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徐徐驶出城,楚相大人低调回帝都,车队虽不起眼,却是护着一个全大秦最重要的人物。
此人身藏的秘密足矣让大秦国内众多达官显赫全部身家毁于一旦,甚至整个王朝也难耐她何。
她的命如此值钱,那就意味着她所到之处必定招惹诸多祸端,生死堪忧!
当年,小小的银宝问金宝何为治国之道。
金宝:善用贪官,银宝又问:那结果出现了民怨太大的官吏怎么办? 金宝莞尔:杀贪官,为民伸冤!把他搜刮来的民财放进你的腰包。这样你可以不用背负搜刮民财之名。总之,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没收贪财来充实自己腰包。银宝又问:那我们呢?金宝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啊就是给皇上送贪官的。
“咳咳……师父……”铜宝躺靠在银宝腿上打着瞌睡,睡眠很浅,翻个身子就要去摸银宝的手,摸着后就深怕她溜走似的握着不放。
“在,在呢,你乖,别动,快睡一会。”银宝抚上铜宝的额头,微烫,面色有些担忧。
“师父,我热……”铜宝不适的扯了扯衣领,脖间冒起细密的汗。
银宝心里一紧,忙摁住他耐不住热乱扯的手。
“别扯,铜宝乖,别灌了冷风引毒复发。”
“汗……黏……”少年嘴唇微干裂,他吐出舌不耐地舔着唇。
“你别动,为师帮你擦……”
自从铜宝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整个人也变的越来越敏感脆弱,他收起所有莫名的情绪,只想着自己没几日命活了,想不到最后最舍不得的竟是身边这不着调的师父。
银宝忙掀帘唤来随车的丫鬟取来热水帕子。
丫鬟才端水进车,那车后头就跟进了一人。
“楚大哥!”银宝忙扯过一旁的毯子披在铜宝身上。
“苏言怎么了?”楚枫进了马车,坐于下首。
银宝这辆马车外表最为普通,但车内却是最为舒适奢华,万家的财力要置办一辆不寻常的马车那太容易了。
“没事,就是有些发烧。”银宝不动声色地将铜宝放倒在身后。
“嗯,我命之焕在江州继续搜寻你……徒儿的下落,一有消息便会传来,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现下整个大秦都知晓你收徒一事,此番暴露行踪,他又未寻到,只怕凶多吉少。”
楚枫在说这话时,眼神不经意间瞄向银宝身后之人,银宝倒还镇定,她幽幽望向一边,良久,淡淡出口:
“谁敢动我万银宝的人,那即便是天涯海角、地狱深渊我也定将他寻出来,碎尸万段!”银宝慢慢转头望向楚枫:
“我徒儿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让那下手之人全家陪葬!”
楚枫略微皱了皱眉,安抚了她几句,并告之在下个城镇过夜,注意安全防范之类的便回了自己的马车。
此时已是快八月的天,江南暑气正盛,楚枫选的路线,都是人来人往的官道,银宝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每到一处便会加倍留意身边的过往之人,铜宝身子虚弱,几乎不见外人,楚枫一行也甚是纳闷银宝为何对一萍水相逢的女子如此上心,但银宝一向行事乖张,这两年更是不知在外吃了多少苦头,这次相见更是变得令人捉摸不透,所以也没去追究一路上与银宝形影不离的莫名女子一事。
但,事情却愈发怪异起来,只不过是一奴婢而已,银宝对苏言的上心不得不让众人起疑。
她不仅凡事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料,甚至连睡觉也与那女子同塌而眠,这情意已然远远超过了主仆、超过了恩人……
其实银宝也是甚为担忧露出破绽,但随着铜宝这阵子身体状况愈来愈不容乐观,铜宝对她愈加依赖,几乎到了一刻也离不开她的地步。
“师父,我冷……”铜宝身子微抖缩在银宝怀里睁不开眼睛。
银宝心疼死,这遭的是什么罪啊,一会冷一会热,据那瞿老头所说毒发时不仅忽冷忽热,那心痛的更如万蚁啃咬,疼痛异常,铜宝乖啊,只敢喊冷喊热,‘疼这个字却绝口不提。
银宝搂紧她徒弟,鼻子都有些发酸,若是让她查出谁下的毒,她不万倍讨回来就不是万银宝。
正在沉思之际,车外却响起了人声。
“万当家,如玉对医术略知一二,受楚大人所托,前来探望苏言姑娘,可否入车?”温如玉见车内没动静,遂又问了一句。
银宝本想阻止,谁知铜宝纠缠不休,她根本无暇镇定自若的应答,而车厢外……
“万当家?万当家,你不吭声,如玉当你默许了。”温如玉有些担心,这一路遇刺了好几回,都被险险避过,这会不是出事了吧?万银宝可不能死在这路上!
