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春心浮荡 却逢圣难
断梦2019-03-09 19:204,081

  醉意已浓的孙小郎闻听主父堰之语有些气恼,拍案而起怒道:“你是何人?我家兄弟乃我大汉肱股之臣,休说他为外邦!”接着便有些踉跄地准备同主父堰动手。

  罗鑫无奈,急忙起身扶住孙小郎,转头对手足无措的青萼道:“你先照顾孙大哥,我同主父先生去隔壁说话。”

  青萼同罗鑫推推拽拽,好不容易才将酒醉的孙小郎按在了厢房的床榻之上。见他已经迷迷糊糊睡熟,他才向青萼交代了几句,同主父堰去了隔壁星月阁。

  星月阁的布置远远比青云阁的布置雅致的多,一进门,窗前月色纱幔随风轻舞,墙壁上挂着四副绢布书法,笔锋锋发韵流,笔法一波三折,显然题写之人胸中有志而未得赏识,暗含郁郁不得志之情。

  一张梨花木琴桌之上,一把伏羲古琴摆其上,三名妙龄女子端坐桌前笑谈,见主父先生带着以为相貌俊秀,却衣着打扮怪异的公子进来,急忙起身一一施礼。

  “你等方才认为隔壁之曲赋如何?”主父堰边说,边礼让罗鑫先行入座。

  罗鑫微微颔首,刚一入座,一名身着粉色纱衣,露肩裹衣的女子起身,向着主父堰屈身一礼道:“先生,适才之曲乃青萼妹妹所奏,赋中情义真切,却又满含孤独之意,想来是在这位公子所做之词吧?”

  罗鑫抬眼望着她,之间此女皮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丹唇素齿,翠发娥眉,似若天仙如尘一般。一时间罗鑫看的出神,坐在在身边的主父堰不由嗤笑,三名女子也是掩嘴轻笑不已。

  听闻房中轻笑回漾,罗鑫这才收回心神,红着脸向主父堰笑道:“在下失礼,只因多年流落关外,像姑娘此等仙容实未曾见,让先生和诸位姑娘见笑。”

  “好!”主父堰起身拿起酒角给罗鑫面前的酒樽斟满:“能做此曲者,想来定是豁达之人。罗兄坦荡,在下钦佩。不知罗兄可愿与区区在下结交否?”

  罗鑫果然没有猜错,主父堰生性放羁,结交坦诚之人也心怡圣欢。倘若刚才自己言辞遮掩失礼之处,或是心存隐瞒,想必今日便会与这位古之贤达失之交臂。想到这,罗鑫不但为自己刚刚的小聪明而洋洋自得,也为能够成功结识主父堰兴奋不已。

  两人在三名妙龄少女的侍候下连饮数杯,饮到兴处,主父堰起身,望着轻纱罗曼笑道:“芳梅轻纱幔舞随风,芳梅满腹殇然。寒却笑。堰自独行。秦楼榻,心有屈怅。才难施展,忠难报效,妒天下之爵蔑笑之。”

  主父堰吟罢,将手中酒樽中满满一樽酒一饮而尽,随即仰天长啸道:“快哉!快哉!”

  就在主父堰如癫似狂之时,厢房的门却被轻轻扣响。刚刚粉纱女子急忙起身,拉开门,一名身着蓝色对襟襦裙,白巾翠袖的女子轻步缓入。见到罗鑫,低头屈身一礼,便对望着窗外冬景的主父堰轻声道:“主父先生,小女子怠慢,请勿生气。”

  主父堰回过神,茫然回身笑道:“哈哈,沐辰姑娘多虑,我主父堰岂是凡俗之辈?”说着拉起叫沐辰的女子到罗鑫面前:“罗兄,此女子乃红胭阁之奇女子,姓李,名沐辰。这位是罗兄弟,常年流浪关外,是我新交之友。他可是才华横溢啊!”

  “主父兄过誉,在下只是粗通文墨,对我大汉之礼仪文律,不及主父兄点滴!”罗鑫起身拱手谦辞,可是当他看清眼前李沐辰的相貌时,不由惊讶地张大嘴巴。

  李沐辰抬眼见状,不免有些忌惮,略微向着主父堰身边靠靠。而主父堰和其他三名女子也是一脸疑惑,心道如此才学修养之人,怎见到女子会如此失魂丧魄?

