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为了什么?”聂小倩一步不让,追问道。
如果这次任务的目的是送蓝小蝶去吃香的喝辣的,那估计聂小倩就点到为止不再追问了,可这次的目的是送她去一个极其危险的大妖怪那受苦受难……聂小倩绝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不要再问了。”媚娘叹息一声,对她柔声道,“这事跟你无关,更何况比起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姑姑真心希望你能见一见李清风。”
聂小倩闻言,忍不住心中冷笑,她又不是不知道李清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但性格怪异,而且还是头蛇妖,这种放心口都捂不热的畜生,有什么见的必要?媚娘偏要促成这事,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莫非是想挖个坑让她跳?
“你不要多想。”媚娘见她沉默,便隐约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一边感叹这孩子性格之纤细多疑,一边解释道,“姑姑不选她,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聂小倩问道。
媚娘苦笑片刻,只得说:“不选她,是因为……她刚好是李清风最喜欢的那个类型。”
“这样不好吗?”聂小倩闻言更为不解,“府里每年送宝贝送侍女,不都是为了讨他欢心么?”
“此事当然不假。”媚娘沉默半晌,最后低声喃喃,“我只是……不太忍心。”
聂小倩更加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媚娘明显没有再解释下去的心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如意楼,留下蓝小蝶,有些沮丧的看向燕赤霞:“小哥哥,我不漂亮吗?”
燕赤霞可不擅长夸人,可是看她那副可怜样,只好说:“漂亮。”
“我不可爱吗?”她又问。
“可爱。”燕赤霞答。
“那我是不是跳舞跳得很难看?”在最擅长的领域被人忽视,蓝小蝶更加沮丧了。
回想起那场惊艳绝伦的舞蹈,燕赤霞难得笑了一下,大手按在她脑袋上,真心诚意的夸奖她:“跳得很好。”
“那她为什么不选我!”蓝小蝶忿忿不平。
不选更好。燕赤霞在心里说,不选你,我就不用暗地里操碎了心。
只是世事难料,在场四人都没料到,一个长随打扮的男子在观赏完舞蹈后,默默离开了如意楼,当天晚上便随商队离开了金华城,几日之后,他来到一处郊外的废弃寺庙前,一名守门人为他打开暗门,他一路往下,穿过幽深的地宫,最后来到一个锦绣如春的房间。
房间里放着一株巨大桃花盆景,躯干曲折的桃枝四下延升出去,枝干上开满桃花,簇簇粉白,折曼连枝。
其中一根桃花枝上,挂着一只木制鸟笼,笼子里关着既不是黄鹂也不是金丝雀,而是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小姑娘,虽然衣饰华美,环扣叮当,但清丽的脸上却满是泪痕。
鸟笼巨大而又精致,一名男子站在鸟笼前,手指穿过鸟笼的缝隙,逗弄里面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被他吓得不清,想要逃走,可四面八方已被鸟笼封死,最后只能发出尖利和厌恶的叫声:“滚开!”
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名男子忽然掀开鸟笼笼门,一把扼住那小姑娘的喉咙,柔软的脖子,鼓动的血脉,温暖的体温,从他指尖穿上心头,他满意的笑了起来。
那名长随打扮的男子一直垂手而立,不敢打搅他的兴致,见他脸上露出笑容,这才朝他单膝跪下,口称:“见过少主。”
“找我什么事?”清俊男子问道。
长随打扮的男子连忙将如意楼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说到一半,已被对方打断。
“她漂亮么?”清俊男子问道。
长随打扮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倒也算不上特别漂亮,毕竟年纪还小,身段还没张开,脸上还余着点娃娃肥……但是舞姿精妙绝伦,不说举世难寻,但是金华城内,已经找不到可以与其相提并论的人了。”
“娃娃肥啊……”清俊男子拨弄着小姑娘的唇,修长的手指一会儿戳戳她的头,一会儿戳戳她的脸,吓得小姑娘连惊叫都不敢,只能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他反而笑得愈加畅快,“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长随打扮的男子哑口无言,他这是夸奖吗?不是吧……他家主子的品味总是这么的怪异,或者说他在意的重点也很奇怪,一般人听到这里都会在意对方的舞姿,可少主却只在乎肉……
“多少钱?”俊美男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个不大清楚。”长随打扮的男子道,“但当时意动者甚多,直接向原主出价的人亦多,价钱上恐怕……”
清俊男子不等他说完,就从身旁的银盘里抓起一大把金裸子,然后缓缓抬高手,任由那些金裸子如天女散花般从他指尖洒落,劈头盖脸洒了对方一身。
长随打扮的男子愣了愣,然后低头拼命捡起金裸子来,一边捡,还一边使劲的喊道:“小人必当尽心尽力,将那女子买来!”
清俊男子淡然的看着这一幕。
又冷又硬,既不能吃也不能喝,只有颜色比较好看,可人类就是喜欢这种东西,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人类的小女孩,又软又嫩,又好看又甜美,就像一种叫糖年糕的点心。
最关键的一点,是很温暖。
觉得寂寞的时候,觉得寒冷的时候,可以紧紧的抱住,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于是再寒冷的冬天,也可以安然度过。
能够用这些又冷又硬的东西,换回来又软又甜的女孩子,他觉得很划算,也很高兴。
想到这里,清俊男子脸上露出微笑,他端起笼中少女的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姑娘顿时像被蛇缠绕住的小鸟,吓得浑身僵硬,忘记挣扎。
“去吧。”清俊男子缓缓睁开眼眸,一双碧绿的眼眸扫来,倒竖的瞳仁犹如野兽,他懒怠笑道,“为我带来好消息。”
“……是。”长随打扮的男子颤声应下,然后倒退着离开房间。
雕花木门慢慢合拢,将那巨大的桃花树,自枝头垂落的鸟笼,笼中的少女,清俊的男子,都关在门后,长随打扮的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这位主子办事,每一刻每一秒都像行走在刀尖之上。
唯一的安慰是,这位主子只喜欢收集鸟笼和少女,对金钱方面的事不大放在心上,为他办事,只需尽心,就总能得到巨大回报。
长随打扮的男子计算着再为他助纣为虐一年,他就能存够足够的钱回家乡当土财主去了。
将对方赏赐的金子仔细收进怀里,长随打扮的男子满脸喜色,回头,他便将这笔钱交给了家中老母,然后连夜赶回金华。
他并不打算动用这笔钱。
他直接敲开了李府的宅门,找到媚娘,对她说:“李清风……李客卿看中了一个人,你们速速将人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