没得到回应,温如玉忍不住掀帘进了马车。
望着车内一脸愁容的女子,温如玉轻声道:
“万当家,可否让如玉为苏言姑娘把下脉?”
“不必了!”
“这……万当家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楚相?据我所知,出城多日来,万当家连马车都甚少下,吃饭什么的也不和大家一起,这苏言姑娘难道是当家的故人?听说你徒弟至今没有下落?”
银宝低垂着头,看不清脸色:
“名剑公子是否管的太多了?”
“万当家,莫生气,此时形势危急,非比寻常,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温某也是好心。”
“好心的话就告诉我实情,少嚼舌根子!”
“万当家可以不同温某说,但连我都看得出的蹊跷,你觉得聪明如楚相会觉察不出吗?温某只是好心提醒而已,这一路上还多亏的楚相相助,若是乱了他的心,只怕……”
“……”银宝静默,良久:“我会注意。”
“万当家要相信温某,在这一行人里,此刻也只有我与你是一心了,该防谁你难道看不清吗?”
“哦?”银宝玩味的抬头望向温如玉,但眼睛的落点只在金蝶上。
“你别不信,怎么说我温如玉现如今也是你万家的人,万家对背叛者的手段……名剑早有耳闻,哪敢造次是不是?据这车里的气味,温某料定苏言姑娘的病定是不轻的,万当家还是让我替她看看吧?”温如玉也不急,端坐在位子上耐心的想探探这苏言的虚实。
“哼,你要我信你,你就是温如玉;万家的家规一出口,你就是雪名剑了?这车厢里没什么异味,要真有什么……那也是……哈哈哈……”银宝忽地大笑起来,笑罢后瞟了他一眼讪笑道:“骚味……啊哈哈哈……”
“……”温如玉脑门三根黑线。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什么不识抬举之人,楚枫那我需要你帮忙,你这么想看看苏言病的如何,那我就满足你。”说完,这厮竟真的让了道。
温如玉斜眼一瞥,愣在了当场。
“怎么样?如玉公子觉得苏言姑娘得了什么病?”银宝一脸满不在乎地在铜宝与温如玉间来回瞄,像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温如玉望着脸色潮红,一身女儿家打扮的铜宝咽了咽口水,这不就是万铜宝吗?万银宝的徒弟?那不就是万家少主子吗?没死?
“如何?苏言姑娘,哦,不对,如玉公子应该认得他,怎样?我徒儿染上的可是风寒?”
温如玉有些不自然地抚了抚衣摆沉默了片刻后,抬头微笑望向银宝:
“万当家说的极是,苏言姑娘确实是感染了风寒。”
“嗯,那如玉公子就去和楚大人说吧,对了,当着楚大人面开些汤药来,看看新药药效有没比旧药的好。”
“是。”温如玉恭顺地低头应允,他没想到银宝会这容易让他知道真相,这倒令他为难起来,很没成就感呐,若是让他费尽了全力只看着分毫再慢慢猜测,这样他就可以毫无压力地告诉想从他获得消息的所有人真相,可这会子他感到压力很大哇,万银宝这招损啊,现下她这明目张胆的让自己认出万家少主,那往后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此事即使不是他漏的口风,只怕那女人都会赖他头上,找着名头整他!现下,他不仅得死守着口风不说,还得帮着她掩饰,啧啧,真是一上车成千古恨呐!
