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古铜镜中映着一个女子姣好的容颜，眉眼如画，肤白似雪，明眸皓齿，娇嫩的嘴唇像被胭脂染过般鲜艳欲滴。女子提笔，露出袖口的手臂如白藕一般喜人。在眉角画上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彩蝶翩跹起舞，佳人艳丽无双。镜中人微微一笑，发出比明镜还亮的光华。
“姑娘，你真的要穿那……嗯…衣服吗？”紫珠细心地给我梳着头发，语气中充满担忧。
我透过铜镜瞥一眼整齐放在床上出格的服饰，心知要让紫珠把它叫做“衣服”确实很为难，若是有的选择，我何敏之又怎会甘愿以色侍人？
见紫珠将要垂泪，我赶紧出声安慰：“傻丫头，事到如今，我们大可不必伤春悲秋了，这世间上的女子谁人不爱贞洁呢？便是我，”嘴角滑过一丝无奈“又何曾想过会沦落至此？”
“姑娘……”
我自嘲地摇摇头，“紫珠，你不用如此忧心，世人只道女子是男子的依附，所以女子处处受尽欺辱。今天，我虽然身不由己，牺牲色相，但终有一天，我会活出尊严！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小女子也当如是。”
紫珠闻言一改戚容，用衣袖揩了揩了眼角，叹口气道：“姑娘，你说的我虽然不是全都能明白，但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紫珠只希望姑娘今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我拍拍紫珠的手，脸上挂着倔强的笑容，让她给我梳一个夸张又好看的飞天髻。
天色渐暗，春暖阁门外人声鼎沸，人头攒动。我闭上眼，心头翻涌着阵阵紧张，雷老虎，你会如约而至吗？你若不来，我又该如何自保呢？真的要听天由命了吗？
一个龟奴打着灯笼过来，声音十分讨好，“姑娘，时辰不早了，金妈妈让姑娘赶紧准备好，一会儿就该登台了。这等大事，可不敢耽误啊。”
我收拾好纷乱的心绪，凝神定气，淡淡地吩咐，“告诉金妈妈，我马上就下去，还请她老人家招呼好今晚的贵客。”
“哎，小的明白。”
春暖阁内一派繁荣的景象，金妈妈不愧是风月场上的老人，越是忙乱的场面越是左右逢源，怡春园的姐儿们见惯了这等场面，也是有条不紊的模样，来的大爷们都被招待的心满意足。
大厅中一位衣着华贵的老爷，多喝了几杯，竟然有点着急了，舌头打着卷，四下喊道：“金妈妈，金妈妈，你在哪儿，姑娘怎么还不出来啊？”
金妈妈赶紧提起罗裙，露出镶着金边的绣鞋，大步走到那人身边，“哎呦，我说赵老爷啊，您怎的这样猴急啊？也得容人家姑娘打扮打扮啦，是不是？”
金妈妈好言好语地哄着，这位赵老爷却并不领情，“金妈妈，你别想唬我，我告…告你，我就是要看漂亮姑娘，不然我……”话没说完，一只小巧的青花瓷酒杯“啪”的一声给摔碎了。
“哎呦，我的赵爷啊，您何必生气呢？姑娘一会儿就出来。来，你们几个，赶紧扶赵老爷坐下。”几个姐儿扭着纤纤细腰赶紧去扶赵老爷，那人却执拗着不肯坐下，满嘴胡言乱语。
正当金妈妈这边僵持不下之际，整个大厅的灯火突然齐齐灭掉，嘈杂的声音顿时静下来，厅堂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