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太子愣了愣,眼眶已是一阵酸涩,他尽量宽者父亲的心:“父皇莫要吓唬儿臣,左不过是操劳政务导致身体疲乏,只需稍稍调养,过些时日自然就会生龙活虎了。”
神丰帝发黑的脸颊上泛起苦笑,随即自顾自地说:“景翊,朕走之后,你必须励精图治,千万,千万不要学你父皇……”
话及此处,已十分敏感,萧景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高声道:“父皇乃我大梁明君,景翊能有父皇十分之一的成就便算是有造化了。”
神丰帝知道儿子是在替自己遮掩,连忙指挥钱禄海将他扶起来,声音平静下来:“冯婕妤一党可清理干净了?”
萧景翊稳稳心虚,如实回禀:“儿臣愚钝,此事尚有不明之处。冯婕妤不过一个女子,竟敢做出谋逆之事,背后一定有阴谋。但目前只存些许零星线索,要挖出其幕后黑手尚需时日。”
说到冯婕妤,钱禄海前额上不由冒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早些日子那个女人还与神丰帝在这件屋子里相拥而眠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现如今就落得个打入掖廷的下场。他突然记忆起那些与冯婕妤的勾搭拉扯,想当初为了讨神丰帝欢喜他可也是帮着冯婕妤往龙床上送了好些美女。太子若要深究,只怕自己也难免受牵连,钱禄海不着痕迹地抹掉汗珠子,心里颤呼呼的。
关于萧景翊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将偷盗内宫宝物的太监剁掉双手,将偷食御膳的宫女挖掉舌头,用刑过度或许不算出奇,哪位主子能把奴才当人呢?能留下条小命就算不错了,可萧景翊毒就毒在他喜欢叫人把自己受刑之后的物件儿吃下去。钱禄海打了个冷颤,想象着那个没有了舌头的宫女是如何吞噬自己的舌头。
作为一个老练的太监,钱禄海知道在御前伺候的时候绝对不能慌神,可这会儿,他眼睛发直,舌头发麻。直到神丰帝轻轻地喊了他两遍,他才打着千儿上前回话。
“小海子,你是朕御前的老人了,几十年如一日地服侍朕,深得朕心,以后等景翊继承大位,你还得好好伺候他才是啊。”
钱禄海眼珠一转,立马明白老主子的心意,他略带激动颤抖着嗓子回话:“奴才一定尽心尽力。”
萧景翊冷冷地瞥一眼钱禄海,他对这位大太监的行为并不十分满意,可当着父皇的面,尤其是这种带有某种暗示的场合,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做出忤逆父亲的意思。
果然,萧景翊抬头,神丰帝正等着自己示意呢。太子轻言细语对惴惴不安的钱公公说:“公公是父皇看重的人,景翊往后还得仰仗公公才是。”
萧景翊这话说得四平八稳,并未做出实质承诺,但在钱禄海听来无疑是吃了颗定心丸,他忙不迭跪在太子跟前,扯着鸭公嗓表忠心:“老奴……老奴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子和蔼笑笑,亲切地扶起这位老太监。心里却升腾起一阵恶寒:哼,真把他自己当个人物了!
神丰帝觉得解决了一桩事便自然地转移话题:“景翊啊,这个位子不好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