  “罗兄?”主父堰轻声唤着,可是他并没有反应:“罗兄?何惊之有?”他又伸手轻拍了拍罗鑫肩膀。

  这时,罗鑫猛然合上半张的嘴巴,轻声道:“世间之相像奇缘,今生得见。”

  众人一脸不解,李沐辰却突然轻声问道:“罗公子之意,可是小女子与你之故人相像?”

  罗鑫点点头,口中不由地又吟起了自己曾经自创之诗:“碧空襦裙北风裁,芙蓉出水九霄花。下落凡间清涛地,闻琴曲终似仙来。”

  五人不由出神回味,片刻之后,李沐辰突然转身坐在琴桌之前,十指轻抚弦,乐声韵满屋。五人闻听清雅之音,一时间却都站在原地,眸中神离,好似随着乐中唱词,神游天外一般。

  一盏茶后,李沐辰回肘俯首,请问问道:“罗公子觉此曲如何?”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罗鑫转头对主父堰问道:“主父兄,请问李姑娘可是生于官宦之家?”

  词语一出,罗鑫便觉似乎说错了话。只见李沐辰顿然垂首,似有晶莹玉珠从脸颊滑落。而身边的四人也是一脸黯然神伤之色。看来此女又是被古代的连坐刑罚受累,如此才女佳人,却在此处受人欺凌。

  罗鑫不等几人开口,走到门前,一把推开房门。借着几分酒意怒喝道:“楼主何在?”一时间没人回话,便又将声音分贝增大:“楼主何在?”

  片刻后,楼梯上传来了‘咚咚’的上楼之声,伴随着急切焦忧的女人声:“来了!来了!”楼主一见正是关外金主,急忙赔笑道:“这位爷,您这是……是不是姑娘惹您生气了?”

  罗鑫身形一晃,转身指着坐在琴桌前拭泪的李沐辰喝道:“此女子本大爷为她赎身!”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份威慑,让楼主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李沐辰起身走到罗鑫面前,屈身谢道:“多谢罗公子抬爱,小女子是先帝圣谕所定钦犯,此生不得离此。”

  罗鑫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说,不觉挠挠头看向了主父堰。他知道,在古代,凡是先帝所定钦犯,就算当今皇帝,也不敢轻易犯案。既然李沐辰是先帝下旨,看来想要救她脱离苦海,靠自己的这点微薄实力怕是自掘坟墓。他想着,不由摸了摸藏在腰间狼皮袋中的御赐腰牌。

  主父堰想着楼主摆摆手,关上门揽着罗鑫的肩膀回坐到矮几前,让粉纱女子斟满酒樽道:“罗兄乃心善之人,可此时乃先定钦定,你若冒犯皇家之威严,定遭杀身之祸。”他顿了顿:“我想罗兄出身定是不俗,但即使圣上,也不敢善碰此案。”

  “可是我刚刚为青萼姑娘赎身,这楼主一口便应了下来。”罗鑫海威说完,主父堰便打断了他的话。

  主父堰抬手止住,长叹一声道:“唉!沐辰姑娘之父,乃吴王刘濞之家将。当年吴王刘濞借以清君侧之名,联合六王叛乱。先帝平定叛乱后,吴王刘濞获罪,其参与叛乱之家将无一豁免。”

  李沐辰听着主父堰讲述自己的身世,却令罗鑫意外的是,她居然没有落泪。反而坐在一旁的三位女子梨花带雨了一番。

  主父堰同罗鑫干了一杯,李沐辰这才轻言道:“公子淑质英才,先生又有踔绝之能。二位因小女子之事披心相付,甚为感激。但是……”

  罗鑫不等她说完,打断道:“沐辰姑娘且放宽心,待我回去与李广将军和太仆公孙贺商议之后,定会有解救姑娘之法。”

  此刻在座众人皆是惊愕,之前见此人出手大方,想来定是身份高贵之人。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和李广将军相识,话中之意,就连皇帝贴身宠臣公孙贺也有交情。

  罗鑫见众人此刻惊愕,略有尴尬,红着脸笑道:“不瞒主父先生和诸位姑娘,在下是李广将军在关外所救,我已拜认他为义父。而太仆公孙贺为人豪爽,又与在下甚是投缘,便也较为挚友。”

