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虞无奈的笑了笑,说:“谁想插手这些破事儿啊,可是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未来的生意是否顺畅,所以这事儿我不想管也得管啊。”
“这事儿可不好管!这是在大梁不是咱们图虞部。你是副首领,安图什么事儿都听你的,你想建城也好,想开工坊也好都由着你。大梁人可不会买咱们的帐啊!而且这里面还纠缠着官府的利益。你可别弄一身麻烦。”野利长宁低声劝道。
湘虞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得先找个人试探试探,摸摸底再说吧。”
“要我做什么?”野利长宁笑眯眯的问。
湘虞认真的想了想,说:“你帮我写封信给钱逸之,告诉他我要招待贵客,大概要用掉几坛子他酒窖里的好酒。”
野利长宁冷笑道:“这种小事儿也用得着我出马?你要什么他能不给你?上次他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嘛,这个院子里的一切包括仆役都随你使用。我看啊,只要你招招手,他就能入赘到我们白高国去。”
“啧!你能好好说话吗?”湘虞伸手敲了敲桌子,“你中午吃什么呀?”
“我中午吃的糖醋鱼!那厨子把醋放多了。”野利长宁翻了个白眼。
“那就多喝两口茶,冲冲吧。”湘虞又递过一盏茶。
野利长宁看了看茶盏,伸手拿了一块山药糕,叹道:“饿了!中午的菜也不好吃呀!阿雅——什么时候开饭呢?”
“快好了,今儿常大哥从野外弄了一只兔子回来,这肉得多炖一会儿才行。”季和雅说着,端着一盘虾饺进来放到桌上,“你们要是饿了,先吃点虾饺垫垫。”
杨永回来的时候已经二更天了,湘虞一直等着他没睡,杨永回来就到湘虞的卧房窗户跟前,回说:“姑娘,约了周五爷后天来家里吃饭。这个人也没什么偏好,就是喜欢喝酒。”
“好,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好嘞。”杨永答应了一声走了。
湘虞一夜没怎么睡,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圆满解决。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野利长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一脸的狐疑却不说话。湘虞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皱眉问:“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瞧你这两只眼圈黑的……跟黑瞎子似的,昨晚没睡着?”野利长宁笑问。
“我的确一夜没睡着。”湘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吧,这事儿不是咱能管得了的。咱就安安稳稳的赚点银子就行了。我算了一下,今年虽然咱虽然诸事曲折不顺,但到年底的时候也能赚个百十万两银子。这真的很好了!”野利长宁劝道。
“可是这件事情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意,我们跟当地的商人不一样。我们没办法一直在这里盯着处理这些事,就算将来在这里设分号,雇掌柜的,这种事情处理起来也很麻烦的。若是掌柜的不可靠,再倒打一耙,我们的生意就黄了。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
野利长宁听湘虞的语气坚决,看她的神色坚定,就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的。通常情况下,只要湘虞决定要做的事情,野利长宁都会不计后果的往前冲。他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盲从。
“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野利长宁微笑着问。
湘虞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来,抽出两张递给野利长宁,说:“这是我能想到的苏州府有地位的大商贾,你看一下,有谁能够搭得上话的,这几天都约一下,吃饭喝酒喝茶赏花怎么都行,后面那张上是我想的几件事,你都跟他们聊透了,能让他们跟我们达成一致的意见。”
野利长宁接过名单来仔细的看了一遍,说:“这六位大商贾我只能约四位,不过通过这四位一定能约到其他两位。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给你办成了。”
湘虞点了点头,笑道:“能约到最好,剩下一两个约不上的也没事儿。商人重利,只要让他们看到有利可图,后面的也一定会加入进来。”
野利长宁认真的把第二页纸上的大半页字看了两遍,点头说:“好,我明白了。”
杨永放下筷子问:“姑娘,我呢?”
“你这几天多关注码头上的事情,顺便把码头的大小,官用,民用,河道清淤等事情摸清楚,我需要知道数这些问题相关的所有账目。”
“所有账目?”杨永诧异的问。
“是的,有些账目即便弄不到准确的,你也要给我估算个大概。你要明白要说服那些人听我们的,算不准一笔明细账是不行的。”湘虞郑重其事的朝杨永拱了拱手,“我知道这事儿很难办,但你得尽最大能力想办法。”
“好,这事儿交给我。我想办法。”杨永用力点了一下头。
“我,我我我!”季和雅忙凑过来,兴奋地问:“我干什么?”
