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半夜折腾到很晚才睡着，白远山早晨也起晚了。
“白大哥？我怎么滚过来了，平时不这样的。”赵欣也没想到，不过看着白远山近在咫尺、早晨惺忪的模样，感觉也挺好玩的。
趁着他还没醒，赵欣慢慢伸出胳膊，去碰他新长出胡茬的下巴，摸了没两下，手腕便被捉住。
“早。”白远山微微眯眼，看清是她，松开了手。
“早。”
她准备起来，却被他拦下了。
“你先躺着，屋里冷，我烧烧炕你再起。”说完，便坐起来。
被子滑落下去，他里面穿了背心，但胳膊是露着的，背部肌肉随着动作微微凸起。
赵欣的目光从上往下，脸有些发烫，慢慢缩进被子里，只留了眼睛在外面。
中午，两人去村里的小卖部买菜，沿路碰上的村里人几乎都在朝她指指点点，依旧是那种熟悉的目光、熟悉的感觉。
白远山拉住了她的手，无声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朝周围看了一圈，被看到的几个人赶忙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别理他们，有我呢。”
赵欣朝他笑了笑，点头，其实她已经好多了，最起码不会因为两句村里人的闲话就自惭形秽，她什么都没做过不需要心虚。
好在她早就离开了这里，好在一直有白远山帮忙和相陪。
挑了点白菜土豆，又买了些油盐酱醋，开小卖部那人以前是个独眼老人，听说是参加过战争的，在战场上被打坏了一只眼睛，这次去，换成了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从她进屋，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的吗？”
赵欣有些恼火，呲了一句。
“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听人说你就是赵寡妇的那个闺女，跑了怎么又回来了，还跟姓白的搞在一起？哎，姓白的，这女的多少钱一晚，我也包几天！”
白远山手上正拿着棵白菜站在柜台边上看豆腐，听见这话直接就把白菜扔了过去，砸在那人脑袋上。
“哎呦，你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
白远山隔着柜台，一把揪住他衣领就往脸上揍。
“白大哥，快松手！”
赵欣愣了一瞬，赶忙上去拉架，平时他没有那么冲动啊，还劝自己来着。类似的话，从小到大她听过不少，除了难受其实也没什么，可为了这种人渣犯事蹲号子可就太不值得了。
“白大哥，松手，别打了！”
她使劲拽着他的胳膊，可根本没什么用，没多久他的拳头上就带了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那男人被揍的哭爹喊娘，嘴上却还不饶人，骂骂咧咧的没什么好话。
碰巧又有人来买东西，一看这事闹的也上来帮忙，或许是他打累了，总算将人拽开。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男人一摸鼻子，摸了满手的血，又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和一颗牙。
“我就说，有什么不能说的，从小时候她就是个……”
还没说完，白远山又蹿了出去，揪住又一顿暴打。
“白大哥，别打了，算了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
赵欣在后面抱住他的腰，往外拉，结果话一出口却是哭了，她其实也不想哭的。
或许是被哭声影响恢复了理智，他居然真的停了手，转过身来用沾了血的手指笨拙地给她擦眼泪。
“你别哭了，好好，我不打了，他说什么也不打了，咱们回家去。”
说完，从口袋里随便拿出张票子拍在桌子上，算是给他的赔偿，拉着赵欣离开了。
“快别哭了，这风吹着不冷啊？都把脸吹难看了，要不，我做个鬼脸给你看行不？”
又是土又是血，弄的赵欣脸上都花了，她推开他的手，自己擦了擦，看着白远山的手又心疼。
刚才他打的那么狠，她真的害怕，赵欣只知道他当过兵肯定打架也厉害，却没怎么见过，就算见也是三两下那种，并没见过血。
更没生过气、动过真火，虽然这气是为了她生的，可赵欣并不怎么太高兴。
她宁愿没有这回事。
两人空着手回去，赵欣倒了点温水给他洗，发现他的手背可能是让拉链之类的东西划伤了，有几道伤口，不过比小卖部的男人好多了。
这个家里什么都没有，就算有消炎药也过期了。
“没事，就这点小伤不用上药，”白远山不在意地擦干，把水倒了重新换了一盆，“你把脸也洗洗，比胖胖还更像是小花猫。”
他用手指蹭了下她的脸，刚用热水洗完指尖很暖，赵欣抬起手捉住，拉下来随便玩了两下。
白远山的手要比她大许多，虽然每天都干着粗活，可有她盯着让他用护手霜，倒是没那么多毛刺，只是手上的茧子很多。
“白大哥，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他们爱说就说，反正过了这些天，说不定就再也不回来了，我不想看你打架。”
他很轻很轻的笑了，用另一只捏住她的鼻子左右晃，“还说我不许打架，你之前那次不是打的挺欢快的吗，听说还打赢了？”
赵欣知道他说的哪次，就揍楚珊珊的那回。
“我跟你打架又不一样，反正你以后别那么冲动了行吗？我怕万一你下手没个轻重，出了人命怎么办，我可不想去监狱里看你。”
怎么上升到人命的高度了？
白远山想笑、想说自己有分寸，可低头却见赵欣眼角似乎又有眼泪了，赶忙憋住。
“我记住了，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他知道赵欣也是好意，为了哄她开心，还特意说这些他以前都舍不下脸皮说的情话。
本以为会肉麻兮兮的，不过对象是她，说出来倒是也不怎么觉得，尤其见赵欣明显很喜欢的样子，好像平时多说两句也没啥，她喜欢就好。
“你在屋里等一会儿，我去邻居家买白菜和土豆吧，总不能中午不吃饭。”
这小村子里根本没有卖饭的，否则干脆买着吃了。
赵欣点点头，看着他离开之后把脸洗了，没多久拿着东西还有几个冻的硬邦邦的馒头回来。