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如花一样美好的笑靥,钱逸之有点不情愿的说:“既然这样……我们到前面去吧。”
“你先回去,我去洗个脸。”湘虞抬手在脸颊上按了按,这会儿一吹冷风,冷热交替,脸上更是不舒服。
“那好,我先过去了。”钱逸之点了点头,回前厅去了。
湘虞回到自己的卧房刚坐下,季和雅就跟进来了。湘虞见了她,立刻说:“你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吧,你过来跟我一起住,你的还给钱公子把,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宅子,咱把能住的屋子都占了,倒是让他没地儿住了。”
“行,我东西少,几下就收拾好了。可那个赵公子呢?”季和雅犯愁的问。
湘虞沉吟片刻,方说:“前院书房里有个榻,你看要不要让老杨去书房凑合一阵子吧。我们四个不能分开,我信不过这里的人。”
“行,那我等会儿去把老杨的衣服行李给他收拾一下。”季和雅点头说道。
安排好了这些,湘虞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也不洗脸,更不换衣裳,直接舒展了四肢躺在了榻上。
“你不去前面了?”季和雅纳闷的问。
“有长宁在呢,我不用去了。一会儿你到前面去说一声,说我醉了。”
“行吧,那你休息一下。”季和雅说着,拿了一条棉被来给湘虞盖上,轻着脚步出去了。
周老五并没有喝倒了再走,相反,他很快就告辞离去了,因为码头上又出事了,他的人急匆匆的来找他,说有人打起来了,一个伤了脑袋,一个断了一只胳膊。湘虞听季和雅说了这话,酒都醒了。
“险些闹出人命啊?!”季和雅感慨的摇头。
“因为什么事儿?弄清楚了吗?”湘虞问。
“据说是因为两家的货船争着在一个地儿停靠,先是吵,之后就动手了。动手之后事情就不可控制了,一边儿伤了一个,谁也不吃亏。”杨永说到后面都笑了,摇头说:“断腿的是周五爷的人,他这回可真是要愁白了头发了!”
湘虞仰头看着屋顶发愣,心里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好好利用一下,就听常嫂在门口问:“虞姑娘,公子让奴家来问问您可有兴致去前面品茶。”
湘虞立刻坐直了身子回了一句:“好,你去回一声钱公子,我换件衣服就来。”
常嫂答应了一声走了,季和雅忙帮着湘虞去找衣服。湘虞先自己洗了个脸,把香脂拿出来兑了香露往脸上拍了一些,感觉脸舒服了许多,又重新输了一下头发,刚好季和雅拿了两套苏绣的衣裳过来,她挑了一件湖绿色袄裙换了。整个人宛如一支春风中的绿柳,窈窕多姿。
赵樾见了之后就有点舍不得移开眼睛,但他早就有意中人,再喜欢看湘虞也只是出于纯粹的欣赏,所以比钱逸之更坦荡一些。直接笑道:“虞姑娘,你不应该是白高人。你看你换上这身苏绣衣裙,比江南女子还袅娜多姿。”
钱逸之立刻劝道:“子樾兄,人家一个姑娘家,你这话可不合适。”
“哟,我这可是真心话。虞姑娘,我真没有轻薄的意思。”赵樾忙解释着。
檀木雕花方桌四周摆着四个坐垫,钱逸之,赵樾和野利长宁各坐一边,湘虞提着裙子在钱逸之对面的垫子上跪坐好,方笑道:“没事,我们都是朋友嘛。再说了,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衣裳就是衬得我很美呀。”
赵樾指着钱逸之笑道:“瞧瞧,虽然穿上咱江南女子的衣裙,比咱们江南女子更美,但虞姑娘这性格依旧是草原女子那般的豪爽啊!”
湘虞笑道:“我要是跟大梁江南女子那般扭捏羞怯,估计早就在草原上饿死了。”
三个人都笑起来,钱逸之的茶做好了,先递给湘虞一盏,又给赵樾一盏。然后问:“子樾,虞姑娘的话我刚才也跟你说了个大概,你怎么想?”
“这还用说嘛?干呀!”赵樾兴奋地看着湘虞,问:“虞姑娘,你这个计划非常好,办成了,我让我爹给你向朝廷请功啊!”
