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两天,就有人留言说看到过一条断了尾巴的萨摩耶在某某街道出现过,之后这样的言论被楼层盖过去,讨论的话题就不了了之,转而偏向了赏金这一块去了。
这是赏金启示的通病,根本无法阻止。顾可却觉得自己抓到了百分之一的机会,于是不管真伪,都亲自跑一趟寻个究竟。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白白没有找到,顾可却得知了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秦开松老人因病情恶化,抢救无效后死亡。
这个消息对于顾可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让她精神恍惚了好一阵。老爷子到底是等不下去了,先走了。
顾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沈则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等她回过神来时,沈则已经带她来到了医院。
秦向宝夫妇和秦向云都在,三个人围在老人的病床前,病床上就躺着老人白布遮面的遗体。
他们看着神情悲痛,却没有一个人流下眼泪。看到顾可和沈则的到来,他们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来退钱的吗?”
顾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沈则却站在她面前,沉声道:“钱会一分不少地退给你们,但是今天我们过来,是想送老人最后一程。”
“你们又不沾亲带故的,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让你们找狗找不到,现在我爸走了,你们来惺惺作态,真是假慈悲!”张宝娟眉眼上挑,说出来的话难听至极。
沈则面色不动,“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们来此看望老人,是尽了我们最大的诚意和尊敬。这是对秦大爷的,与你无关。”
“你……”张宝娟被堵的没话说,又被秦向宝愤怒地打断,“吵什么吵?现在爸死了,什么都得不到了!还有什么心情吵?”
他这话一出,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可与沈则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难怪这一家人对老人又是献殷勤又是冷淡淡的,搞得跟变脸似的,原来都在争遗产!
只是老人不松口,他们也没办法拿到那笔遗产。因此,他们才想找回白白刺激老人的意识。
这手算盘前前后后打的是真的妙,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想过,白白找不回来了,老人也先一步去世了。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最后停在门外。门被打开来,一道白影冲了进来,直接扑向病床上的遗体。
挨着病床的秦向宝三人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倒是那白影趴在病床上,低低地呜鸣几声,突然趴着不动了。
“白白?”顾可看清白影,惊讶出声。她正想走过去把白白抱起来,以免打扰逝者安息,却被沈则拦住了,“不要过去,白白它,陪着大爷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顾可震惊了一瞬,盯着白白不动的身体打量许久,最终得出结论,白白死了。
一直久寻不到的白白,在老人离世的这一天回来了,却是为了与老人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若说万物有灵,那么白白算吗?
顾可看着这一幕,瞬间泪目,心里感动不已。秦大爷一直念着白白,可白白何尝不是牵挂着他?
或许白白失踪,是察觉到自己即将老死,为了不让老人伤怀,这才选择离开。而世事难料,老人病危,先它一步离开,它一定是感知到了,这才回来陪老人走这最后一程。
停在门口的脚步声走了进来,顾可看过去,是那天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朝病房里的每一个人笑了笑,然后打开手中的文件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我叫许洛扬,是洛杨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也是秦先生的委托人。一年前,秦先生找到我,把他名下的财产与房产全部托付给我,让我能在他神志不清以后,帮助他完成财产继承一事。”
“你胡说,我爸两年前就得病了,怎么可能还会去找律师?”秦向宝神色紧张起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许洛扬好脾气地笑笑,丝毫不惧他的怒气,“不好意思,秦先生确实是两年前生病的。可是一年前,秦先生还是能有清醒的意识的。而我手上这份财产继承书上有他的亲笔签名,这可做不了假。”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突然严肃起来,“接下来,我要宣布的事情十分重要。秦先生将自己所有的财产转移到了白白——就是这条萨摩耶的身上,如果萨摩耶能在他离世前自然死亡,这笔财产将由照顾白白与他自己的那位子女继承。如果白白在自然死亡期间出现失踪或者受到虐待等现象,那么,这笔财产将会被捐给动物救助中心。”
“根据以上情况判断,你们二人都不具备财产继承资格,这笔遗产将会捐出去。”许洛扬看了看秦向宝,又看了看秦向云,然后合上文件夹,朝老人的遗体弯腰鞠躬,随后转身离开。
秦向宝见状,想要冲出去追上许洛扬,却被秦向云拽住。两人争抢着要往外挤,张宝娟见状,连忙去帮秦向宝,于是三人扭打在一块。
秦向云双拳难敌四手,自然吃了亏。可等秦向宝追出去时,许洛扬已不见人影了。
看着这满室狼藉,张宝娟跌坐在地哭了起来,却不是为了老人,而是为了那笔从眼前溜走的遗产。
她边哭边骂,最后还骂起了老人,有多难听就那多难听。最后顾可听不下去了,开口制止了一句,也被骂了进去。
顾可见她这副不可理喻的模样,也懒得跟她计较,当作充耳不闻的样子。
沈则却忍不下去了,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神色冰冷道:“看看你们这副样子,一个泼妇骂街,一个懦弱无能,很光荣是吗?看看床上躺的是谁?是你们的爹!从小到大将你们辛辛苦苦养育成人的爹!你们枉为人子,希望有朝一日,你们的子女也是这么对你们的!顾可,我们走!”
说完,沈则气势汹汹地拉着顾可往外走。顾可任由他拉着,却在担心他的手,刚刚那一拳听声音就知道很重,看着都疼。
出来以后,顾可拉住他的手看了看,只是有点肿,还好没破皮,她松了口气,抬眼就看见沈则盯着自己看,疑惑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则别开脸去,耳尖微红,“没什么,回去吧,他们要是还有人性,应该会开个追悼会吧。”
“社长,你不生气了?”顾可问道。
沈则嗤笑,“我那是装的,不吓一吓那个女人,她还不得一直骂下去?可真难听。”
“嗯,那我们回去吧。”顾可心里虽然有些遗憾,最后却只能叹了口气,坐上沈则的车,将医院的一切抛在脑后。
这个案子,在顾可心里,是永远也解决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