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惊雷
山河2019-04-24 22:592,160

  钟齐知视线扫过满屋子的龙子皇孙后,停在了秦嘉鱼的身上,如慈父般的嗓音缓缓响起,“你姓秦,定州三姓之首的秦家同你有何关系?”

  “秦家家主秦峰,正是家父。”

  他了然般笑了笑,问道:“你可知,今日我想说的课题是什么吗?”

  她自然知道,今日钟齐知拼着自己后半生的清名入了皇宫,只不过是想为今后的大梁谋一条生路,不过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今后问鼎天下的正主根本就没来。

  而今日的讲玉堂,当是她的阶石。

  秦嘉鱼拱手屈身,言语诚恳,“不论钟先生说什么,此时的秦嘉鱼只是一个仰慕真知的学生。”

  听到这个回答,钟齐知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眼缝,点了点头,“好,那你便落座吧。”

  他娓娓道来,声线无半点起伏,却让听的人屏息凝神,“大梁开国皇帝创国之初,为表彰当初同他一起于陈泽起义的兄弟,赐下十二州,并将一省行政兵权皆缴付出去,此十二州,遗留至今,成我大梁痼疾。”

  “定州坐拥西南,一州八省,占大梁盐铁矿产六分之一,其秦家绛云骑八万重甲,三万轻骑,此中实力比边塞小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话音刚落,秦嘉鱼便感觉到了四面八方的敌视,前一世她倒是惶恐的,不过现在……都是群徒有胆气的草包罢了……

  闻人玉伸手扯了扯秦嘉鱼衣袖,低声问道:“你就没听出来?”

  “这是事实啊。”她嘴角噙笑,一脸云淡风轻,视线紧随着堂上的钟齐知。

  “……”心真大,这话若是平民百姓听了自然无妨,可在座的皆是皇子,少年人血气方刚,又浸淫在这大染缸许久,对付一个质子,自然有的是法子。

  罢了。

  闻人玉一声长叹,最多他费些心力好好护着便是。

  “渝中八门,坐拥西北高达数十座的铜矿铁矿玉矿,成立渝中商会,把控着大梁商业中坚力量……”

  第一次听他讲学时,她五岁,那时候的钟齐知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穷秀才,在定荣的闹市支了个台子讲课,嘴里讲的东西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可她依旧还记得那一幕,并且为之震撼。

  到现在,秦嘉鱼看着堂上那平平无奇的老头,没了了少年的意气风发,只剩下老态龙钟的身躯,可她依旧震撼,身体乃至灵魂。

  “现在我想问在座各位,祛除此种痼疾,当拟何种国策。”

  是现在了。

  堂下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的皇子们瞬间噤声,垂首认真看着案桌上的书,甚至连动一动都不敢,活像成了一尊木雕。

  讲玉堂彻底静了下来。

  若叫秦嘉鱼来说,这事也着实怪不到那些龙子皇孙上,毕竟这种得罪人的话谁也不敢乱说,尤其还是三洲这个连皇帝也不曾触碰的伤疤。

  “以你来看呢?”

  “以本王看来,当以怀柔手段安抚。”

  钟齐知那双本就看不见眼珠子的双眼更黯淡了些,嘴唇几要张开却又合上。

  “钟先生,我来。”

  讲堂上突兀的响起少女清脆朗朗的声音,众人顺着视线望去,具是一惊——竟是秦嘉鱼!

  “秦嘉鱼?”

  少女怀中抱着一卷竹简,抬首看向堂上的钟先生,凌厉的眉眼弯下半寸,本就温婉的小姑娘,现在看起来愈加惹人怜了些,“嘉鱼说过,此日的我只是仰慕钟先生风骨的学生,既然钟先生提问,小女不才,能拟此国策,自然要毛遂自荐,只是不知钟先生能否给嘉鱼这个机会。”

  第四章

  “自然,在学问前头一律皆同。”

  “那恕嘉鱼不敬。”秦嘉鱼离开座位,徐步走向台上的钟齐知,慢慢逼近,眸中蔓延开一簇寒光,“钟先生可知,你这番话足以动摇大梁之根基,将平安了百年的国家重新推向风雨飘摇,仅仅以一家之言便否定国家基石,不知钟先生是为利国,还是利己?”

  “你……”

  “钟先生乃是一家大儒,所言所行皆应洁身自爱,可如今却在此沽名钓誉,将开山儒学,开山儒子置于何地!三州分定乃是大局之势,定州居西蜀安苗匪,渝中定西北杀柔奴,杜城驻东北守边疆,谁的安定不是一州血脉一代代打拼下来的!”

  “秦嘉鱼!”

  秦嘉鱼微微缓和面色,在钟齐知一臂距离面前站定,冷声道:“钟先生出自定州,对于此事不更是心知肚明吗?”

  钟齐知面色涨的通红,枪眉怒指,喉头卡着一口痰混着嗓音吐出来,带着浓浓的喘息,“你一介女子,居然胆敢口出狂言,眼中可有君有父!”

  秦嘉鱼嘴角漾开一抹笑意,“钟先生此狂悖之言,可有思家思国!”

  “嘉鱼,别说了。”闻人玉不知何时走到了秦嘉鱼身侧,一把攥紧了她的宽袖,扯着秦嘉鱼便往讲玉堂外头走。

  钟齐知愣在原地,猝然往后一倒。

  “你是不是疯了,钟先生是什么人?岂容你如此胡来!”

  迎着九十九阶梯,雪珠子直往脸上扑棱,秦嘉鱼微低头将一张脸埋进狐裘里,默不作声。前一世她献《论士策》,被钟齐知引为入室弟子,终其一生为除三州之策殚精竭力,也因此成为三州士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最终死于这股根深蒂固的势力。

  这一世,决不能重蹈覆辙。

  “秦嘉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

  闻人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面色严肃,“你素来聪慧,当知我究竟想说什么,钟先生能进讲玉堂背后定然有人撑腰,你明明可以不做这个出头鸟,为什么?”

  她从毛裘中抬起一张脸,盈盈笑目,“不就是政论么,怎么还兴一家之言了。”

  “你别跟我装傻充愣!”

  “阿玉,你知道的,我乃定州人,更是秦家人,自然不可能坐视……”

  秦嘉鱼话还没说完,便被闻人玉扯着手腕一把攥到他身后,整张脸都砸到他后背,疼的秦嘉鱼皱了皱眉头。

继续阅读:十一章 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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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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