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海恨网千千结6-----------------------------------------------
在一间豪华雅致的房间里,映红低着头平静的坐在床上,她穿的是一件无领、无襟、短袖、短下摆的旗袍。
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系着蓝色碎花领带的中年男人,从容的手执雪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嘴里有规律的吞吐着呛人的烟雾。
两人一直僵持着。
屋子里,灯光明亮。清烟氤氲缭绕在粉色墙面、朱色纱窗、绿色吊灯、褐色屋顶上,出奇的寂静,隔离了外界喧哗的热闹。
男人的摘下头上的黑色帽子,看到他的头发很黑很亮,打着一层厚厚的发蜡,将秃掉头发的前脑顶用两侧的头发盖住。脸型稍长,棱角分明,油光满面,不算苍老。自有一种成功魁梧的成熟气质。
男人依旧踱着步子,步子越来越急。映红依旧缄默,心里越来越忐忑。
男人停下了步子,箭步走了上去,捏住她的下巴,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映红淡淡说道:“捏下巴,要200快。”
男人笑了,松开她,颔首道:“好,好,200快,老子有。”
说罢,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子扔到了映红眼前的桌子上,映红稍稍瞄了一眼。
映红接着问道:“还要摸哪儿?”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摸着下巴道:“只能摸旗袍外面的?”
映红不语,只是媚笑。
男人忍不住了,大声道:“老子有钱,你只管开口,别这么转弯抹角,要这么多钱,一口价,一夜多少钱?”
映红道:“这才多久,就没耐心了?要知道,我有多久没接客了,你好不容易碰上了,还不愿意等,那你就出去。”
男人眯起眼睛,打量着映红,思忖了半日方道:“还能摸哪儿?”
映红道:“不是跟你说过了,旗袍里面的不能摸。”
男人转了转眼睛,狡黠一笑道:“你的脚很小,摸摸脚可不可以?”
映红笑道:“脚踝、脚背可以,脚指头,脚心不行。一下五十快。”
男人生气的看了看,道:“你的意思是,鞋里面的也摸不得?”
映红点头。
“骚婆娘,要我那么多,你倒贴谁呀?”
“不用你管。”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停。”映红喊道。男人停手。
“那只呢?”
“那只要另外算钱。”
“伸过来呀。”
一下,二下,三下,四下,五下,男人还想继续。
映红用手抓住他,道:“请遵守诺言,我这可不是杂货店,买一赠一。”
男人哼了一声,问道:“那你捉我手这一下,你要不要钱?”
“这一下就当算是送你的了。”映红拿起帕子捂着嘴笑道。
“捏一下大腿多少钱?”
“大腿是不能碰的。小腿一下100快。”
“好呀,果真是男人。”
“关你屁事。”
夜渐渐深了,映红疲惫的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家中,显然,金钱还是诱惑映红成全了那男人最初的渴望。她很疲倦,很困乏。
就连街灯也是那么的晦暗,月色也是那么的阴沉。寒风总是刮个不停,男人送给映红一套狐狸绒裘,抵得住寒冷。映红满载而归,带着鸦片。
柳云山并未睡沉,映红把他叫醒。两人依偎,吸起了鸦片,欲生欲死,酥麻沉醉,袅袅的白色烟雾冉冉升起,却被浓重的黑夜吞噬了。
醒了,又是痛苦,更加痛苦,身体上的无力困乏,心灵上的千疮百孔。倒不如一直沉睡下去,得过且过。
除夕之夜,团圆之夜。同全中华人民一样,除夕是除了西洋圣诞节之外最重要的节日。
不管局势多紧张,寄一封信,回家吃一碗团圆饭,送一声祝福还是能办到的。
政府、公司、礼堂、学校全都点燃了灿烂绚丽,多姿多彩的烟花,打破了夜的死寂,一朵朵生命之花在辽阔苍茫的天空中展现出自己的美丽。
富贵的小孩们穿着全新的衣服,打扮的体面庄重,同父亲、母亲平静的欣赏烟火。
贫穷的小孩们穿着破旧的衣服,依旧是蓬头垢面,同伙伴们一起在潮湿的弄堂里、破庙里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盼望光明的到来。
学生们也恢复了平静,学生运动暂时停了下来。
柳孟津坐在轮椅上,裹紧了衣服观望远方,心里莫名的悲痛和伤感,家里很冷清,仆人们也都回家探望老父老母了。
家里没有男人能够放烟火,芳菲、美姨都不敢点燃。
柳睿祥带着淑娴、世筠来拜年,念雨故意推脱,没有一同到来,芳菲寒暄过后,心里空荡荡的,若有所失。
她没有问念雨哪里去了。
念雨不太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尤其是跟着父亲、继母、世筠三人出席活动。由芳菲上次的生日可知,他特意岔开了时间。
云萍家里,不知道子辉从哪儿弄的钱,三人换了件衣服,吃了顿中等的团圆饭。云萍知足常乐,她很快乐,很幸福。她惬意的欣赏者烟花。
她想到:赏烟花远远要比放烟花、买烟花实惠的多。不用掏钱亦不用费力,只需静静欣赏。
在云山的住所里,同样是寂寥与悲哀,映红看到的烟花总是随即就化作一缕轻烟,不复存在了。
她被qiangbao了,本来没有什么大事,但是这是她不情愿的。
云山迷上鸦片之际又迷上了赌博,债台高筑,欠债累累,时常有道上的地痞来要账。映红的事情显然是云山引起的,她是被如此猥琐的、肮脏的畜生亵渎了。云山很抱歉,但无可奈何。
他们很痛苦,他们很茫然。
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唯有死可以解决一切痛苦。
就在这除夕之夜,临近十二点,两人准备了四瓶安眠药,各分两瓶放在红酒里。
“谁先喝?”云山问道。
“你怕吗?”映红狐疑道。
“我已心如死灰,我不怕,你呢?”
“到了日此地不,没有权利怕了。”
时钟滴滴答答的想着,时间如此的漫长。
“你后悔认识我吗?”映红含泪问道。
云山摇摇头,映红欣慰的笑了。
两人坐在床上,手持酒杯,深情相望。
“哭什么?这不是生离死别,我们是要一起走的,黄泉路上,我们不会孤单。”云山拭掉映红的泪。
“死,总还是需要些勇气的。”
“我们来喝交杯酒。”云山苦笑道。
“嗯。”
两人手腕交缠,慢慢的,慢慢的,酒入愁肠。
肚子中翻江倒海、刀剑乱绞,外面的爆竹烟花声犹如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十二点的钟声一起敲醒,云山这儿的、柳孟津家里的、柳睿祥家里的、教堂的、学校的、百货商店的,甚至云萍家里的,全都不约而同的敲响了。
两人闭上了眼,永远的睡去了,暂时无人知晓。
--------------------生死两相依爱恨二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