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大殿，这位长年弯腰低头的公公就使劲儿地舒展起身子来，跟在身后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替他捶背捏肩。
老太监打着哈欠，倚老卖老地说，“小宝子，你啊，还嫩着呐，皇上他能睡，咱们伺候在跟前的人怎么可以打瞌睡呢。”
被唤作小宝子的年轻太监连连点头称是，“钱公公教训的是，小宝子记住了。”
“嗯，还不错，是个机灵的，好好干，小宝子你会是个有前途的。”钱公公从公鸭嗓里挤出几声笑声，难听得好像在用钝刀子锯树干。
小宝子青葱的脸上显出激动来，他很庆幸自己能得到钱公公的赏识，在他眼里钱公公和皇上没多大的区别，至少大内的事务几乎都由钱公公做主。“小宝子全仰仗公公提携。”
“好啦，走吧，皇上还等着咱家送药呢。”钱公公迈着大步子往前走，小宝子就像伺候主子那样跟在身后，不时殷勤地给老太监提提衣襟下摆。
皇上得了药，急不可耐地和水服下，很快就面色泛红，眼睛里有火苗在窜动，那个婕妤娘娘娇笑着任由他压住自己，细长的两条腿熟练地勾住他的腰身。
钱公公一个眼神递过来，小宝子忙低下头，手脚麻利的把厚重的床幔扯下。
一个时辰之后，皇上喘着粗气趴在龙床上喘息，钱公公又趋步上前，轻声询问，“皇上，皇上？”
皇上耷拉着眼皮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一声，示意他在听人说话。
“靖威侯府世子的事，皇上可有定夺了？”
皇上微微发红的眼睛转了转，半晌没出声。
就在钱公公以为皇上睡着的时候，皇上终于开了金口玉牙，“国丰爱子心切，但是轩儿做事还不成熟，难以堪当大任，先外放出丰都做个巡抚吧。”
钱公公愣了愣，犹豫地说：“皇上，让一个世子去做巡抚，本朝还没有过先例啊。”
“没有过先例就从朕这儿开始有！”皇上无力的声音里透出不悦来，“你瞧瞧这些个官家子弟，有几个将来可以成为国之栋梁的，多的是些绣花枕头！”
见皇上动了气，钱公公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他知道主子的情绪很快就会平复。
果然，皇上又开口了：“轩儿自小在我跟前长大的，天资聪慧，但也是任意妄为的，不吃一番苦头难以成才。国丰此次请命我想也是这个意思，你看着给他选个合适的地儿吧。”
钱公公故作惊讶，“哟，皇上折煞老奴了，奴才哪敢替世子爷做主呢？”
“你个老东西，今天废话多起来了啊？快滚，朕要歇息了。”
皇上发了话，钱公公哪敢不滚的，他一副慌张的样子就退出了宫殿，出来之后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这个老油条从皇上的语气里知道主子不过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且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全权处理了。至于装作挨骂之后害怕的神色，只是因为他知道处于权力巅峰的皇帝喜欢看见奴才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