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先生算了一算,得出十日后便是个极好的日子,若是错过,得在三月之后才能逢得。江向贤等不及三个月那么远,于是大掌一挥,亲事就定在三天之后。
阖府上下忙的团团转,偏生这时候静和公主大驾光临,江向贤只得从百忙中抽身来迎接公主。
“都起来吧。”静和公主气势逼人,言语却慵懒。
潋滟好奇的抬头瞧着,却是失声叫出:“小唯姑娘。”
车辇上的公主闻言看向她,一张小脸满是庄严肃穆,与当初那个刁蛮凶狠的样子绝然不同。公主显然是注意到了潋滟,任凭江太傅如何赔罪,点名让潋滟陪着赏花。
粉蝶飞舞于花丛,红色的石竹艳丽欲燃,淡色的丝兰清新别致。潋滟随着卫唯唯踏在松软的青草上,寻了块就荫的石凳,才开始谈话。
“你居然是个女人。”屏退左右,卫唯唯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公主,你……。”潋滟惊讶她翻脸的速度。
“你真的是江敏之的未婚妻吗?”卫唯唯凑上前来,恶狠狠的盯着潋滟问道。
潋滟连连点头,差点从凳上跳下。
“怎么会,敏之哥哥怎么能接受你这样粗鲁的女人。你们肯定是骗人,敏之哥哥是不会娶你的。”气的大叫的卫唯唯似受惊的小猫,浑身的毛发炸开了。
“公主,你是怎么了?我与敏之成亲,你为何这么激动。”潋滟看着暴躁的卫唯唯,突然福至心灵想了出来,“公主难不成喜欢敏之。”
本来粗放的卫唯唯听了这句话,居然不做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江太傅曾教习我课业,那时敏之哥哥也与我们一同上课,从此我就想嫁给他,可是我知道江家门规森严,若是想嫁去他家,必须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可是我打小性格就活泼,为此我?叭帐?孔约旱难孕校?褪俏?瞬┑镁埠凸?髡飧龀坪牛?墒窍衷谒?幢荒闱雷吡恕!
听完卫唯唯的指责,潋滟觉得很惭愧,自己无意中居然破坏了桩大好姻缘,委实不该,才想安慰安慰她。卫唯唯又翻出她招牌式的白眼,斜眼瞥着潋滟,狠狠的说:“既然敏之哥哥青睐于你,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话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与哭腔,说完就掩面狂奔。
在宛如一锅热油的江家,静和公主来访没有激起一丝波纹,很快就被忘记,但是于无所事事的潋滟来说,这件事情如千斤巨石压在胸口,怎么也忘不了,新婚前期,新郎与新娘是不可以见面的,即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潋滟与江敏之也是被隔离开来,潋滟想跟他说明这件事也没机会。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江家三个女儿也归家看弟弟婚礼,每天都陪着潋滟传授婚后心得,如何侍奉公婆,举行宴席,招待客人,服侍丈夫,讲的潋滟昏昏沉沉,每天都是恹恹态。
即使明知是假的婚礼,当潋滟穿上喜服披上盖头,心中仍然十分雀跃,若是爹娘还活着,看到这种场景该是多好。潋滟这方没有任何亲属,江府办的也是十分低调,所以宾客不多,拜堂之后,送入洞房,寻常也迅速。
一双大红双喜烛静静地流着泪,潋滟揭了盖头,独自坐在床边看天,此时已是暮色,天光晕黄,彩霞泛出柔和的粉紫色,外面热闹非凡。锣鼓喧嚣不绝于耳,是真正的庆贺高兴,潋滟却是怎样也笑不出来。
闭上眼就是沈家废墟,现在庄瑜还在追捕她,江向贤曾说再等半年,卫国的风头一过就会安全,可是才过了一个月,她已经是等不及了,这是个安乐美好的地方,她怕再待下去,自己本不坚定的复仇之心会慢慢的磨灭,会沉浸在这个优美和睦的国度,而放弃仇恨。
门吱呀一声推开了,进来的是身穿大红喜袍的江敏之,他浑身散发着酒气,似乎有些微醺,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潋滟呆呆地看着,仿佛又瞧出了那人。
“你怎么坐在那里,快过来。”江敏之浅笑着,宛如二月春花。
潋滟知道他有些醉了,平常江敏之时不会笑的这么妩媚,他的笑时有节制有克制的,即使是极其开心也是转瞬而逝的灿烂。
卸下头上的重物,潋滟又陪着江敏之吃喝一通,麻利的将他扶到床上,“潋滟,今天你真美。”江敏之白净的脸庞此时通红,身上弥漫浓浓的酒气。
潋滟皱着眉给他剥去外衣。
见她不答话,江敏之又开始‘骚扰’,一把握住潋滟的手使劲的摩挲,感觉到自己皮肤的刺痛,江敏之才放开手,嘟着嘴唇说:“潋滟,你的手为什么这么硌人,还是你的脸摸着舒服。”说完,又去揪住潋滟的脸蛋。
潋滟并不搭理他,继续把他弄到床上。江敏之的大姐曾经告诉过潋滟,她弟弟酒量很浅,喝嘴就会发酒疯,形态动作会与平常很是不同。可是潋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憨态,与从前扳着脸的白面书生比,这副样子倒是好上许多。
处理了江敏之,潋滟也是打好地铺,褪去喜袍,吹灭红烛,喜庆的新婚之夜就这样静悄悄的落下序幕。
日头刚升起,丫鬟便来伺候,潋滟早就收拾好地铺,一个丫鬟看了床上白净的帕子,脸色蓦然暗淡,悄悄那出沾满血色的帕子,替换了床上那张。
江敏之倒是将将转醒,甚少喝酒的他现在头痛欲裂,正无精打采的穿衣裳,潋滟瞧着好像有人给自己打了个眼色,忙跑到江敏之身旁,殷勤的给他揉太阳穴,江向贤告诫过她,不论背后如何,在人前一定要装出夫妻的样子,不要惹人怀疑。
梳洗罢,该是去拜见公婆,潋滟挽着着江敏之,满面含春的跨入大厅,平日慈祥和蔼的江夫人,此时却十分威严,敬了茶,江夫人的脸色才稍缓,陪着聊了几句,无非是江家训诫和平日的规范。
潋滟是很努力的听着,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着婆婆翻飞的嘴唇,她不由的开始走神。
“你听明白了吗。”威严十足,虽是问句,但语气容不得反驳。
“是。”潋滟胆战心惊的低哼,以往那么慈祥的老太太怎么变得这么骇人,她不仅直冒冷汗。
“你初来江家,这些规矩我让管家送给你,一定要牢记准守,做好我江家的媳妇。”江夫人明显不满意新媳妇的反应,正蹙着眉头,脸色也是很难看。
一番磕磕碰碰终于可以离开,潋滟擦着头上的冷汗,突然又想起半年前赴宫宴的情景,也是提心吊胆,深怕做错一步,真是憋屈的紧。
才到房门,碰着抱着家规的高管家,高管家朝她憨憨一笑,把一摞书本放在书桌上,恭敬的说:“少夫人,这些您先看着,剩下的过几日我再送来。”
招呼了高管家,塞给他些喜钱,潋滟皱着眉头看室内十几本蓝皮黄页的家规,心中一阵烦恼。江敏之还留着厅中接受父母长姐的训话,潋滟本以为先回来偷偷闲,哪知还是逃不掉,于是就悲愤的坐下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