“好了,我乏了,你先下去吧,和楚大人说,今晚银宝与他一起用膳,看这脚程,晚上应该能在塔头镇落脚?对他说我嘴淡,让他给我备些好吃的菜。”银宝趾高气昂,也不管你是妓子还是名剑,在她眼里就是个传话的。
温如玉嘴角抽了几抽,斜眼望向床上面色有些阴沉的小家伙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啧啧,万银宝啊万银宝,孽债难偿啊。
马车行了半日,暮色渐黑,车队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塔头镇。
出行的多日,银宝难得能和楚枫好好坐着吃一顿饭了,那些个仆役侍卫都识相的退了出去,只留他二人在屋里。
“你也吃点,别光看着我吃,都凉了。”相对无话,银宝终是耐不住先出了声。
“我不饿。”楚枫瞟了瞟自己碗里满满的米饭还是没有动筷子。
“那我也不吃。”银宝将筷子一放,有些生气道。
“照顾人辛苦吗?”楚枫轻叹一声,拾起了筷子夹了口青笋入嘴道。
“还行。”见他开吃,银宝复又端起了碗。
“从不知你还会照顾人,这个苏言姑娘对你一定很重要吧?”楚枫自己才吃了一口就又开始为银宝布菜。
“人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样的。”银宝也不再劝他,他夹什么就吃什么。
“如果哪一天我也瘫在床上了,你会不会照顾我?”楚枫没有抬头,淡淡说道。
银宝刚要咽一口饭,被楚枫一句话给噎着了,放下碗筷捶着胸咳个不停:“咳咳……水……”
楚枫忙递过茶杯,银宝灌了一大口茶水咳了好一阵才算缓回了劲。
“楚大哥……”银宝擦了擦呛出眼角的泪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三年前,我应了你的求亲,你现在该是我娘子。”楚枫还嫌银宝不够慌,又扔了一记重磅炸弹。
“……”银宝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慌可以形容了,简直就是遇见鬼了,楚枫这是什么意思?
“人说爱情都有期限,即使爱的再深也逃不过冷淡的那天,爱着爱着也就散了……”楚枫苦笑,又为银宝夹了一夹菜:“何况你根本就没爱过我。”
“楚枫……”银宝放下了筷子。
“我原打算等的,等你和他爱着爱着就散了,甚至我期待诅咒在他身上发生……可是……我发现我根本等不到。”
“别说了。”银宝有些激动。
“即使他死了,你也不会爱上我。”楚枫轻叹,将头移向别处。
“我……我一直很想对你说……”银宝伸手拉着楚枫的袖子有些着急。
“说什么?”楚枫转回头。
“对不起对不起……”银宝有些语无伦次。
“不必了。”楚枫没有移开目光:“我起初真的很讨厌你的,小时候天真无暇,慢慢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我甚至傻的真以为你是对我有情,但自从被越来越多的人说我与他相似后,我不确定了,直到两年前你义无反顾的离开菡萏,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楚大哥……”银宝什么也说不出,只得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
“吃饭吧,菜凉了。”
“楚大哥,我只剩七年的命了,而你还有好几十年。”
“……”
“我造成的错我认了,虽弥补不了你什么,但我会尽全力,一回菡萏,我便还你清誉!”
楚枫夹菜的手抖了一下,静默,良久,
“银宝,你觉得我在乎吗?”
“我知道此刻说再多对不起也不管用,但我真的……”银宝有些急。
“吃饭吧,陪我好好吃餐饭。”
“楚大哥,你要什么是我能给的?”银宝干脆站起了身子。
楚枫顿了一下,手有些许的颤抖,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只是没再抬头也没再开口说话。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楚枫不说话,银宝也不敢再多嘴,正当银宝想要打破沉默,将一切说清之时,门外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什么事?”银宝惯性地起身,她徒弟还拖着个病躯独自一人在房里呢,怎叫人不挂心呢。
楚枫放下筷子,眼神示意她别慌张,自己起身走到车门后侧耳倾听。
“楚大哥,外头是否出事了?”银宝有些焦急,门外似乎越来越混乱,甚至传来了兵器打斗声。
“你待在屋里别动,要是有事也是冲着你来的,这会子你出去了反而让他们明确了目标。”楚枫朝她摆了摆手。
“不行,苏言还在我房里,我得去看看。”银宝坚持要出去。
“我去。”楚枫也不让步,开了门先闪了出去。
银宝甚是担心,但又觉得楚枫的话有道理,现下众人皆不知铜宝身份,那若是来了歹人,目标只能是她,如果她现身必定更加混乱,这会也只好等楚枫回来了。
楚枫出去后,银宝依旧坐立不安,正当她实在等得心焦决定亲自查探之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银宝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觉得几枚利器从脸颊旁擦过,她只得左躲右闪避着突袭。
待几个回合后银宝占着轻功了得,终得喘息机会,这才发现屋内忽地多出几个蒙面人,能这么迅速地找到这间屋子,还真是不简单呐,出行几日连番遇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还真有点迷惑人。
银宝还算镇定,毕竟身经百战,她悄悄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单手开盖,还不待她出手,那几人便向她袭来,她也只好将整个瓶子摔了出去,屋内顿时腾起一阵迷雾。
以银宝的武功对付这四个武林高手颇有些招架不住时,不知从何方出现了几名青衣人将她团团护在中间,开始应战黑衣人。
来的这么晚,看来撒香招影卫的方法还有待改进。
自从银宝在江州城现身后,影卫们就悉数归队,只不过银宝实在不喜吃喝拉撒都被人盯着的感觉,遂研究了这么套召唤影卫的方法,哪想到还是不管用,也不知铜宝那厮有没时间唤影卫。
万家影卫皆是一等一好手,要收拾几名黑衣人实在不在话下,没一会就将他们制服。
银宝刚要出门去看看铜宝那如何,可还没等她出门,那厢就奔过来一群人,火急火燎的乱了分寸,看似是楚枫随行的侍卫。
“怎么回事?”银宝随手拦下一名侍卫。
“楚……楚大人受伤了……”
“什么?!”银宝心中一紧,变了脸色:“楚相现在在哪?”
