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沐豫章看着空荡荡的床下,有些奇怪。这丫头向来爱睡懒觉,今日却竟已早早起身。
紫衣和黑衣适时的端着汤药和洗漱用品走进来,像平日一样的洗漱喝药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夏夏去哪了?莫不是偷偷跑出去玩了吧。”
黑衣不说话,反倒是紫衣竖起手指,朝上晃了晃,“在上面。”
“上面?”
很快,沐豫章就明白了紫衣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姚半夏正在晒太阳,不过是躺在屋顶上。
“你在干嘛!”哪里晒太阳不好,一定要爬上那种危险的地方吗?“快下来!”
“没事!这里阳光好。”姚半夏一副惬意的样子。上树揭瓦爬屋顶之类的事情,她在药师谷从小到大,早就已经习惯了。
“你打算在上面晒太阳吗?这么大的露台,难道还不够!”
“唉,我还打算睡一个回笼觉!”姚半夏在屋顶上伸了伸腿,“睡觉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才睁开眼睛我就有睡午觉的冲动——干脆连着中午晚上的份儿一块吧,反正也没事做。”
哪里都憋屈,反正沐豫章今天不出门,她就当与世隔绝的休个假吧。
“你是猪吗?快下来!”一个不小心滑下来,十几米的高度掉到地上,肯定不是一两天能好的。
“没事!你有见过鸟摔死的吗!”姚半夏非常的自信。
“你是鸟吗!”沐豫章气的跺脚。
“我是一只没有脚的小鸟,在外飘飘荡荡,居无定所,好不容易定下来了,至少得有个休息期吧。别管我啦,做你自己的事去吧!”姚半夏潇洒的挥挥手,表示不会干涉某人的行动。争权夺利可是很费脑子的,一个行动不是都得花费很多时间去谋划吗。
“你确定你是鸟吗?不是另外一种长了四条腿的动物?”沐豫章看她的懒样,只恨没有生出一对翅膀,飞上去把她揪下来。
“表这么抬举我,我算不上什么千里马的,嘿嘿。”该装傻的时候,她会适当的充愣。
昨天进宫一趟,死了她多少细胞啊,今天得好好补回来。都城里的人没几个惹得起,她不想真正吃了亏才后悔。
“不想出去玩吗?”沐豫章引诱她。
“出去了谁知又会招惹什么麻烦。从今往后我会谨守本分,以良好的职业道德完成做王妃期间的所有工作!早安,然后下午见。”姚半夏冲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在屋顶上翻了个身,不再跟他废话。刚上来的时候吃的饱饱的,足够她撑到下午。
“既然如此,我给你找事做!给我做饭吧!”沐豫章忽然冒出来一句,“吃不吃的好饭,很影响我的健康。照顾好我的身体,也是你的责任吧。”
“啊?”姚半夏一听,腿一软,差点从房顶上摔下来。还好滑了一下,她很快就稳住身体,然后像只猴子一样又爬回了原处。这意外对她来说是如此的习以为常,可是下面看的人却都捏了一把冷汗。沐豫章甚至都本能的伸出了手,想要接住可能会掉下屋顶的呆子。
“你小心点!”沐豫章在下面伸着脑袋,怒吼一声。
见此情况,没等主子下令,黑衣和紫衣就齐齐跃上屋顶,一左一右的立在姚半夏的两边,随时准备着。
姚半夏左看看,右瞄瞄,最后甩了甩头发,眯起眼睛,“难道你们想来硬的!”
黑衣紫衣同时不易察觉的抖了抖。
“根据你的表现,我也可以选择用软的。”沐豫章忽然笑了,坐在露台的躺椅上,睨着姚半夏。
这次抖的人换成姚半夏了,与其没完没了,最后被黑衣紫衣硬架着下屋顶,自己乖乖的下去或许是唯一的好选择。
纵身跳下屋顶,沐豫章还没来得及关心,她就已经到了身边,弥勒佛似的笑着,“王爷,你想吃什么啊?”
“夏夏做的我都喜欢吃。”沐豫章跟她比谁笑的更开。
姚半夏就算再怎么会笑,也比不上这个人,不过这不是重点。“得!一顿饭,换一天假!”
“成交。”
得到肯定的回答,姚半夏乐颠颠的为了自己一日的自由身奔向厨房——“做饭……做饭……做饭……”
念叨着跑向厨房,看着一屋子锅碗瓢盆,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不会做饭啊。哎呀,糟糕了,这年头连个百度都没有,临时抱佛脚都找不着个地儿啊。”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做饭是她的软肋。上辈子吃泡面她都只用水泡,那玩意是她唯一的拿手菜。到了这没有方便食品,还没有煤气灶电磁炉的时代,她算是彻底歇菜了。以前在药师谷有个大厨,她从没为此操心过,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这一惨烈的事实。
握着锅铲,姚半夏计上心来,“嘿嘿嘿,干脆溜出去叫个外卖算了,还能选桌荤素搭配的好菜呢。”
姚半夏捏着锅铲,刚走出两步却又溜回来,“说了今天不出门,现在出去不是食言而肥嘛!”