湘虞伸手捏了捏季和雅的胖脸蛋儿,说:“三天后我们请周五爷吃饭,你准备最好的食材,拿出看家的本事,给我整出一桌足以让他惊艳的菜肴来。”
季和雅拍着胸脯保证:“这个容易!你就瞧好吧!”
任务分派下去,湘虞并没有轻松多少,吃过早饭后她换了一身男子的衣袍,叫上钱家的仆役常福套车出门去了。
四个人都是一早忙碌出门,晚间才回来碰头,野利长宁说自己今天约了那位商贾吃饭品茶赏花喝酒;杨永说今天自己见了哪个码头老大或者那些镖行船家,那些河工工头儿。季和雅则献宝似的把自己准备的菜式提前做出来让三个人品评,争取改进。
到了约好的这日,周五爷卡着午饭的点儿来到梅园,进门就拱手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来晚了,实在是杂事太多,脱不开是啊!虞大当家,宁公子,杨掌柜,见谅,见谅啊!”
“周五爷客气了!我们都知道您是大忙人。您能来,就是给我们极大的面子了。”湘虞拱手还礼,然后侧身抬手,“周五爷,里面请。”
“请。”周五爷爽朗的笑着抬了抬手,然后大步进了前厅。
大家分宾主落座后,湘虞用一套前朝样式的茶具煮了汤茶,先让季和雅盛了一盏送到周五爷面前,笑道:“这是前几天小雪的时候,我叫人收的松针上的雪煮的老君眉。周五爷尝尝味道是否说得过去。”
周五爷最喜欢的就是老君眉煮的茶,尤其是冬雪煮茶,更符合他的品味。一听这话,自然开心品茶,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好茶!这茶煮的恰到好处。”
野利长宁笑道:“哈哈,喜欢就多喝一盏,我们大当家的另外备了两盒,走的时候您带上。”
“虞大当家的真是有心了。我先谢过。”周老五笑呵呵的说道。
“周五爷客气了,我们商号初到姑苏,以后还有许多地方仰仗着您呢。”湘虞笑着又指着一道枸杞山药糕说,“周五爷,您再尝一口这糕点,我们家阿雅自己研制的,味道跟姑苏的山药糕有点不一样。”
周老五捏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立刻赞道:“嗯!酸甜可口,这甜的是枸杞,酸的却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草原上长得一种野果子,我们都叫它仙女泪,就算是熟透了也是酸酸的,不过刚好解了甜腻。”季和雅笑道。
“这名儿真有意思。”周老五说着,又吃了一口糕点,连连点头。
湘虞看差不多了,便吩咐旁边的常嫂:“上菜吧。”
常嫂答应一声下去,季和雅也跟了出去。先是四道小碟,然后六道热菜,最后一大盅花旗参炖竹丝鸡汤。
“来,周五爷,我先敬你一杯。这杯是感谢酒,见两天我们那两船货多亏了您帮忙,不然可耽误了交货了!”湘虞说着举起酒杯朝周老五一拱手,“我先干为敬啊!”
“这可不敢当,不敢当!”周老五多拿了六百两银子心里自然有些虚,也端起酒杯拱手笑道,“原本是我们不好,幸好没耽误贵号的生意,抱歉抱歉。”
“周五爷这话就不对了,这事儿也不是您一个人的错呀!”野利长宁陪了一杯,笑道,“这几天码头上的忙乱大家都看到了,好些船都在外面等了四五天了,愣是没进码头停靠。有些人都急得跳脚了!我们商号初到姑苏,若是没您的帮衬,这一笔买卖若是砸了,以后,没办法在这里立足了。”
周老五叹了口气,又笑道:“宁公子这话说的实在,以后有货船来尽管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忙!”
“以后少不得麻烦周五爷。”野利长宁说着,又拿起酒壶给周老五斟满了酒杯。
“周五爷,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今年贵庚了?”湘虞捧着茶盏微笑着问。
“啊,我今年虚长四十五了。”周老五笑道。
“哟,您才四十五?”湘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周老五鬓间的白发,“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有这么白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