“在一楼大堂。”
银宝朝四下望了望,侍卫们有条不紊的站着岗,看来这次突袭已经平息了,但……
银宝推开众人往楼下奔去,楚枫不能有事,她欠他太多了,若是此番再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要如何面对他?
当银宝飞奔至楼下时,见到的是一圈圈的人墙,未见楚枫身影。
“楚相在哪里?”
“万……万当家,楚大人他……他……”楚枫的贴身小厮脸色铁青,话不成句。
银宝心中更急,她拨开众人:“都给我闪开。”
不会的,楚枫怎么会有事?他的武功不在戚微之下,怎么会连这么几个小罗罗的对付不了?
当她终于见到那闭着眼,右肩胛插着一把利剑,似是会一不小心羽化仙去的男子时,银宝胸口忽地生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夫呢?”银宝大吼,上前欲伸手抚上他的面容却手发颤的不能自控。
“万当家,楚大人他……他刚被刺伤,大夫已着人去寻了。”
“温如玉!对!温如玉,温公子去哪了?”他既是雪域名剑,那武功医术自是了得,出了这大的事,怎么没见着他?
“小的们没看到。”
“你们几个烧点热水,先替楚相处理下伤口……”
银宝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整个客栈已经一片狼藉,此番遇刺比前几回要严重许多,客栈掌柜夫妇正蜷在一角瑟瑟发抖,没有温如玉的影子。
“来人!”银宝招来万家影卫。
“是,主子。”
“挖地三尺,也要将温如玉给我找出来!”她话才刚说完,楼上就传来了那要不得的男子声音。
“哟,当家的,找奴家何事啊?”
银宝正想发怒,可当她抬头望去却见到温如玉怀抱着一人时,再大的怒火都熄灭鸟,那人不是她徒儿是谁?因为得知楚枫受伤,银宝倒是把铜宝给忘了。
铜宝前襟有点点猩红,此刻正紧闭着双眼倚靠在温如玉怀里。
银宝大惊,忙几步窜上楼,作势要接过铜宝。
“你抱得动吗?”温如玉还说着风凉话。
“我……他怎么样?”银宝顿了一下,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手恢复镇定,大庭广众之下她对这“女子”未免太过紧张,心下立即思量几番,为了铜宝安全考虑,她决定将他暂时托付给温如玉一段。
“幸好我赶的及时,不过这小鬼也算蛮横,伤成这样也敢动内力,但是,估计现下已经毒发攻心,得赶紧医治。”
“你将他安置到马车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今晚就走。”银宝说完,转头望了一眼楼下的楚枫。
“可是……”温如玉有些为难,现下伤的伤,残的残,如何经得起一路颠簸。
“没有可是,与其等死,倒不如搏一搏,抓紧时间回菡萏,雪族以医术著称,我知你有办法控制苏言体内的毒,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楚枫的伤。”
银宝的马车是万家花重金特制的,前头说了,面上再普通不过,但内里却是宽敞舒适,配备齐全,物资应有尽有。
楚枫因为受伤而被转移了进来,而铜宝则被移至与温如玉一车方便其治疗。
马车在小道上不紧不慢的行驶,银宝将车队分成两批,由万家影卫带领一队人马改走山道,而银宝他们继续走官道,还有五日便可到达菡萏,现下连楚枫都受伤了,决不能再出任何状况。
银宝拧了一帕毛巾为楚枫擦拭额前的汗,他睫毛微微颤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银宝……”
“我在。”
“嗯……”楚枫睁眼见她没事,复又闭上了眼睛。
银宝为他掖紧了被子后,抱着膝盖静静的坐在一旁望着他。
这眉眼其实与金宝一点也不像,谁说他俩像的?不过是同样的风华绝代,当年就是因为那惊鸿一瞥,她与他就结下了这段孽缘。
金宝疼她宠她却从不对她言爱,银宝几近疯狂的迷恋相对于金宝的漠然更突显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而这时楚枫的出现无疑是金银两宝之间最好的推助器。银宝发现,只要她在金宝面前说楚枫的好话亦或是跟在楚枫屁股后面瞎转,回家肯定会讨得一顿责罚,而责罚过后金宝都会加倍对她好,这让年幼的银宝很是欢喜,与楚枫也日渐亲密,直到一切都演变成了习惯,楚枫习惯了,银宝习惯了,金宝也习惯了……
“银宝,四年前你上楚府求亲,我没见你,现下若我向你求亲,可还有希望?”楚枫伸手,银宝忙接住。
“楚大哥,我……”
“你愿意放下万家的一切入我楚家吗?我楚枫许不了你什么,但保你一世平安还是能办得到的,即使……即使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就好。”
银宝回的小心翼翼:“楚大哥,万家历代当家皆活不过二十五岁,那个特例也无从追查生死,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我。”
“银宝,我楚枫既然能说出保你一世平安的话,自然有我的办法护你周全,只要你肯放弃万家,我就能有法子保护你!”
