一下车便看见季婆婆扶着丫鬟的手在门口等着。湘虞忙上前去磕头,季婆婆喜极而泣,祖孙三人进了园子直接去了瑞萱堂。瑞萱堂的正厅里摆着一张大大的圆桌,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都是湘虞和季和雅平时爱吃的。
门外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我回来了,错过饭点儿了吗?”
湘虞立刻笑着对季婆婆说:“哟,祖母,您的孙女女婿回来了。”
“孙女女婿?谁呀?”
“叫祖母。”季和雅推了姬朝耕一把。
早有丫鬟拿了一个垫子放在地上,姬朝耕走过去跪在地上磕头见礼。
季婆婆攥着湘虞的手用力的摇了两下,委屈的问:“这……这就把我孙女儿拐跑了?”
“祖母,虽然季叔已经给他们办过婚礼了,但是你若是想为难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呀。”
“唉!算了,我为难他,他回头去为难我的大孙女,这帐可划不来。”季婆婆摇了摇头:“那小子,你起来吧。”
“谢祖母。”
季婆婆又借着灯光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姬朝耕,方说:“你还没吃饭呢吧?坐下,一起吃吧。”
姬朝耕落座后,季和雅忙着给他夹菜盛汤,一时间眼睛里只有自己的男人。湘虞扁了扁嘴巴挽着季婆婆的手臂撒娇:“祖母,你看看她,眼里只有她的男人,把我们俩都忘了。”
“嘿……”季和雅扭头瞪着湘虞,“这一个多月都是谁照顾你吃喝拉撒的?我这不是看着你有人照顾了才撒手的吗?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季婆婆搂着湘虞笑道:“哎呀,好啦好啦!她不管你祖母管你,回头祖母也给你寻一个俊俏的女婿来,保证比那小子还好看,还会疼人儿,行不?”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姬朝耕喝了一口汤,含糊笑道:“刚才容之跟我说了,我跟阿雅的事情是大事儿,明天前院摆宴请祖母和你过去商量一下宴请宾客的事情。”
湘虞笑着翻了个白眼:“你可别逗了,这是秦家的事情,用得着跟我们商量吗?”
“不过,我们虞园也要好好地摆一场酒,阿雅可是招赘入门,我们的宴席可不能比秦家差,不然会被人家笑话的。”湘虞说完,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姐夫你好好地陪我家老太太吃酒,可别扫了她的兴致呀。”
“嗳?你这就回了?还没吃多少东西呐。”季和雅完全没看出来湘虞的情绪,还纳闷的问。
姬朝耕按了一下季和雅的手腕,低声说道:“叫人给她送过去吧。她需要休息。”
阿蓝和格桑答应着,随着湘虞向季婆婆行了礼,匆匆离去。
季婆婆皱眉问:“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呀?”
“祖母,阿虞跟我的结义兄弟秦裕的事儿您大概也听说了。刚才两个人在码头遇见了,好像有点不愉快。”
季婆婆一听到秦裕的名字,就一脸的不高兴,“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不错的孩子,现在看来也是未必!”
“哟,这是什么话儿?他怎么连您也得罪了?”
“他们的眼里哪有我们家阿虞呢,秦裕如今已经是谏院大夫了,我可听说了,他和高家的女儿已经准备过定礼了。””季婆婆说着,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不吃了!想起这事儿就生气,气都气饱了。”
季和雅眼看着季婆婆颤颤巍巍的进了里间,一跺脚就要往外冲。
“你上哪儿去?”姬朝耕赶紧的追出来拉住了她。
“我去找秦裕算账!”季和雅指着南院嗷嗷的骂着,“他算什么东西?我们家阿虞还没嫌弃他呢,他倒是先攀高枝儿去了!”
“别,别别……”姬朝耕攥着她的手腕不敢放手,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劝道:“媳妇儿,你先去看看湘虞,她身上有伤,可马虎不得。这打架的粗活儿就交给我吧。我去揍那小子一顿替你出气!”
“你必须狠狠地揍他!打断他一条腿!”
“好好好。”
季和雅往白玉轩找湘虞,刚进了院门便听见格桑训斥阿蓝的声音:“谁叫你跟大当家的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惹得她不高兴了,有你什么好果子吃?你这个人就是榆木脑袋!”
阿蓝不服的辩解道:“我就是看不惯锦书那个小贱人的嘴脸!当初赵公子花银子买了咱们分别送给秦公子和咱们大当家,她的身价还不如我呢!凭什么给我脸色看?再说了,就算秦公子纳她为妾,她也不能再我们面前翘尾巴!那秦公子还看我们大当家的脸色呢,早晚有一天我要狠狠地收拾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