  李沐辰听到罗鑫身份,惊讶之余,并没有任何欢喜之意。因为她深知,当今圣上虽为明主,但是窦太后现把持朝政,加之推翻先帝之钦判之案,乃是不孝之大罪。不说窦太后这关,就连满朝文武大臣,年少的皇帝想必也是难以说服。

  她淡然一笑,垂下眼帘起身回到琴桌前道:“公子,不必为小女子之事履险。今日能与公子相识,乃我人生幸事。小女子抚琴一曲,莫让小女之事坏了先生与公子之酒兴。”说着,十指抚扣琴弦,乐声袅袅,如春之轻雾,秋之清爽,众人无不如痴如醉。

  罗鑫与主父堰在李沐辰的琴声韵律之中,渐渐地也喝地酒意大盛。罗鑫也扯下来了一片窗口的月白纱幔,执笔写下了一首蕴含禅意的饮酒五言诗。

  ‘尘世情淡淡,幽空亦苍苍。夕阳生远壑,朝阳落清河。寒蝉林难静,雁翔山幽然。人生不动念,今遭祸悲连。’

  不知不觉已近深夜,红胭阁中也更加人生鼎沸。孙小郎此刻也已酒醒,望着侍候在睡榻前的青萼,不觉一阵脸红。虽然自己追随李广将军争战沙场多年,斩杀于己手兵将少说也有百余人。可是每次见到貌美的姑娘,自己总是有些心虚胆颤之感。

  今日陪同罗鑫兄弟逛红胭阁,也只是一解春心骚动而已。若真让他做点什么事,怕是有贼心却也没带着贼胆。

  他环顾厢房之中,却不见罗鑫兄弟的人影,心中不免有些焦虑。毕竟此刻的罗鑫,在长安官宦之中已是名声赫赫,一旦有别有用心之人,拉拢参与朝廷党派之争,定会遭受牵连。

  青萼似乎看出眼前未来丈夫担心自己的大哥,端来一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打湿帕子递给他道:“您且宽心,大哥此刻正和主父先生在隔壁星月阁饮酒。”

  “主父先生?”孙小郎仔细回忆,好像是有一个叫主父什么的人来过。但是一时间醉酒,记忆也变得很是模糊不清。

  想来想去,囫囵洗了把脸,便带着青萼去了星月阁。进门之后,见罗鑫此时和主父堰勾肩搭背,不时高谈阔论一番,这才放心下来。

  众人聊得兴起,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长安此时已进入宵禁。罗鑫和孙小郎便在红胭阁将就过了一夜。至于主父堰,红胭阁所有人都知道,凡事主父先生到,定是大醉而酣,次日清晨方才蹒跚而去。

  一夜无语,清晨鸡鸣三声,罗鑫口渴的厉害。刚准备起身时,突然一只纤纤玉手半扶着他的肩膀。朦胧间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逛青楼的,酒意立时消退了几分。揉揉眼睛,之间身边所坐之人容貌酷似两面之交的她。

  罗鑫仔细寻找记忆,渐渐地回想起了一些残留的片段,这才干笑道:“沐辰,沐辰姑娘,酒醉失态,还望海涵。”接过李沐辰手中的铜杯,一边大口喝着清茶,一边环顾房中,却不见孙小郎和主父堰两人。

  他将铜杯递给李沐辰,问道:“沐辰姑娘,请问主父先生和我孙大哥何在?”

  “他们在隔壁青云阁休息,粉蝶和青萼在侍候,公子且放心。”她放下杯子,拿起一方帕子在火盆边的一盆冒着淡淡热气的铜盆中打湿,递给罗鑫笑道:“时辰尚早,公子请擦擦脸,再请多休息片刻。”

  罗鑫见两位好朋友没事,便又缩回了带着幽香的暖被中,昏昏沉沉地继续补觉,留下了李沐辰坐在窗前,轻声吟诵着罗鑫大醉之后,歪歪扭扭用篆书写下的一首《蝶恋花·红胭阁》。

  ‘扶兄同倚窗雪潇潇,郁集冬忧,黯然生恋愁。灰草红梅银装裹,芙蓉却落红胭阁。誓破封建连坐法,欲救红颜,今生必尝愿。携手此间决不悔,为伊愿斩颈上颅。’

继续阅读:第十五章:李广出谋 幸得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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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汉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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