银宝垂下头,室内安静的诡异,只听的马车轮滚动摩擦沙地的声音在耳边‘刷刷’的响起。
良久,她紧了紧抚上她手背的大手,轻叹一声:
“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离开万家一步!”
“……”楚枫嘴唇动了动,闭上了眼睛。
银宝也不再说话,重新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要做好相忘于江湖的准备。
这时,马车忽地停下,银宝立马将身子挡在楚枫身前护着。
“万当家。”温如玉的声音?
“什么事?”银宝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许。
“苏言姑娘情况有些严重,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温如玉不愠不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但自出客栈以来,她就没去看过铜宝,确实该过去瞅瞅了。
“好,我马上就过去看看。”
银宝欲掀帘钻出马车,但身后的动静却让她止步车门。
楚枫挪了挪身子,有些艰难地背转过身,银宝见状,忙上前扶住他:“楚大哥,你肩上有伤,别乱动。”
楚枫不理会,依然转身,银宝忙帮着他翻身:“我求您了好不好,别动了,都出血了。”
楚枫依旧一声不吭,将搭在肩上的手移开,银宝真急了:“好好好,我不碰你,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总行了吧?”
车外温如玉又唤了声:“万当家……”
银宝烦躁,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终于楚枫的一个细微动作让她留了下来。
楚枫手捂着伤口,肩膀微微耸动,似是疼极的样子,银宝心下一横开口对车外道:“苏言姑娘就有劳如玉公子了,现下楚大人伤情危急,等我得了空再过去看看。”
温如玉摸了摸鼻子冷哼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呐,只是那少年已醒,见不到银宝,倔的拒绝治疗,他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请银宝,不然谁想来淌这趟浑水,不过话已经传到,是银宝自己不肯回去,那少年应该死心了吧?要不是为了确保万银宝能够万无一失回菡萏,那小子的命怕是早没了,就怕那小子撑不住就这么死了万银宝又脑抽的玩消失,才再留他小命一会,不然万银宝回菡萏那日便是万铜宝死期!
再等了片刻,见银宝真没想下车,温如玉也只好作罢,讪讪的回了自己的马车。
“楚大哥,你……你转过身子,别崩裂伤口了,快让银宝看看。”银宝跪趴在软榻上轻轻扳过楚枫的身子,这会楚枫倒不别扭了,柔顺的转了过来。
白色纱带上渗着点点红色血迹,银宝有些心疼,以前的楚枫永远是干干净净站在一旁看着她胡作非为,最多也就皱皱眉头,哪有现下这般狼狈的局面,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楚枫的良苦用心,银宝受了。要保住她的命,首先就得与万家断绝关系,但这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试题,谁也不知未来会怎么样?再说,她也绝不允许自己为了偷生而毁了金宝留下的心血。
楚枫的良苦用心,银宝此生注定是要辜负了!
此刻,银宝袖口下有两瓶药,金色那瓶为特制秘药,对疗伤不仅毫无作用反而会使伤势加重,但药效是慢慢起作用的,病人不易觉察,不过此药倒不至于要人性命;银色的那瓶为万家为银宝特制的疗伤药,药效甚佳。
踌躇片刻,银宝闭了闭眼睛,终将银色的药瓶往后藏了藏,掏出了那个金色小瓶子。
楚枫睁开眼睛望着银宝,银宝低垂着头为他处理伤口,如果时光能在此刻停留,她没有使命,他没有责任,两人之间没有那该死的牵绊,就这么的静静过一生,楚枫愿意用一切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