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他进了里屋的穿衣镜前，白远山看到自己的模样也愣了，微微转了下身子看后面，确实显得精神好看，腰线全都勾出来了。
“其实我觉得还是那年，白大哥穿着军装回来的时候那套衣服最好。”
赵欣脑海里回忆起那时白远山的模样，那是秋天，他穿着绿色的短袖衬衣，胳膊上还搭着件外套。
那也是她最初遇见他的模样。
“这个也挺好的，我觉得这个更好看，现在你让我给你我也不给了。”
白远山不知道她想到别处去了，把衣服脱下来叠好，开玩笑似的说着。
收拾好，两人出了院门，好巧不巧又碰到了对门的赵婶子一家。
“小赵这是出去玩啊？”
“嗯，赵婶子也出去？”
“对，这不过节回家里头看看。”
赵欣也没多跟他们说话，等白远山坐上去，长腿架住车子，她也坐上了后架，一只手揪住他的厚大衣，感觉到他身子微微前倾，收回长腿，就走了。
她回头看了眼赵婶子一家，他家的小虎子正坐在前面的横梁上，也不知道两个大人在说什么，赵婶子似乎还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但自行车转过了巷子，已经看不到了。
今天几乎没风，但骑起来还是有点凉，不过白远山的身子全都把风挡住了。
赵欣记着沿途的路线，这是往县区里头走，骑了大概二十来分钟，他们在一处铁栅栏围起来的院子边停下。
“下来吧，就是这儿了。”
白远山用腿支着，等赵欣下来。
若不是白远山说这就是废品收购站，赵欣可能还会以为是垃圾场。
这处地方就是用很粗的铁丝围起来的，上面还带着铁蒺藜，一般人爬是爬不过去的。
隐隐能看到里头堆满了杂物，基本都分好了类。
白远山以为她是觉得脏，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过两天就有人把这些废品拉走，就没这么乱了，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回去。”
赵欣却是摇了摇头。
“没，就是觉得你干的这个挺不容易的，我想进去看看。”
白远山见她确实没嫌弃的样子，这才开了锁，他从来不觉得收破烂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再说他也没打算一辈子就一直干这个。
院子里头有腾出来行走的小路，两边几乎堆满了废品，有玻璃瓶也有塑料、各种金属什么的。
大多数其实也不怎么脏，人家拿过来卖的时候也都是分好类的，不过如果等到了夏天这么多东西堆在一起，一下雨，那肯定就……
里头是房子，有三间能住人，其中一间好像被当成储物间了。
“有人吗，我是来卖废品的，看你们铁门开着就来问问！”
“有！”
白远山回了一嗓子，叫赵欣在屋里坐着就出去了。
赵欣放下东西，跟了过去，见那人骑着个三轮，里头有些纸盒子什么的，旁边还有个麻袋，那人把纸盒子搬到称上，等白远山称完，又去提麻袋，同样称完之后，白远山把它临到了玻璃瓶子那堆废品前，慢慢往外倒。
“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屋拿钱。”
“唉，行。”
中年男人皮肤晒的很黑，瘦的像根麻杆，外面穿的棉袄也挺旧的了，不大却透着精光的眼睛四处乱瞄。
他踮脚往屋子这边看了看，白远山还没出来，而站在屋门口的赵欣被他下意识忽略了，反正就是个小女娃罢了。
他状似无意看了下这个废品回收厂，一小卷铜线就放在离他二三十米远的地方，而后便往那边走。
赵欣觉得不太对，那人摸摸索索怎么像是要偷东西？
想起白远山说金属最值钱，以及麻杆男去的方向，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叔叔，你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男人一跳，他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咧嘴想笑，露出几颗大黄牙。
“我没干什么啊，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麻杆男尴尬地挠挠头皮，又看了眼屋子门口，白远山依旧没出来，刚冒出的冷汗被风一吹，还挺凉的。
赵欣点点头，似乎并没看出他的失措，眼睛万分纯洁，不谙世事的样子就这么不错眼珠儿地瞅着他，把麻杆男硬是瞅的不自在，朝旁边走了两步，也没用，只好靠在三轮车边低着头不再看赵欣，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一共一块三毛六分，您数数。”
白远山终于出来了，把零碎的毛票往麻杆男身前一递。
“嗯嗯。”
他接过数了数，没问题，就塞在了衣服兜儿里，赶忙推着三轮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人都看不见影子了，赵欣这才扭过头来。
“白大哥，刚才那人想趁你不在，好像要偷那些铜线。”
金属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尤其是铜，哪怕白远山这个废品站一个月也收不到多少，虽然被偷走也就是损失点钱，但时间久了，没准会招惹一群小偷过来，到时候这废品站还怎么能安生开下去？
白远山倒是没什么意外或者生气的表情。
“是我口袋里没这么多钱才去屋里拿的，平常不会这样，放心吧，没人能从我这边拿走东西。”
“但是……我觉得还是注意点好，最好养条狗，万一晚上有个什么也能听动静，就算白大哥厉害，可要是来一群人也不好。”
这么大个院子，围墙也挺简陋，就算他以前当过兵，赵欣也有点担心。
为了钱，有人可以拐别人家孩子，更别说偷东西了。
她低着头，头发比较长了，披在脑后，有时候风太大就跟个小疯子似的，但发质比较软，摸起来手感很好。
冷不丁又被摸了两把头。
“人不大，操心的倒是多，别跟个小老太婆似的，这几天我就招个人来一起，再养条狗，行了吧？”
“白大哥，我都十五了！”
赵欣跳出去两步，微微噘着嘴抗议，她就是瘦了点长的矮了点，但还能长个子啊，现在吃的好睡的好了，都已经比原先好太多了。
“嗯嗯，十五那也比我小。”
赵欣哼了声不搭理他，他不过是出生早一点，这哪里有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