十几个师兄围过来她都没怕过,还会怕这几颗菜!
把小厨房里能找到的食材都搜刮到一处,姚半夏对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食材,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在外偷看的紫衣终究还是不太放心,悄悄摸了进来,“王妃,是否需要帮忙?”
“不用啦!免得那个黑衣又跑去打小报告,害我白忙!”为了假期,她拼了!“人我都砍过,还怕这死物!”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姚半夏抽了一条萝卜放在砧板上,扬手一刀,利落的砍下去,很整齐的将萝卜一刀两断,然后得意的看着紫衣。
“王妃,您继续。”紫衣偷偷捏了把汗,提醒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姚半夏。
盲目得意的人老脸一红,举起大菜刀飞快朝着萝卜剁下去,同时还不忘吼出自己的气势,以显示自身的与众不同。“咿呀~~啊嚓~~”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萝卜当成冤家来砍,刀刃带起剁碎的碎末四处飞溅,待砍下最后一刀,砧板随着菜刀的落下断成两截。
紫衣很认真的站在一边,看她玩够了,很淡定的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萝卜星,“王妃打算做什么?”
姚半夏摸摸下巴,看着面前的萝卜末,无比深沉的回答,“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半晌,她复又缓缓拿起菜刀,好像有什么头绪一般,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拼好砧板,随手又找了根白菜。这次她还比较温柔,一边切菜,一边道,“我觉得,还是先处理一下食材吧。”
望着被切成一段一段的白菜,紫衣有种不好的预感,“王妃说个菜名,属下帮你准备准备吧。”
“诶,一听就知道你是老厨师啦!不要拘泥于这么形式上的东西嘛!创新,是第一生产力啊!”姚半夏说罢,低头专心的切切切,切切切,切切切……
切无可切之后,站在一边的紫衣亲眼看着姚半夏把一堆不明物体拾掇了一下,倒进一锅热水里,接着挨个将油盐酱醋甩了几勺子进去。
几个时辰之后,一锅颜色绿中带着黄,稀中带着稠,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味道的东西出锅了。
“来来来!你不是说想尝尝我的手艺吗!别客气啊!”姚半夏热情的招呼身边面色如土的沐豫章,贤惠的将似粥非汤的东西盛了一碗出来,“我可是下足了材料,老火慢炖!”
沐豫章无可奈何的凑近了,闻了闻,接着猛地缩回脑袋,脸色愈发的差。旁边的紫衣看着自家主子没有动筷的意思,当即松了口气。
“怎么啦?”姚半夏歪着脑袋看他。
“王爷吃东西之前,必须……由下人试食!”紫衣为了救主子,终究埋没了良心,拉了身边伺候的小跟班出来挡枪子,“薄雨!你尝尝这个!”
“怎么啦!还怕我给你王爷下毒来着!”姚半夏将汤勺一扔。
紫衣心里叫苦,他相信王妃不会下毒,只是这锅东西搞不好比毒药更致命。
“王爷……”薄雨一脸苦相。
“这只是王府的规矩。”沐豫章笑着安慰了一下姚半夏,抬手将碗推到那可怜的小子面前,“吃下去,我奖励你一个月工钱!”
他的笑容如花,旁边的紫衣和黑衣则是露出一脸威胁的表情。
抱着不成功便成仁,我不牺牲谁牺牲的壮烈情怀,薄雨哆嗦着走到桌边,舀了一勺子粥样的东西,送到嘴边。吞吞口水,薄雨捏着鼻子,闭上眼睛,“啊……”
一口下去,薄雨的表情忽然僵住了,就在大家满怀希望看着他的瞬间,他眼睛一闭,“咕咚”一声痛苦的直挺挺倒在地上。
“你做的到底是什么?”沐豫章看着那昏迷中仍然痛苦的表情,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姚半夏大概也没想到做的东西这么有杀伤力,于是她终究通过这鲜血淋漓的事实,承认了自己是料理白痴的事实。她破罐破摔的朝着沐豫章努努嘴,“我早说不会做饭啦,你偏偏不相信,这下见识到了吧!”
“你不是最爱吃……”
“对啊,爱吃而已!谁规定吃货就要是个大厨!药师谷除了我都是男的,没人教我要进的厨房,出得厅堂!”她振振有词道。忽然之间,她明白了,为什么十岁第一次轮班下厨之后,所有人都自动将她排除在做饭的名单之外。
“那可是为女子之本!”沐豫章恨铁不成钢啊,“你不是将女德之类的书背的很熟吗!”
“会背就要会做吗!男子之本还得顶天立地呢!你这小身板做得到吗?”姚半夏重重的拍桌子,“又不是请不起厨子,干嘛总逼我拿锅铲啊,我只适合拿刀拿剑。”
早就跟他说了,她不精厨艺,如果要找厨娘还是趁早另请高明。
“反正饭已经做完了,你爱吃不吃!”姚半夏丢下一句话,再次爬上了屋顶,不过这次没人再干扰她,站在下面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