“唉,别别!”湘虞立刻摆手笑道:“我一个异国的商人,能在大梁好好地行商已经很知足了,绝不敢惊动官府。”
赵樾笑道:“那好,不惊动皇上也行。以后咱们有钱一起赚吧。”
“嗯,赵公子,这码头上的事情不用您操心,可官府那边都考您了,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你们少不了我的好处,这个钱公子跟我说过了。”赵樾完全没有顾虑,他已经看见大把的银钞在向自己招手了。
湘虞看向钱逸之,用眼神询问他向赵樾许下了什么承诺。钱逸之笑道:“若是事成,我愿意从钱家在漕运所得的利润中抽出两成给赵公子,算是酬谢。”
“好!”湘虞立刻拍手称赞,然后也作出许诺:“我愿意跟钱公子一样。当然,我没钱公子财大气粗,但这件事情我准备拿出五万两入股。”湘虞这话说得明白,五万两股金的两成就是两万两,她这是明摆着给了赵樾一万股金的好处。
赵樾立刻笑开了花,忙摆手说:“虞姑娘,这多不好意思啊!你们商号初来扎到,要不……”
野利长宁立刻调侃赵樾:“赵公子,我知道您家是权贵之家,可您也别瞧不上我们这家小商号呀!有道是积少成多嘛。”
“这绝没有!二位千万别误会了。”赵樾忙解释着。
“好啦!这件事情办成的关键还在于赵公子出面跟官府交涉好。不然主要矛盾解决不了,下面码头的老大和我们商家再齐心也没用的。所以赵公子,这份钱您就安心地收着,我们虽然不是大梁人,但在大梁做生意,绝对会遵纪守法的!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钱公子嘛?”湘虞说完,又看钱逸之。
钱逸之也随之附和。湘虞给赵樾铺了好大一个台阶,赵樾借着这道台阶下了驴,由衷的高兴。忙拱手道:“如此,我就谢过二位财神了!”
“赵公子说笑了。”钱逸之微笑着端起茶盏。
“赵公子笑话我呢!”湘虞也端起茶盏。
野利长宁挑了挑眉梢,拈了一块点心丢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咱们就共同发财吧。”
这四个人把计划商量完备便各自行动起来。两天后,钱逸之出钱把姑苏城最大的酒家舒云居包了下来,然后几个人兵分三路,分别行动。
钱逸之以他自己和虞美人商号的名义发出请帖,请了姑苏城排的上号的大商贾都请了过来,在舒云居二层相聚,坐主位的是钱逸之,下首相陪的是野利长宁;而一楼最大的雅间里,是杨永和周五爷做东,请的是码头上的排名前五的大当家;湘虞则跟赵樾一起,在舒云居最精致的第三层雅间里,请的是几位地方官的夫人们。
其实按照赵樾的想法原本是直接请那些官老爷们,还是湘虞建议说,官老爷们的一举一动都不自由,这几位主政大人的都聚集到一起只怕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所以改请家眷。反正大梁的规矩是官老爷们只管做官,家中的财物支配都属于内宅夫人们该管的事情。
三路人马之中,赵樾和湘虞这边动静最小,各位官眷娘子们基本都是香车软轿从舒云居的后门直接上了三楼。除了知府夫人没有随知府大人上任,不在姑苏,来的是知府大人的如夫人。其他几位主政官员如布政使,指挥使等几位大人的正室夫人都到了,一共五位夫人,其中两人诰命,其他三人也都出身世家大户。恰恰好苏州布政使的夫人郭氏是赵樾的表姐,有这位官眷牵头,这场酒宴也算是精心筹备。
湘虞按着人头准备好了自家织坊里的呢子斗篷,面料都是按照春贡的成色预备的,一水的白狐风毛领子,精致的提花暗纹,但每一件都是不同的颜色陪着不同花式的宫绦丝绦。
当每一件斗篷送到相应的官眷手中时,五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因为颜色和宫绦的花式都恰恰是她们喜欢的,而这种白高国进贡的毛呢面料在官眷之中正是炙手可热的好东西。
“哎呀,赵公子,你这真是太客气了。”知府大人的如夫人杨氏纤长的手指拂过白狐风毛的衣领,笑得含羞惬意,声音软软的,很是好听。
“夫人喜欢就好。这是虞大当家的给大家准备的见面礼。”赵樾立刻把湘虞推到了众人面前。毕竟女人跟女人才好说话。
“虞大当家的?这么年轻的大当家?”杨氏惊讶的看着湘虞。
旁边几个人也都不淡定了,布政使夫人郭氏是个热心肠,遂伸手拉了湘虞,笑道:“这孩子长得真好,活脱儿官宦人家女孩儿的样子,哪儿像个行商的呢!”
湘虞忙作出乖巧的样子来深施一礼,温婉的笑道:“多谢夫人夸奖,阿虞初来乍到,还请夫人们多多关照。”
“哎呦,这孩子真是可人儿疼!”郭氏拍了拍湘虞的手,扭头对指挥使夫人陈氏说:“陈家姐姐,你觉得这阿虞姑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